前几天,《乘风破浪的姐姐》备受瞩目的第二次公演终于开播了,微博上也是一片热搜。大家都期待着姐姐们的表现,也在反复讨论着关于它的话题。
这一次公演足够惊艳,最戳中我泪点的是蓝盈莹、吴昕和黄龄的《用尽我的一切奔向你》。
蓝盈莹和黄龄的稳定发挥我不意外,让我意外的反而是那曾经“全团最差”的吴昕。首先她在台上亮相、柔光打下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那个在所有人眼皮下面成长的女孩,那个永远只有“可爱”、站在舞台最边缘的女孩,怎么突然间就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随着歌词,蒙太奇的大幕在眼前拉开。14年前的“小透明”的跌跌撞撞,如今37岁依然乘风破浪,一路纠结着、努力着,哭着笑着,唱着跳着,就真的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光。
尤其让人惊艳的是是那个漂亮的一字马,让所有人惊掉下巴,很少能看到吴昕那么飒又那么美的一面,这一回,吴昕是真让有点乘风破浪的小姐姐的架式。
中国最出名的档娱乐节目,台上一共就站着五个主持人,只有她,常常让下面的观众觉得毫无存在感,可爱,可爱,是一种什么定位啊,不就是陪衬和人云亦云的傻白甜啰。
从小透明到一个飒爽的乘风波浪中的“吴昕”时刻,她竟然等了14年。其实就算在刚刚参加《乘风破浪的姐姐》之初,她对自己的期待也很低。第一集她就自嘲“只有我这种什么都不会的,才拎了俩箱子就来。”每次被问到你觉得谁有可能被淘汰?吴昕也总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肯定是我。
但是,凭良心讲,吴昕弱吗?这个问题,真的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吴昕的心理状态其实有一个明确的、非常重要的分界线,那就是2005年湖南台的《闪亮新主播》比赛。这场比赛犹如一个金手指,把一个普通女孩一下子送到了全国最著名的舞台上接受检验。可以说,她拥有了绝对的幸运,同时也拥有了万中无一的压力和焦灼。
比赛之前,吴昕是个乖乖女,也是绝对自信的女孩,她是独生女,爸爸妈妈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极尽疼爱,倾尽全力培养。吴昕总是讲到她很骄傲的事,每天放学时爸爸都拿着一瓶酸奶迎接她回家,让别的同学都羡慕极了。
长相不错,成绩又好,二十多年来一直活在呵护里,她有足够的爱,所以她不习惯与人争抢,而爸妈的坚忍付出让她格外懂事,她不任性也没有荒废过青春,“我学习非常好”,是真正意义上别人家的孩子。
记者问,那时候你的自信多少分?吴昕说:那应该九十以上。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个被精心培养的女孩,在《闪亮新主播》比赛里,吴昕跳民族舞、说法语、笑容灿烂,落落大方非常阳光。在《定义》里,主持人易立竞把那时候的她形容为“神采飞扬,非常挺拔”。这是她头二十年的所有的自信与骄傲凝结出的成绩单。
那场比赛她得了亚军,另一个高高瘦瘦眼睛不太大的男孩杜海涛得了冠军,从此,两个年轻人被选进了《快乐大本营》,开始了被全国人民都注视的职业生涯。
