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合规典型案例：中兴通讯出口管制合规体系

来源 |  温丹阳

作者 |  北大法宝智慧法务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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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10日，联合国就伊朗核问题通过决议，决定对伊朗展开制裁。随后美国公布对伊朗实施出口禁令，其中包括美国生产的可军民两用的零件。

2012年，中兴通过签订合同的方式，将一批混有美国科技公司软硬件的产品出售给伊朗最大电信营运商伊朗电信。此举违反了美国对伊朗的出口禁令，遭到美国商务部调查。

2016年3月7日，美国商务部公布最后调查结果和意见，以违反美国出口管制法规为由将中兴通讯等中国企业列入“实体清单”，对中兴采取限制出口措施。

2017年3月7日，中兴与美国商务部达成和解，中兴同意支付约8.9亿美元罚金以及3亿美元暂缓执行罚金。

2018年4月16日，美国商务部指称中兴通讯呈交美国政府函件中作出虚假陈述，激活了“七年禁售”的贸易禁令，几乎使中兴通讯遭遇“灭顶之灾”，中兴公司主要经营活动已无法进行。

2018年5月22日，特朗普在白宫会见媒体时表示，作为放松对该公司长达七年禁令的条件，初步确定对中兴通讯处以13亿美元巨额罚款以及更换公司领导层和董事会的处罚。

2018年5月25日，美国商务部就解除对中兴通讯的销售禁令通报美国国会，美国商务部拟有条件解除限制美国公司向中兴通讯出售配件和软件产品的禁令。

2018年6月7日，美国商务部正式宣布已与中国中兴通讯公司达成新和解协议，美将撤销对中兴的封杀禁令。

（黎宏《合规计划与企业刑事责任》）

中兴公司以极大的代价换来了生存机会的事件成为了中国企业合规管理的里程碑式事件，该事件也让国人近距离感知了什么是企业合规、企业合规对国家和企业的重要意义。虽然中兴公司并未像西门子公司那样第一时间凭借一套有效的合规计划浴火重生，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通过这次的经历，中兴公司吸取了很多经验教训，将合规视为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是企业经营的前提和底线，建立起了包括出口管制合规、数据保护合规、反贿赂合规等一系列有效的专项合规体系，并致力于将出口管制合规打造成业界治理的典范。以下，将以中兴的出口管制合规体系为例对其合规体系进行解读：

合规文化建设

明确合规是中兴通讯的战略基石，确定中兴通讯所有的规则都以商业可持续作为最优先保障，在安全经营前提下实现管理成本最低和效率最高；对违规事件秉持零容忍的态度，以更好地守护中兴通讯客户、合作伙伴、股东、员工及利益相关方的利益。完善《出口管制合规手册》，为员工提供更详细的合规指引，并要求所有员工每年签署《合规承诺书》，同时对全球所有员工进行出口管制和制裁相关的法律法规及公司相关政策的培训。

组织体系

中兴通讯设立了合规管理委员会，以确保出口管制合规计划的全面有效实施。合规管理委员会是中兴通讯内部负责制定和执行出口管制政策和流程的最高机构，法律及合规管理部作为其秘书单位，对研发、销售、物流、工程、服务等各业务环节进行合规管控。任何与受控产品或技术有关的交易、出口及其它业务均应当经过合规管理委员会审核。目前出口管制合规部包括一名首席出口合规官、数名区域出口管制合规总监（任职于中国、欧洲、美洲和中东）以及其他工作于中国和其他国家的总监、经理、主管和支持人员，组建了覆盖全球的资深出口管制合规专家团队，保证合规部门的独立性；任命美国律师为首席出口合规官。根据相关国家出口管制法律法规以及公司出口管制的合规要求，合规管理委员会对是否执行具体业务活动拥有一票否决权。

合规政策

根据中兴2019年颁布的《出口管制合规政策》，中兴通讯的政策是完全遵守其开展业务所处国家的可适用的法律法规，包括经济制裁和出口管制法律法规的各项限制。中兴通讯还承诺基于出口合规风险评估采取措施，以确保代表中兴通讯的任何人（包括代理商，经销商和分销商）进行的交易符合可适用的出口管制及制裁法律法规。中兴通讯探索了一套与中兴业务实践相结合的方法，构成了中兴通讯当前整个合规管理体系的核心要素，也即合理规则的制定、全面无死角的培训、坚决的执行和有效稽查。同时中兴通讯也将PDCA循环的模式引入合规业务工作中，创设了业务和管理的双循环模式，从而使得中兴通讯的合规管理成为一套可以被追踪、执行、落地和改进的方法。中兴通讯对于客户、货运代理和访客及员工均进行严格的黑名单扫描，并对潜在的合作伙伴进行细致的尽职调查。若涉及相关管制，中兴通讯坚决拒绝与之合作。中兴通讯严格管控产品和技术，禁止未经许可而对外出口或转移受控产品和技术，禁止将产品用于军事用途及监听监控或其它侵犯人权的用途。

专业能力提升

中兴通讯积极与外部顶尖机构，包括Hogan Lovells（霍金路伟律师事务所）、Price Waterhouse Coopers（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Deloitte（德勤会计师事务所）等展开广泛合作，协同处理相关合规领域的各项工作开展；同时中兴通讯积极进行能力内化，提升合规规则制定、执行能力，致力于建立符合中兴通讯业务实践相符合的一流合规体系。

合规风险的防范和识别

一方面，中兴公司按照美国政府的要求，积极推行自动扫描程序，通过使用受限方清单扫描工具，在多个运营、财务和通信平台上定期对业务合作伙伴进行自动扫描，从而更为及时有效地发现受限地区的公司以及受限方实体或者个人。另一方面，中兴公司通过与业务合作伙伴建立有效的沟通机制，收集出口管制分类编码（Export Control Classification Numbers，简称ECCN），出口管制分类编码是由美国商务部工业安全局（BIS）赋予商用及军民两用商品、设备、材料、软件和技术（统称item，“物品”）的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编码，该编码根据功能、性能、技术参数等一些因素来判定，具体规定在美国《出口管理条例》（Export Administration Regulation，简称EAR）的商业控制清单（Commerce Control List，简称CCL）中。中兴在出口、再出口或以其他方式转移商品、软件或技术之前，或者在提供相关服务之前，对于受EAR管辖的产品，会对其进行ECCE分类，以确保公司的供应链和分销渠道符合出口要求。

未来，在长达数年的监控期结束后，中兴公司能否最终被美国政府解除贸易制裁，还取决于其是否建立了切实有效的出口管制合规计划。中兴的合规团队，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