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绝命马拉松，21人郊外遇难，6人奇迹获救：我们都要成为那个牧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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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微信公众号 ：撒盐少年

5月22日，被称为“中国跑圈最黑暗的一天”。

一场看似平凡，却无人抵达终点的越野马拉松比赛，成了许多人绝命的一跑。

有人说过，所有人都有来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归途。在甘肃白银市景泰这场百公里越野赛上，有21个人冲过起跑线，却永远抵达不了终点……

172人参赛，21人不幸遇难身亡！伤亡率高达16.9%！

人类历史上的体育赛事里，极少极少有死亡这么多人的。

21，在我们看来仅仅是一个冰冷的数字，然而背后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中国超马纪录保持者、跑友圈里的“梁神”殒命在此；

残运会冠军、聋哑人黄关军，无声无息地逝去； 

25岁刚领了结婚证的重庆女孩，永远也参加不了自己10月份的婚礼了……

一个个数字的背后，是一条条生命的与世长辞，一个个家庭的悲痛欲绝。

而在此浩劫的背后，却有一名牧羊人，默默救助了6个在死亡边缘的运动员。他听见了那细微的呼喊，接待受伤之人，燃起火来，替他们盖上被子。等他们恢复后，又投入整夜的救援工作。

一位普通牧羊人，却让我们看见了这场比赛的组织方所没有的齐全准备，对天气和救援的熟悉，对人的关怀和爱。

172人跑，21死

伤亡率过分惨烈

2021年5月22日，是第四届黄河石林山地马拉松百公里越野赛开赛的日子。

上午九点，一声枪鸣，健康跑、21公里越野赛和100公里越野赛三个组别的选手，同时出发了。按照参赛者“流落南方”的描述：

比赛日早上，风和日丽，阳光甚好，坐摆渡车去起点之前甚至还有一丝暖意。

可他不知道，这恰恰是强对流天气来临前的反常。

果然，开赛前的和煦日光让不少人放松了警惕。到开跑的那瞬间，其实天气就已经转阴了，并且已经起风了。

“体感温度瞬间降低，参加百公里越野赛，开枪前我跑了两公里来热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接下来就是一切悲剧的开端。极端天气开始袭击这群运动员，冰雹、冻雨、大风，像疯了一样袭来。

有参赛者描述：“风裹挟着雨点打到脸上，像密集的子弹打过来一样，真疼。眼镜被雨水糊住，眼睛在强风密雨下也睁不开，只能眯着缝儿，视线受到严重影响。” 再往后，“发现十根手指都没有感觉了，把手指放嘴里含着，感觉含了很久，但手指仍然无感觉，同时觉得舌头也冰凉了。” 

而且千万不要忘了，黄河石林景区一带是非常险峻的，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奇林怪石，尤其是从赛道CP2到CP3，8公里距离，爬升1000米，且只有爬升没有下降。山是石头与砂土混合的路况，有些山壁只能踩一只脚，身体摆放的位置也很重要，一不小心就会坠落山崖。

这段路也没有任何补给站和可以躲避的地方，许多人正是在这个赛段上，纷纷因失温失去意识、口吐白沫。 

大多数不参与野外马拉松运动的人，应该很少体会过“失温”这一生理现象。这一般指人体热量流失大于热量补给，从而造成人体核心区温度降低，并产生一系列寒战、迷茫、心肺功能衰竭等症状，甚至最终造成死亡。

雪上加霜的是，冲锋衣并没有被组委会列入强制装备，许多人的冲锋衣都存放在赛道62公里处的第六个打卡点。

当天，大部分的运动员都是直接短袖短裤上阵的，原本随身带的保温毯刚拿出来，直接就被风吹成了碎片……

图/《北京日报》

很多参赛者在上山的过程中就放弃了，因为山上的风比山下大多了，看到很多人躺在地上，下山的人都哭了，告诉后面的人不要上山。

于是在这个上山难、下山难、救援更难的地方，一群人躲在放羊的小屋里取暖。而没有遇到小屋的人，就抱团取暖。

事后，有位遇难者的女儿看见自己的爸爸倒在地上的照片，他双手被冻得发紫，吐着白沫。她哭着说：“看着那些照片和视频，我多想暖暖他那双冰冷的手。”

国家失去了超马“大神”

刚开始跑步的女儿失去了爸爸

遇难的不止她父亲一个，还有多位跑圈的“大神”， 梁晶就是其中一个。

他今年31岁，2012年开始跑步。2014年10月，他在济南12小时超马比赛中跑出了惊人的149.5公里，打破全国纪录，并在此后的2015年、2016年成功卫冕。

图/越野在现场

2018年，他又以151.2公里再次夺冠并破纪录。2020年10月，在济南12小时超级马拉松赛事上，梁晶推着还坐在婴儿车上的女儿，一起冲过终点线，并以154.35公里的成绩再破纪录！