吴昕进“快本”的时候是2006年,那时何炅已经在这里主持了八年之久,他是全国最受瞩目的主持人之一;2006年的谢娜也是如日中天,她出了书,和何炅一起演《暗恋桃花源》,发了专辑《菠萝菠萝蜜》,事业上全面开花。所以,这是属于吴昕的幸运,她刚刚踏上社会就遇到了在专业上最强的一群人。记得有一期“快本”,请到了《延禧攻略》剧组,其中一个演员当年也参加了《闪亮新主播》,但他遗憾落选,从此和吴昕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这个演员说“当年我和杜海涛之间差了19票,如今我拍了19部电视剧才又重新回到这个舞台。”此情此景,让吴昕感触颇多,流着泪说“我和海涛的命好好。”
人人都羡慕她有着如此的幸运,可殊不知,幸运的反面,是足以把人吞噬掉的压力。我们看到,在强者如云的“快本”舞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无所适从又非常懵懂的女孩,在这里,吴昕开始迎接生活的第一次暴击。
说实话,在主持业务上,吴昕做得其实很好,台风稳,其他人抛过来的东西她也能接得住。可是在一档娱乐节目里,如果太懂事,太稳,就注定很吃亏。初出茅庐的吴昕在一群各有担当话密如雨的“话痨”里,基本上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所以那几年的她经常镜头扫也扫不到,一集下来几乎全无印象。甚至和她同期进入的杜海涛也很快就找到了位置,出丑、耍宝、受虐、搞笑。综艺节目最爱谐星,杜海涛的话也不多,可人气就是节节攀升,只有吴昕一直那么不尴不尬着。
公司给她的定位是“小公主”、“林志玲”,吴昕说“那时天天在百度上查可爱女孩应该做什么动作,然后对着镜子练,可我觉得挺痛苦。”网友骂她占着位置却不作为,她自己也着急,“一百条评论里如果有一个是夸我的,就像捡了钱一样”,“当时就不想干了,想辞职回来考研究生”。
你很难想象,在质疑和骂声中依然挺立十多年该有怎样的心理素质,一方面吴昕被不自信压到很低,“在那时候形成了看地板的毛病,眼神向下,身体也向下”;另一方面,她也差不多已经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对负面评价近乎免疫。
多年以后,吴昕坦然地将这些槽点变成了自嘲的梗,在无数场合里,她用这个对自己开涮——想消失怎么办?就去录快乐大本营啊。
这其实是非常折磨人的过程,外人都觉得你站在了最厉害的平台上,只有吴昕知道自己身上担着多重的压力。沈凌不理解她的自卑,对她说“你怎么能叫失败呢?你的节目那么牛。”可吴昕却说:“其实我连节目宣传都不好意思发,我觉得我没有表现什么。”吴昕像极了我们身边那些普通中略有点优秀的女孩,没有天赋异禀,可也资质不差,人生本应该四平八稳妥当顺遂;可命运来个大转折,一不小心让她站到最瞩目的舞台,本来的“普通中带有一点优秀”彻底泯灭,变成“一堆优秀中的普遍”,她原本的优秀也显不出来了,倒是一年比一年更不自信。某一年的跨年晚会,因为时长的关系,十个主持人里就唯独砍掉了她的节目,和她一起排练的48个女孩也没能表演,连夜就回了家。这个事情把她残余不多的自信扫荡而光,一直到2019年,吴昕也始终没有走过这个坎。
“那是我最没有自信的五年”,这时候的自信有多少分?
