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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头等舱》:入市虽求利,怜君意独真

张莉 蓝小姐和黄小姐 2021-11-09


我是在飞机上读完《头等舱》的,几乎是一口气读完,有一种久违的阅读快感。


这部小说当然可以说是关于主人公李晓枫的成长史,但其实更是大学同宿舍四位女性互相纠缠的人生遭际,她们中一个人疯癫了,一个人远嫁海外,一个人永远渴望获得投资来实现自己的艺术家梦想,另一个李晓枫,则在新媒体时代实现自己的价值。

三十年岁月风雨,把每个人改变。

这是一段典型的七零后女性的成长历程。

是什么改变了她们呢?似乎都与男人有关,与爱情有关。

周蜜因爱成恨,转头嫁给了她不爱的潜力股大胡,梅兰花多情世故,选择了远嫁海外成为男爵夫人,李小贞一心要SOULMATE却落得一身孤清,李晓枫想要俗世幸福最终独上西楼……在最初的最初,渴望爱情获得婚姻幸福是这四位女孩的终极目标。


最终,人见人爱的周蜜疯癫了,因为她无法确认“他”是否爱她,他的存在给了她富足,也给了她极大的不安。而梅兰花,另一个一直受到男人喜欢的女性,则执迷追寻下一个男人的爱。小贞似乎是远远的岸上之人,她在追求拍出理想中的电影,而李晓枫,则沉浸于想象中的美好男人的肉体,他们是否了解她的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爱他们。

小说名为《头等舱》,到底头等舱是指人的等级,还是对幸福的获得?

如果我们把获得婚姻当作头等舱,但那真的是头等舱吗。当她们视男性或他者的爱为幸福标准时,她们便被一种名叫爱情的漩涡俘获、席卷,跟随它起起伏伏——而正是在这样的起伏中,我们看到了人或者女人的命运,幸与不幸,爱与不爱,全在这样的人生中。

读这部作品,你无法不唏嘘,我们看着她们在命运的小船上跌宕,我们看着她们在命运的路途上欢笑哭泣,我们看着她们烈火烹油的人生,又马上看到她们的“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也许,在最初,将自己的幸福寄希望于他人的判断本身就是错误的?


那看起来是她们的人生,其实更是我们的镜中人生。在这些女人身上,我们不期然看到自己,看到自己的执迷可笑,看到自己的认真迂腐,又看到自己微末而又惊魂的成长历程。

什么是这部小说的独特气质呢,我以为,头等舱》写出了一种迷人的命运感。《头等舱》的美不在于花团锦簇,而在于水落石出。

阅读过程中我一直想,是什么使这些女性如此痛苦,如此纠缠,她们为什么不能放松些,自在些呢。这与她们的成长背景有关,共同特点在于出生于七十年代而青春期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从小被教育要自强,要自尊,要有精神追求,要相信爱情……要有尊严。

这些女人们,心中都有信,她们相信爱,相信世界有一种终级标准和意义,正如小说中所说,那一代女性总有羞耻感。


“她们总是容易觉得很羞耻,总是容易被激怒,像刺猬,背后的毛永远张起,随时准备捍卫自己的尊严。她们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肯说出自己秘密,永远在顾左右而言他,机警而孤独的生活着。


周密宁肯疯狂地买衣服也不肯说她的寂寞,李晓枫宁可在朋友圈里写那些梦呓般的句子也不肯说她的伤痛,李晓枫宁肯面无表情掉头就走也不肯说出我很害怕……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毫无必要的自尊心。”


数十年沧海桑田,那些观念看起来又土又迂腐,再也成不了她们的“涉渡之舟”。面对不堪和背叛、面对人性的“一地鸡毛”,才恍然间发现,原来爱情并非最初想象,原来人心如此叵测,原来世界并不是越来越好……


那也许便是周蜜最后疯癫的原因吧?太想成为好女孩,太想成为别人的仰望对象、太争强好胜不愿意放下身段,最终便一步步成为卧室里的疯女人……也许,对于一位女性而言,重要的是成为自己而不是别人喜欢的自己。