即便是这样的“业界大神”，生活还是无比艰难，他曾经说：

“吃进去的是能量胶，拼出来的是奶粉钱。”

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女儿，他要全力奔跑。这名全国马拉松赛的领跑者，这个扛过了八百流沙400公里超级越野跑，国内最长距离、强度最大的专业极限越野跑比赛的运动员，就这样倒在了黄河石林的一方草甸中，可见环境之恶劣、越野之艰难。

而当初陪他一起破纪录，还在牙牙学语的女儿，今年4月才刚刚学会跑步。

同样令人惋惜的，是年轻的残运会冠军——黄关军。他曾因为跑步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却也因为跑步失去了生命。

我深入了解他，被他充满苦难的一生惊到说不出话来。从他1岁被打错针变成聋哑人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他孤独的开始，跑步就是他生命的支柱，因为他做得最好的也是跑步。他靠跑步来维系生活，一场比赛只要成绩好，能拿到几千或上万。

他的朋友说：“他是以奖金为生的。” 

在没有赛事的时候，他就在成都一家饭店做服务员，后厨切一天菜，一个月挣2600块。他还曾经在绵阳当过外卖小哥，烈日下跑一天挣七八十，很多时候生活窘迫到只能吃泡面。

他的一半工资都用作比赛的参赛费，特别是这场黄河石林比赛。或许对某些人来说是体验、是观光，但对他来说，是为了生存，所有的比赛都只能赢不能输。

或许正是这种执念，让他一直冲在最前列，以至于遭遇极端天气时，已经来不及后撤。

人终究无法预料到天气的变化，战胜恶劣的环境。救援人员凌晨在山上找到了他的遗体，他的朋友听闻后止不住地痛哭：“他是聋哑人啊，他都不能呼救！”

一名牧羊人

连救6名山地越野选手

21条生命的逝去，让所有人既悲痛又愤怒。他们质疑比赛的举办方：

为什么这么危险的路段，没有补给点，甚至连个避难处都没有？

为什么设备不齐全，冲锋衣等必备物品都不列入强制装备？

为什么在预感到极端天气发生的时候，不立即停止比赛？

甚至在有参赛者提议“补给站应该供应盐和运动饮料”时，群里的一些参赛选手和工作人员却嘲笑道：“你第一次玩越野吗？”

越野确实是一项极限运动，但是极限能拼得过极端吗？

人一定能胜天吗？

很多人参与极限运动，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寻找人生的价值和意义。这难道不是在表明，所有极限运动的最基本要求，就是要尊重生命、敬畏自然吗？

在这场令人扼腕的悲剧中，我看见了另外一个奇迹：跑在前六的运动员，包括梁晶、黄关军都没活下来，唯独有一个人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他叫张小涛，也是全国超马的佼佼者。

当时他超过了黄关军，位列第四。他事后回忆道：

因为风太大，就一直在摔跤，摔了不下十跤，肢体也比较僵硬，感觉身体慢慢不受控制，摔最后一跤之后我就起不来了。这时候我还有一点意识，我就赶紧拿保温毯披上。之后我就拿出GPS定位器，按了SOS，之后我就昏过去了。

在获救前，他已经在山上昏迷了两个小时。当他醒来时，他已经在一个不知名的窑洞里，面前生起了一堆篝火。窑洞里还有其他参加马拉松越野赛的选手，状态都比他好一些，在等着他醒来后一起下山。

这里一共有6个人得救，而救了他们一命的，是村子里的一位牧羊人。

这名牧羊人被唤作老朱。当天，老朱像往常一样赶着家中的30来只羊上山，听闻马拉松比赛已经开始，也想去看看热闹。不料，天气变得越来越不好，他就进入平时的窑洞避雨，窑洞里有他几年前就放在里面的被子，还有一些柴火、衣物和干粮。

正在睡觉的时候，他听见了风雨中的求救声。

他走出窑洞，就看见了脚印，正好有一个人跑到窑洞门口。这个人已经跑不动，腿也抽筋了。老朱就把他扶到窑洞里，给他的腿按摩了一会儿，把被子拿出来裹在他身上，然后生了一堆火。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老朱都喊他们进窑洞，他们每个人都冻得不行了，挤在窑洞里一边烤火、一边发抖。

当他为了给救援队打电话外出找信号的时候，刚好发现了昏迷的张小涛。老朱说，当时这个人看上去状态不太好，整个人趴在地上，一直在喊：“大哥我不行了，我身体失温了，我不行了……” 

老朱说：“我想扶他起来，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于是他和另外一个恢复了的运动员，一起把张小涛扶进了洞里。