从自信,到不自信,到无力、自我否定,最后压到谷底。五六年的时间,把一个姑娘九十分的自信消磨殆尽。吴昕曾经用很多词来描述自己最低谷时的状态,”又胖又丑,没状态,接不上话,满脸青春痘,化妆遮粉底都要遮一个多小时。“
在《乘风破浪的姐姐》里,吴昕曾经短暂地被这个梦魇再次侵扰过,在一个团队里,自己是最弱的,这种感受太差了,她已经经历了太多太久。
但此时的吴昕,已经不同于以往的吴昕,她应该庆幸自己熬了过来:“节目被砍的那个瞬间,其实是我最大的转折点,我开始思考该怎么走出这个魔咒。”就像弹簧一样,压到最底部往往就是反弹的开始。吴昕在最没有自信的那一刻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开始了内省与反思,重新拾起勇气,踏上了从“小透明”变成“姐姐”的第一步。
吴昕是怎么又成为“乘风破浪的姐姐”的呢?因为她做到了四个字——绝不离场。做一个永不离场的“小透明”,其实需要超乎想象的韧性,坚韧之后,就会迎来破茧成蝶。
实际上,跨年节目被砍是一次重要的契机,吴昕突然警醒,原来一直依赖的”快乐家族“是自己的保护伞,同样也是某种桎梏,使得她从来没有证实过自己单独一个人该有什么价值。
在那之后,吴昕就”提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其实可以做很多事。她主动邀约拍时尚杂志,主动去试镜演戏,即便是被拒绝也依然坚持。2016年从长沙搬到北京,渐渐适应离开”保护伞“的生活。吴昕表面弱,骨子里却非常强,那是一种任你怎么嘲讽和否定也要硬着头皮上的韧劲儿,而这种韧劲儿,大概是小透明破茧成蝶的唯一途径。
在《乘风破浪的姐姐》里,都说蓝盈莹狼性、吴昕佛性,其实这都是表面,吴昕也说过和蓝盈莹一模一样的狠话:
但吴昕的“狼性”自成一派,那不是刻在脑门上明晃晃的决心,而是暗地里的发狠、使劲儿,再怎么难也绝不放弃,总是要做出个样子来,为团队,也为自己。
在某种程度上说,吴昕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她从不在嘴上夸下海口,却出人意料地每次都还做得不错。
像她跳舞、唱歌,甚至脱口秀,没有一个是垮掉的,在《极速前进》这样的激烈体能节目中,吴昕一边哭哭啼啼但也一边骑马射箭蹦极,样样都做了下来。韩庚打趣“昕昕骑马时,吓得脸都比马脸还长”,但那又怎样,还不是完成了,甚至都拿过第一。所以,吴昕仿佛是开辟了另一种“狼性”的路子,决不露锋芒,但也决不掉链子。至于她怎么做到这么有韧劲儿的,何炅曾经透露过一个小细节。何炅曾经说过,“快本”14年来,吴昕是唯一一个不会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请假的人,“以前生理期来了她吃一片止疼药,这几年要吃四片才行。”
入行之初,节目给她的定位是“小公主”,不允许剪短发,有一次发型师不小心剪短了,吴昕没有争辩也没有解释,在1500块钱微薄的月薪里愣是拿出了绝大部分,去买了一顶最贵的假发,让台里再也没办法说什么。
天生属于易胖体质,上镜显胖,网友说得多了,她就减肥,用的也是最笨的办法:纯饿,饿到在机场晕倒。
所以,这可能就是吴昕的韧性,有点笨、有点拙,回报也很慢,但起码,从未让自己给别人造成过麻烦,每一次的任务和工作都踏踏实实做好。《乘风破浪的姐姐》里,她的一字马惊艳众人,唱歌跳舞,都在暗地里下苦功夫,何炅说吴昕洗脸时都要唱rap,录《向往的生活》也不忘记躲在角落里练舞,“这事被制片人看见了”。但在节目里,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一定会做好的”,“我要翻盘”。
她不信任捷径,也早已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否认自己在某些方面确实很弱,爱哭,胆小,丧,总是犯困,不喜欢社交,不喜欢收拾家,没有过人的才华,也没有强烈的好胜心。
可即便如此,心里早就抱定了决心,弱也好、没有存在感也好,但起码要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做完整,一件件地做,一件件地完成。这是她在“血雨腥风”里练就的最实在的技能,其实,这何尝不是人生最宝贵、最有用的技能呢。
