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律师，你们过得还好吗？
整理/姚俊倩
源/智合法律新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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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爱工作也爱生活。
我们爱诗和远方也爱脚下的路。
2016年，90后队伍中，最大的已然26岁，最小的也有17岁了。按照18岁上大学的一般人生轨迹，律师队伍里的90后，尚处于“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执业初期。初入职场，工作压力、生存压力、职业规划等一系列问题接踵而至，TA们过得怎么样？
本文采访了北上广、香港、武汉、长沙、济南的90后律师，TA们中有的毕业于美国T14法学院（美国排名前十四的法学院），有的毕业于985 & 211重点高校，也有的毕业于普通院校。
关于工作，“加班”是TA们使用频率最高的词，但多不是抱怨，更多的是对加班的调侃和对新知的强烈渴求。
关于生存，薪资水平给TA们带来的影响仅占一小部分，更多来自TA们对自身的期许：业务能力进步否？执业技能提升否？上升空间大否？
关于职业规划，TA们中有人计划继续深造，给自己的律师路镀金；TA们中也有人认为，律师只是实现自己人生追求的一个身份。在实现自我抱负之路上，一切皆有可能。
让我们一起，倾听TA们的故事。
基本信息
毕业年份：2013年（本科）
职位: 助理律师
执业领域：刑事辩护
毕业院校：北京师范大学
坐标：济南、北京
律所：知识产权、刑事辩护专业团队
小A的师父，是刑事辩护领域的大咖。他认为，入职律师这个行业，要因人选所，师父及团队的意义，远远甚于律所。这个职业让他的个人经历异常丰富，甚至有点惊险。他参与了陈满案，为陈满的洗冤之路尽心尽力；他也被抓“进去”过，仅因其参加了某次研讨会。
当问及为何选择刑辩领域进行执业，他说：“刑事辩护，基本属于律师业的传统业务，但也最有挑战性。我是传统的人，也希望有一些挑战。”与我的定式思维相反，他并未向我过多描述他的法治理想与抱负，他只是无奈地告诉我，工作中，他会接触到很多荒谬的案件，确实非常考验人。
典型的一天
在他看来，一位尽责的刑辩律师会非常忙，基本没有周末、节假日甚至春节的概念。工作这几年，虽然律所在济南，但是他常驻北京，为了案件在全国各地奔波。
薪资与生存压力
对入职初期的刑辩律师而言，他坦言，收入并不会很理想。刑辩律师新人不能独立承接大案要案、也不能同时承接较多案件，因而收入较低；再加之巨额的租房及生活费以及学习各项技能的费用，有时甚至入不敷出。但把目光放长远，他认为，随着执业经验的丰富，收入会快速提升，基本会进入国内中等收入水平。
相较于常人一般把刑辩律师的生存压力归纳为薪资压力，他个人认为刑辩律师的生存压力并不在金钱上，而是在执业过程中对专业能力的提升、对高亢激情的保持以及对身体健康的注意上。
代表性案件经历
工作这几年，对他触动最深的是陈满案。
陈满案：1992年12月25日，海南省海口市发生一起杀人焚尸案。陈满被抓，1994年11月，被判死缓。1999年4月，海南省高级法院终审维持原判。陈满及其父母申诉不断。2016年2月1日，浙江省高院再审宣告陈满无罪。陈满是国内已知的服刑时间最长的蒙冤者。
2013年7月，陈满案进入“洗冤行动”视野，一支汇集了法学界、律师界、媒体界各界专业人士的志愿队伍介入此案的申诉。他是申诉志愿者之一，全程参与了接案、阅卷、卷宗电子化、文书书写校对与邮寄、专家论证、法医鉴定等环节。他告诉我，冤案申诉基本是看不到希望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转机。2013年到2015年整整两年时间，他们团队做了很多工作，却都没有实际进展。转机出现在2015年春节前两天，他接到了“最高检对陈满案提出抗诉、启动再审程序”的消息，那一刻如释重负的欣喜之情，时至今天，他仍旧能真切地感受到。
未来
对于未来，他打算回学校继续深造。他谦逊地说：“工作后愈加发现法律工作的专业性，对刑事诉讼法学及刑法学、法理学的理解尚需进一步系统和深入。”在刑事辩护这条路上，他期望自己能够在10年左右，成为本领域的知名律师。
基本信息
毕业年份：2014年（硕士）
职位: paralegal（律师助理）
执业领域：诉讼业务
毕业院校：香港中文大学
坐标：香港
律所：国际所
小B现在在香港的一家国际律所工作，相比香港本土所，她更喜欢国际所氛围轻松，业务国际化的特点。在她看来，诉讼是对法律知识运用最充分的一个部门，步入诉讼领域有利于培养自己严密的法律思维以及分析问题的能力，而这种软实力是以后任何一份工作都需要的技能。
作为律师助理，她主要负责案件资料的分类及整理；对律师在诉讼中遇到的问题做法律研究与检索；协助起草有关争议事宜的函件及起诉书、誓章等法律文件；翻译国外仲裁指引等。
典型的一天
因同时跟不同的团队做事，她不可避免地戴上了加班紧箍咒。虽有些许无奈，但她从繁忙工作中获得的充实感，溢于言表。