——你为什么不能活得身段软一些,你为什么要那么忠直,为什么一定要不卑不亢,又或者,你为什么不能和这个世界虚以委蛇,你为什么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自己轻松一些?这是在读《头等舱》时我心中的问题,是劝说书中的她们,某种程度上也是劝说自己。

但最终我还是把这些问题收回来。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她们这些人,有她们的爱与信,也有她们的诚与直,那些观念已经打在她们的身子里,血液里。

小说中写到女孩子们当年喜欢读到的书,在她们的价值观里,皮相的美远不如灵魂的美:


李晓枫承认自己长得不漂亮,可是她有丰富的灵魂啊,“你以为我是一家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不美渺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和你有一样多的灵魂一样充实的心。”“我越是孤独越是没有朋友。越是没有支持,我就得越尊重我自己。”这些英国女人趴在小桌上写下的励志句子,一直刻在李晓枫的心上,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闪闪发光。


那代人的信与爱的观念啊,现在看起来像出土文物。但是,虽已是沧海,虽已是桑田,有些东西总会冲不走,丢不掉,有些东西总会越来越亮,有些东西总有一天直见分晓,——如果你仔细读这段话,你依然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激动。


李晓枫这个人物,让我想到一句诗“入市虽求利,怜君意独真”,虽然她生活在翻云覆雨的时尚界,但却自有她的冷眼和诚挚。小说借Grace说出了叙述人眼里的时尚圈的意义:


“因为这个圈子是我们这辈子能见到的最闪亮的所在,当然也是最黑暗的所在。它好像给了生活在这其中每一个人极大的压力,但又尽力抬举着每一个人;它贬损着每一个人,但又对人有一种奇异的尊重。极其虚荣万分庸俗,但又十分具有它的精神性。它集中了人类所有的优缺点,这就是它最为迷人的地方,也是我们离不开它的原因——它实在太有意思了,你还能在哪儿见到这样神奇诡异的存在呢?只有我们时尚圈。”


李晓枫深具文学气质。——深具文学气质的人有良好的文学教养,最终践行在她的人生里;深具文学气质的人有她的信、有她的疑,但最终,她会靠她的“信”和“真”而活下去;这种人可能会从一个旧的传统伦理中成长,但她会自我养育、自我陶冶,最终成长为一个新的人;一个不看他人脸色而活的女人,自会活出自己的价值,长出自己的骨头。

在一个文学被越来越贬低的时代里,李晓枫自然是世界的异数。但那又何妨?恰恰是在这个人身上,我们也会看到人的生长性,说到底,一个受到良好文学教育的人,最终会守住她的“信”,逃出劫难。

这些年来,我常常觉得,人的成长便是一次次恍然醒悟:世界原来是这样的;现实原来是这样的;人心原来是这样的。

会慢慢接受这个世界的好,也慢慢接受这个世界的不好;会理解人的善良、温暖和包容,也理解人的无奈、卑微、怯懦和浅薄,而最终,还是回到自己的信与真。

如此说来,人活着便是理解和见识阔大的人生吧?


大概五年前,我和黄佟佟曾经有一个星期时间在奥斯陆和利勒哈默尔的街头散步,又或者说,初夏的挪威街头,曾留下过我们的身影。


佟佟有热情、有好奇心,有她的信与真,当然,还有那么一股子属于湘妹子的韧劲儿,和她在一起,你总觉得前面会有光在等着,她是我喜欢的那种兴致勃勃的人。


越成长越明白,兴致勃勃是多么美好的品性。事实上,在佟佟的公号里,我常常读到一种发自生命的力量。还记得当年她说过要写一部小说,而我也一直在等待。终于《头等舱》出版了,某一刻的惊喜无法表达。

这惊喜不仅仅因为多年朋友写出了她想写的小说,更因为她写出的是一部好看的、与她气质相契的小说,——《头等舱》当然是虚构作品,与佟佟的生活是有距离的,但是,小说在根子里是与她贴心贴肺,其中浸润了她的痕迹,那里写有她的成长,也写有我们一代人的成长。

                          本文作者张莉
著名评论家,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2020年10月27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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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略版本发于《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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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莉 / 编辑:NICO

文字原创,配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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