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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懂社畜的其实是《老夫子》

青年文摘 2021-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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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载自“X博士”(ID:doctorx666),已获得转载授权,作者:网格线


在移动互联网尚未普及的千禧年之初,小学门口的小书店,为我打开了进入新世界的第一扇大门。



走进书店,正对门口书架上的那一套《哈利·波特》(虽然是盗版的),是我对奇幻魔法世界的认知启蒙。



经常卖断货的那套《火影忍者》,则成了我在体育课上“中二病”爆发的罪魁祸首。

 


谁没在体育课上学过“忍者跑”呢?

 

而犹记得当时许多同学最喜欢看的,便是那一本本巴掌大小的《老夫子》漫画书。

 


少年时代,一个喜爱看漫画的小学生的课桌下,总会有一个角落是藏《老夫子》的。


在那时,这本漫画就是他们的快乐源泉。

 

基本就是这个状态

 

然而就在前两天,当已经进入社会工作的我,再度翻看这套漫画时,却一声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发现,原来《老夫子》里不只有搞笑和滑稽,还有今天社畜生活的辛酸百态。

 


《老夫子》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香港,其形式大多以4格或6格的短篇漫画为主,到今天,单行本已经出了100多册,卖了近1亿本,可谓是一部包罗万象的喜剧大全。



漫画的主角就叫老夫子,他会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不同的故事里。

 

 

他可以是跟洗手死磕到底的强迫症老哥。

 

 

也可以是对潮流存在巨大误解的港味土锤。

 


不过,不论在故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老夫子总能以夸张的表演给读者展示一种“笑对人生”的态度。

 

可是,唯独在扮演公司职员的时候,老夫子会莫名传递出一种非常“丧”的情绪。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小时候看到老夫子拎着个公文包,摆出一副苦瓜脸的场景,我虽然也会笑出声,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为什么一向笑嘻嘻的老夫子突然颓了?

 

当时幼小的我并不理解。

 

而今天再看这些桥段,我却发现,原来老夫子竟是我自己。



让我们来看看老夫子作为社畜的一天。

 

早上8:40,睡得迷迷糊糊的老夫子被室友叫醒,开始了迷迷糊糊的工作日。

 


出门上班,老夫子和其他上班族从一辆公交车挤向了另一辆公交车,像极了每天早上,在地铁里贴身对抗的上班族们。



上班,工作多到爆炸,还没忙完就到了下班的时间。没办法,老夫子只好开始用休息时间加班。 



老夫子就这样兢兢业业地干了好几年,结果赚的钱完全攒不下来,一年到头上班都是那么几套衣服,连小偷都看不下去了。



老夫子寻思着把工资拿来搞搞股票投资,争取早日靠复利实现财富自由,结果股市大跌,被套得那叫一个死。



老夫子寻思跟领导提提加薪,结果公司领导听说公司最近紧缩,要搞“结构优化”,他赶紧第一个表忠心——老板,我自愿减薪。



老夫子多少次幻想,要不就别干了。

 

然而偏偏就在这种时刻,老夫子获得了老板的赏识,辞职不干的念头一下子被打消。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某一天走在街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走过,老夫子突然发觉,自己的人生好可怜。



他去安慰一条流浪的小狗,反而收获了小狗的同情。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或在上司的批评里,在生活的某个角落中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幽默源自优越,人们之所以会发笑,是因为他们自己很幸福。

 

所以,在少年时代,无忧无虑的我们,才会看着《老夫子》哈哈大笑,那时的我们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吃瘪的样子真的很滑稽。

 

然而长大后,我们和老夫子一样,都在为了生活而奋斗奔波——既然大家都差不多,谁又能嘲笑谁呢?

 

小丑不在漫画里,小丑竟是我自己。


民国漫画家朋弟的原版老夫子

 

不过,作为一名漫画角色,老夫子的人生显然比现实中的我们存在更多的可能性——他既能映照现实,同时也能投射出我们的幻想。

 

所以,《老夫子》不仅是一部社畜浮世绘,同时也是那个年代港人心中的职场爽文。

 

当生活的负担过于沉重时,老夫子便要火山爆发了。

 


不同于在现实中同生活妥协、面对压力忍气吞声的我们,在漫画里,老夫子可以选择肆意妄为——

反正到了下一个故事一切都会重置,他就算死了也能“满血复活”。

 

于是,面对上司无休止的谩骂,社畜老夫子选择揍人。



在被公司辞退后,老夫子做出了许多社畜只敢在梦里做的事——打老板脸。



这些桥段汇聚在一起,爽翻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香港打工仔。在他们极高的呼声下,《老夫子》于1976年,以电影的形式,从纸面走上了银幕,继续和他的上司斗智斗勇。

 

但是,作家冯骥才在1998年指出,王泽的《老夫子》漫画形象,与民国漫画家朋弟的创作高度相似,这让这部作品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在该事件之前,由于许多香港人并不甚知情,所以一直都在心目中把王泽的《老夫子》奉为最佳漫画。

 

图左为漫画家朋弟的原版人设


那时的香港人喜欢《老夫子》,不仅是因为它的幽默,更在于它对于他们所处时代的夸张式还原。

 

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香港的经济开始腾飞,制造业高速发展,手表出口量和玩具出口额曾一度高居全球第一。

 


但是社会矛盾也就此锐化了。

 

70年代初,李嘉诚每年光靠在自己的地产上收租就能赚400万港元。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时一个普通香港家庭的年收入仅为10万港元左右。

 

不仅如此,在六七十年代,香港的加班非常严重。1968年《雇佣条例》出来之前,香港的工人几乎全年无休,塑料花厂的劳工经常一干就是十多个小时。



与此同时,物价的上涨导致民怨激增,而二十年间三次极其严重的股灾,则让无数平民投资者在一夜之间崩溃。


而这个时代的一切,都被画进了那一格一格的漫画里,写进了那一个个有关打工仔老夫子的故事里。

 

可以说,《老夫子》倒映出了香港的流变,而香港又反过来成就了《老夫子》的流行。

 

到了2021年的今天,作为一部将近60岁漫画,老夫子里面的很多元素都已经带上了一股时代的古旧味。


古董电视和转盘电话

 

但它所表达的内容,却并没因时光的流转而褪色。

 

因为不论哪个时代的小老百姓,都会有他们互通的悲喜——工业再革命,他们每天琢磨的也都是柴米油盐;科技再进步,他们日常惦记的也不过是衣食住行。

 

许多人都将《老夫子》视作作者的一个巨大的白日梦,但在我看来,这个横亘了半个世纪的长梦,应该属于这部漫画的所有读者。

 

在这个梦里,他们都变成了那个头戴瓜皮帽,留着八字胡,永远穿着同一套土气衣服的40岁老哥:

 

虽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市民,虽然他有的都是一些小聪明,虽然他也和我们一样,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

 

但他会苦中作乐,会傻笑着自嘲,甚至有时会用幽默,给生活反手一击——虽略显滑稽,但却坚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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