薪资与生存压力
在paralegal的职位上，虽然她的工资薪酬远不及律师，但在香港，也能保持基本舒适的生活水平。也因为她不用直接面对客户，工作压力没有律师那么大。
代表性项目经历
香港一家上市公司与国内某私人之间的股东纠纷案。在该案中，香港公司基于对国内私人的信任，在合作初期和对方并未签订明确的协议，对法律风险没有足够的重视。以至于双方出现争议后，香港公司对其主张的诉求都没有书面的文件支撑。这种显而易见的漏洞该公司却没有发现没有及时补救，致使其在诉讼中处于非常被动的地位。她说:“这个案子让我深切地明白，律师的存在不仅仅是事后帮助解决问题，更重要的是协助预防问题发生。”
未来
基于两方面的考虑，她未来打算回大陆律所工作。一方面，经过在港近3年的打拼，虽然她对香港和大陆两个不同的法律体系有了更深入的理解，但要在香港执业需要重新回到学校学习三四年或者更久，时间和财务成本过高。另一方面，她本人有大陆的执业资格，就长远发展来看，随着大陆对外开放程度加深、涉外业务越来越多的趋势，回大陆平台上发展，机会会更多。
基本信息
职位: 律师
执业领域：非诉（证券、并购、私募股权投资）
毕业院校：某985高校
坐标：北京
律所：精品所
小C在大学时，就是实习达人，他实习呆过的地方可能比我们旅游去过的地方都多。研究生毕业后，优秀的他选择了北京某精品所，正式开启自己的职业生涯。
典型的一天
他用“强度较大”来形容自己当下的工作。刚从年假中回来，他就马不停蹄回所里打起了加班战，不过，他并不抱怨。
代表性项目经历
某金融类国企香港上市。这是个问题层出不穷的巨无霸项目，时间表掐地非常紧，直到最后申报前，各项工作还在紧张地进行。他用了四个六字短句来形容该项目“尽调多头并进、线索错综复杂、分子公司众多、中介机构林立”。尽管他只负责了尽调的一部分，但管中规豹的经历让他有了许多意外收获，深刻体会到了高强度工作和团队协作的内涵以及法律考量背后的商业安排与宏观经济政策影响。
薪酬与生存压力
薪水中等偏上，经济和生活独立没有问题，在金钱上，他没有生存压力。他说，生存压力更多来源于自身，不过他也学会了把心放宽，因为“面包和牛奶总会有的，享受生活最重要。”当然，在北京，无法不提买房梗，他这样回应道：“居者有其屋，需再接再厉。”
未来
有关未来，他希望可以多尝试几个心仪城市的生活和工作，体验不同城市不同的节奏和氛围，丰富生命体验。同时，他也打算工作若干年后出国看一看、走一走，跳出固有的思维和圈子，打开新视野。
基本信息
毕业年份：2015年（硕士）
职位: 律师
执业领域：非诉（信托、互联网金融）
毕业院校：武汉大学
坐标：武汉
律所：公司制律所
小D在武汉求学6年，毕业后也留在了武汉。求学期间，她成绩优异，保研、工作一步步稳打稳扎，落户武汉，是她甜蜜的选择。在同学的推荐下，她选择了这家以信托业务闻名的律所。最初，她被信托高大上的外表所迷，但在做了一段时间的国内信托业务后，她自己形容是“生无可恋”。现在，她成为了所内两项业务的小负责人：一个是她看好的“海外家族信托与投资移民”，一个是她感兴趣的“互联网金融法律服务”。一切，都朝着正轨发展。
典型的一天
虽然下班时间是17：30，但是一般做完一天的工作她会加班到19点，赶时间的话会到22点左右。不过，她认为当下的劳动强度自己可以接受。
薪资与生存压力
在公司制律所管理模式下，她的薪资构成是基本工资加年终奖，其中，基本工资涨幅还不错。在武汉房价还可以接受的城市，她暂时没有感受到生存压力。
代表性项目经历
她刚进所做的是国内信托业务，每天对着一堆纸面材料，出具法律意见书，写信托相关合同。而通常来说，一份债权确认协议都要写十几页，一份信托合同更是七八十页。更甚者，如果信托经理再催得紧一点，有时恨不得一天就要出一套合同，她那一阵子感觉整个人都生无可恋。
因为对互联网金融很感兴趣，现在的她，相对独立地负责了一个互联网金融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业务，不过她目前起草的法律意见书及合同，还是需要主管律师再审核一遍。在这项业务中，她的主要职责包括：对拟开展的业务出具法律分析；协助产品部门设计交易结构、拟定相关合同等；对业务人员进行普法宣传。同时，她与另外一个同事一起负责了所里新开展的海外家族信托和投资移民业务。
未来
对未来，她是这样打算的：努力工作几年，把基本业务知识、合作渠道、操作模式学清楚，再出去单独接业务做。在她看来，公司制的管理体制下，律师做再多的事情，也只能体现在年终奖上，而出去单独做业务，能够尽早实现财务自由。
基本信息
毕业年份：2014年（硕士）
职位: 助理律师
执业领域：环境保护业务
毕业院校：美国西北大学
坐标：广州
律所：综合大所
小D一直心系环保事业，本科毕业后，她凭借优异的背景获得了美国西北大学的青睐。LLM后，她在美国一家本土律所工作了近一年，美国的工作经验培养了她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与终身学习的思维模式。
回国后，她选择了广州某综合大所作为职业的起点。原因别无其他，因为该所有她所追求的业务方向：环境保护业务（包括环境公益诉讼、环境合规业务等）。
典型的一天
薪资与生存压力