老朱说：“他比之前几个人都严重多了。”他听长辈说过，人受冻之后，不能太靠近火，他就用被子包裹着张小涛，让他慢慢恢复了体温。

人在失温严重的时候，一碗热水或是一点点来自外界的冲击，都可以直接让一个人直接死亡，更是不能直接靠近火。令人很惊讶的是，老朱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反而像一个严谨的医护人员一样细心，慢慢地让张小涛恢复过来。

张小涛朋友圈截图

在那凶险的一天，老朱一共救了6个人，将他们安全送下山后，他又和村民们一起，参与搜救失踪人员，一直忙到第二天上午。

他说：“我就是顺手做的事情，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搭把手的。只要他们平安就好。”

我们要以牧羊人的心

去爱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牧羊人，却做到了所有赛事举办方，包括运动员也没有做到的事情。

他深知山中恶劣天气是非常常见的。他在记者采访中说：“我从来不看天气预报，每天出去放羊，天气不会对羊造成太大影响。这种恶劣天气还挺常见的，但也不影响我放羊。明天如果还是这个天气，我也还是要去。” 

但举办方却忽略了山中极端天气的严重性，即便是在许多人失温下山的紧急关头，也没有及时停止比赛。

牧羊人懂得为自己在放羊的路上预备物资和避难所，那个窑洞是附近唯一一个可以避难的地方。当雨势渐大的时候，他就马上进入窑洞避雨，里面还有他常备的柴火、棉被和干粮。

而举办方在CP3这段非常险峻的赛道上，没有设置任何补给点，没有任何可以供躲避休息的地方。就算赛道险峻，车开不上去，也应该用空投等各种方式来提供物资。但是主办方在当时什么补救措施都没有做。所有在山上幸存的参赛者，不是在牧羊人曾经的小木屋里瑟瑟发抖，就是在悬崖峭壁上抱团取暖……

牧羊人也懂得气候的变化，更懂得要尊敬自然、保护自己的性命，觉得不行的时候就马上撤。选手“流落南方”正是因为及时撤退，才保全了性命。

最重要的是，牧羊人有一份朴素的爱心，他接纳了在寒风中随时可能丧命的人，为他们揉腿、生火、盖上被子，用正确的方法妥当地安置好失温严重的人。他们在窑洞里等了整整5个小时，才终于等到了救援队的来到。

而举办方完全没有做到“以人为本”。

最近几年，全民健身的大环境下，各地政府对城市马拉松项目匆匆上马和各种开绿灯，而某些地方政府只求活动宣传城市的效果。

图/澎湃新闻

“许多户外赛事的举办者、组织者、裁判，大部分都是从以往场馆内的竞赛当中转过来的，很多没有进行过户外的专项风险培训，对户外风险的了解是很有限度的。”一名本次获救后的选手曾说。

比赛前，主办方对于装备的检查非常随意，有的人可能和工作人员认识，聊两句就过去了，没有检查；还有的人被检查到有东西没带，但和工作人员求求情，也就过去了。这不是组织一项极限运动的主办方应有的态度。

还有人说，主办方对于选手，应该采取的正确态度是：

对于一个参加越野的跑者来说，最吸引人的就是能在大自然中自由地奔跑和呼吸。在马拉松或者越野赛中，选手一旦站到跑道边上就容易变得狂热，这时就需要组委会或者赛事的主办方，及时来做减分项，给选手“降温”。

说白了，有些举办方对于极限运动的认知，其实是非常业余的。举办越野赛的唯一目的，就是驱动经济发展、宣传城市。甚至有媒体指出，甘肃山地越野赛悲剧背后，就是一个迎合城市中产的商业阳谋。

连一个牧羊人都熟悉气候的变化无常，知道要预备物资和避难点以备不时之需，及时救援、照顾伤残，然而在主办方看来，举办这么一项大型赛事，竟不需要做足充分的预案。

在这场既是“天灾”，又是“人祸”的悲剧中，我呼吁每个人、每个机构，都要成为那个放羊的人。

我们需要时刻警醒，为那些未知之灾做好准备，不要让灯台，燃尽了蜡油；

我们需要懂得敬畏，学会关爱他人，人可能胜不了天，但一定要懂得尊重生命、敬畏自然。

真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多一些老朱这样好心的牧羊人，少一些薅尽“羊毛”的无良“商人”。

参考资料：

三联生活周刊：甘肃黄河越野赛：无法抵达的终点

新京报：这名牧羊人，连救六名山地越野赛选手

南方周末：夺命越野跑：21名选手遇难，参与者称保障不足

谷雨实验室：无声的跑者消失在狂暴的风雨中｜谷雨

敬畏生命，防患于未然。

做好这些才真是“以人为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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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盐粒。✌️ 平凡的95后中文系少年，写写文吐吐槽，不按常理出牌，清醒明辨是非。路过地球一趟，总得撒点盐再走~ 等你关注并星标 🌟「撒盐少年」（ID:BeSalt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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