所以,现在的吴昕和以前的吴昕,有时候很像,有时候又不太像了。她还是那么“柔”,还是看起来弱弱的,永远不和人发生争执,喜欢一个人刷手机,也永远体恤其他人,混乱时想着救场,帮丁当做助理,所有人都表演完了,自己留下当最后一个;可她又有一些不一样,越来越多的观众不再认为她是真的弱,反而觉得她越来越稳,她身上正散发着越来越强的光。吴昕所接受的教育和她与生俱来的性格让她成为了一个天生不爱抢别人风头的女孩,只喜欢默默地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而现在的她也逐渐找到了一条越来越清晰的路。在那些没有太多争抢的地方,在那些需要她独当一面的地方,她往往会做得更好。
比如她在《脱口秀大会》《吐槽大会》《奇葩说》这样具有高输出功能的综艺节目里已经游刃有余,稳得住场,有梗,反应超快,也得体,业务能力一点也不弱。
吴昕总说自己“大脑平滑”,但实际上的她却非常有主见。这几年工作很多,表现也不错,”但那些都是小点儿“,意思是,做得好是做得好,但是不能代表我。
未来,她在寻求一个“大点儿”,“到退休的时候,起码能有一个东西是可以代表我的”,而她考虑出的方向是做一档独属于吴昕的访谈节目。
事情是多么奇妙,14年来从未请过假的吴昕,终于缺席了录制《快乐大本营》。而这次缺席是那么令人开心的一次缺席,连何炅都骄傲地宣布“昕昕去参加《乘风破浪的姐姐》了,我们希望她顺利晋级。”
第一初舞台之前,我们看到吴昕笃定了说出了一句话——“我不能再回到以前那种狭窄的视野,我来参加这个节目,我是自信的。”
终于,吴昕让我们看到了她“乘风波浪”的高光时刻,但这之后之后,她会变成一个真正的乘风破浪的小姐姐吗?像宁静、伊能静、张雨绮那样靠着自己一腔孤勇披披荆斩棘创出一番天地么?答案是:虽然是个未知数,但显然,她成为真 。乘风破浪小姐姐的历程已经有了起点。因为她的身后,站着无数普普通通,觉得自己“平凡”和“渺小”的女孩,这些女孩正是《乘风破浪的姐姐》最基本的观众,正是因为台上自信的、勇敢的在人生路上乘风波浪的姐姐活成了她们想要的模样。多年来,吴昕的路人缘一直很好,也许因为太多的普通女孩在她身上找到折射,看到吴昕的人生,就仿佛真的在看一场人生真人秀,大家都说这是“吴昕养成记”。吴昕总是自嘲自己是“弱鸡”,可哪一个刚进入社会的女孩不是弱鸡呢?社会竞争如此激烈,我们身边充斥着很多有才华的人,有人天生美貌,有人出口成章,有人身材无敌,有人智商高企,难道就只有这些的人才能得到命运的垂青么?命运在普普通通、像吴昕一样的人身上幽微的、曲折的展现着时间的力量——拼劲全力才能乘风破浪。吴昕这位小姐姐在《乘风破浪的姐姐》里最大的价值在于,她让我们千千万万普通的女孩看到了在除了优秀之外的更为普遍的道路——那就是哪怕是一个平凡而渺小的小透明,只要努力坚持下去,终有一天你会亲手把自己变成了可以乘风破浪的小姐姐。
就算很弱鸡,就算很脆弱,就算赌气想要放弃,就算埋怨过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平庸,但我们最终挺住了。正是在吴昕展现了我们普遍人乘风破浪的可能性:始终真诚、始终不放弃、始终坚信,撑住一点,再撑住一点,慢慢地,每个人都活成了独一无二的自己。
我喜爱的作家村上春树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我们只不过是要努力奋斗,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如果2006年的吴昕去读研究生,那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我们一定会遗憾,遗憾没有见证到这场鲜活而励志的蜕变之旅。就像在《乘风破浪》二次公演里这首唱哭了我的歌里,吴昕的那段词——
是啊,无论生活再怎么样泥沙俱下,守住心中哪怕一点点微弱的光,用尽全力去奔向心中的目标,也终能迎来乘风破浪的时刻。吴昕在舞台上又飒又美的样子,她的一字马,她的笃定和从容,她的凌厉与温柔,不正像极了每一个努力奋斗在路上的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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