她说：“面包不急于一时，总会有的。”虽然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业务领域，但工作还是有一定的压力，她无时无刻不感受到更新并充实自己知识库的必要性，“争做一个蓄电池。”是她给自己打气的口号。
代表性项目经历
当下，环保业务仍然属于新兴领域，国内只有为数不多的律所在该领域有所涉略。在所里，她所在的团队接手环保相关案件或者给企业做合规审查，经常会遇到“前无古人”的新问题。更多时候，做环保业务给她一种感觉: 她们是在做实务界的学术研究，填补环保法律实践的空白。也正因此，她们团队没有如其他成熟发展的业务领域那样，进行专业分工。遇到新问题，大家都是一起上，开研讨会、做法律研究、时刻都在头脑风暴。
未来
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个清晰的定位，无论将来选择继续做律师、还是深造成为一名学者，亦或是成为国际组织的一员，她都会坚持走环保这条路。她说：“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能到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去。”
基本信息
毕业年份：2014年（本科）
职位: 实习律师
执业领域：民商、公司类
毕业院校：湖南科技学院
坐标：长沙
律所：湖南某综合所（全国优秀律师事务所）
小F现在是一名实习律师，大三那年，他以全系第二的分数通过了司考，而后开始实习，笃定地走上了律师这条路。面对学历歧视比较严重的律界，他非常淡定：“很多知名所会要求211或者重点法律院校毕业，但是我又不去他那，跟我无关”。凭借自身过硬的专业知识，毕业后，他成功进入了长沙某综合大所。
典型的一天
他每天早上大概8、9点钟来所里，然后开始处理师父交代的事。如果说当天没有事情安排，他基本上就看看新闻或者看看书。总的来说，他上班的自由度比较高，不用按时准点上下班，令人羡慕。
但有的时候，他也会闲得发慌。他反思自己应该利用闲时好好充实各方面的知识，看一些其他学科的专业书籍，了解一些行业动态，增长一些见识，但却有点苦恼，感觉自己沉淀不下来。
薪资与生存压力
律师前几年生存面临着案源的问题，他认为，当下的薪资也就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
代表性案件
人身损害赔偿纠纷案。他的当事人是学校，对方当事人是空调维修工。空调维修工在为学校办公室进行空调移机的过程中，不慎摔成二级伤残，要求学校赔偿两百多万。在这个案件中，他成功向法院主张了对方适用法律关系错误、对方重大过失行为以及对方赔偿总额计算错误。后来，对方当事人上诉，但二审维持了一审判决。
未来
他对自己的未来并不迷茫，好好地做一名律师，走专业化道路，并坚持下来。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畏惧：他畏惧将来从哪里拉案源，畏惧案子是不是可以做好。不过，未来的事情又说不准，他深谙，与其想东想西，不如立足当下，做好现在手里的每一件事。
基本信息
毕业年份：2013年（本科）
职位：公司法务助理
毕业院校：211&985（上海）
坐标：上海
公司：外资药企
小G是上海本地姑娘，她说，做法务并不是自己最初的想法，但最终选择了这行，是因为公司看重法务合规事务，法务团队平台比较好。
典型的一天
在魔都打拼的她幸运地避开了加班魔咒。相较于多数律所，法务的劳动强度一般，以正常工作8小时为主，加班基本在1-1.5小时内，加班频率低，周末加班比较罕见。她笑言自己还是比较轻松的。当然咯，她也有强调，轻松与否，具体还得看公司本身法务团队人数，公司业务。
薪资与生存压力
据她透露，在外企做法务，起薪6000元到8000元不等，相较一般律所为1.5到2倍左右（稍低于大型律所），但工资上涨幅度小。由于是上海本地人，她没有租房之类的生活开销，在薪资上，她没有生存压力。但在升职空间上，她认为法务的生存压力还是存在的，从助理发展至主管需要三到五年，而主管以上一般需要律所执业经验，法务本身的成长空间是受限的。
代表性项目经历
公司股权并购项目。当时，她所在的药企为了拓展业务方向，想通过股权并购的方式获取相应的业务资质。她在项目里负责与供应商沟通，以寻找到有并购意向且背景较为简单的公司，同时，她也要对各目标公司进行尽职调查、设计股权并购方案等。
未来
工作3年后，她打算留学美国，从法务转向律所，专攻公司、并购业务。在她看来，法务转型律师相当于从头再来，美帝LLM可以作为从头再来的契机。
我们是90后律师，
我们爱工作也爱生活。
我们爱诗和远方也爱脚下的路。
我们，为自己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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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Queen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