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军专题 l 燃气行业现状和“美好生活需要”的差距 ，从十九大报告看燃气之现象和思考
本文写于11月15日，选自《环球表计》2017年12月刊，作者为燃气行业专家彭知军。
经过十多年的快速发展，燃气行业进入了一个瓶颈期，空白市场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既有市场的开发徘徊不前，好在有煤改气政策来帮忙。大干快上的煤改气肯定会带来供应不稳定问题，野蛮生长的LNG点供搞得LNG价格飙涨（更多是一种诱因），供应极其紧张，管道天然气又是竞价又是限气，大家对今年平稳供应过冬的信心严重不足（北京是个例外），而作为具体相关岗位的从业人员也是忧心忡忡，怕缺口太大又“心忧气贵愿天寒”。总体来说，就是各方都不满意。
燃气行业现状和“美好生活需要”的差距
上述现象从根本上反映出，我们没有按照客观规律办事，储气设施太少、接收站排期不够（几乎为三桶油专用）、管网建设不足等等，这些都是有教训和经验可鉴的。这几年来，国家也陆续出台了一些政策，但落实得并不好，或许是缺乏较为明晰的保障作为支撑。燃气行业的特性决定了在输配环节不可能实现零库存，必须有相应的支出。而一些中转站的规划和建设大多还是文件和图纸，储气库的投资回报问题也没有得到明确，虽然有了政策，但调峰比例如何设计、成本和收益如何反映等核心问题并没有得到确认。
港华燃气（香港中华煤气）在江苏南部建设地下储气库，新奥能源在浙江海岛建设LNG接收站都是增强输配供应和调节能力，以满足区域“美好生活需要”中燃气安全稳定供应的要求。他们本身在该区域有这样的需求，也有足够的消化能力。站在燃气行业的角度，结合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广大经济发达地区的燃气公司除了要继续做好使更多的人群用得上管道天然气，还要加强自身建设（也离不开政府部门的工作）以满足大家用得好。要及时把这些行为和成本反映到价改当中去。
近年来出台了不少法规政策，总体来说都是为了扩大天然气的利用，但没有低价的气源，没有足够而具体的硬件条件来支撑，到头来多数的政策、建议或经验都是镜中花、水中月。燃气行业现状和“美好生活需要”的差距，还会由于自身能力不足，而错失低价油气时期的历史机遇。包括近期的竞价交易，由于我们相对封闭的供应系统，说的直接些，就是以发改委牵头组织“三桶油”的计划供应，导致大家的说法很多、意见也很大。
燃气行业本身属于应用工程，技术门槛是比较低的。这两年来，LNG点供搞得是轰轰烈烈，其赢利边界条件就是：利用现有空地、项目融资或租赁、气源零库存（假设LNG为连续、稳定供应）、运营管理由用气单位兼顾等，几乎没有冗余设计，一旦任何环节出现问题就会产生多米诺效应，不能满足“美好生活需要”。
利用天然气改善空气质量的煤改气战略行动是“毕其功于一役”，出现了各种不适，燃气行业需要一场类似电力农网改造的全面梳理和改造，煤改气推行至今，应该要回过头来进行反思和总结，这不是某个燃气公司的事情，而是要以区域为组团来进行讨论、筹划和实施，涉及政府、行业上中游下游等。应该充分认识到基础设施既是经济发展的稳定器（国内历来重视基建投资），也是满足美好生活需要的有力支撑和必要基础。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的家电下乡、汽车下乡，都是在农网、路网（新农村建设）得到极大改善的基础之上实施的，既有经验也有教训。
总结起来就是，气源缺口大、基础欠账多、技术门槛低，还要很长的时间和投入来完善。
煤改气的几个担心
骗补的前车之鉴
煤改气也要吸取电动汽车行业骗补的前车之鉴。据闻，有个别地方存在利用燃烧器具骗补的现象，补贴对象从销售商“购买”后，拿到补贴，销售商又把燃烧器具拿走，然后销售商和补贴对象按照事先的约定将补贴款项分成。燃烧器具则可以循环销售。真实与否，有待进一步确认，但不得不防。尤其是政府部门要加强这方面的监管和督查。作为深度参与其中的燃气公司也要予以重视，毕竟几大燃气公司都有燃烧器具的销售业务。
特许经营之忧
在行业内，我们还要防范煤改气对相关法律法规的挑战，比如一些燃气公司利用村镇煤改气之机进入其他燃气公司特许经营范围或模糊地区，以解决民生难题（为政府创造业绩）形成利益绑架，可能出现事后地方政府不得不组织协调调整特许经营范围的现象，这都会挑战法律法规的权威（先不论特许经营的先天不足或和现状的不适应），对此，政府和燃气公司都要有所准备，最好做到“君子之约、有言在先”。和当前轰轰烈烈的供给侧改革不同，煤改气是彻头彻尾的需求侧改革（刺激）。煤改气的不计代价，不能沦为各种权力、资本和利益的道场，要坚持能源结构优化和节能减排的初衷。比如2017年9月22日，和山东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代表山东省人民政府与中国燃气订立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内容有关双方在山东省内就推进城镇和农村“气代煤”工程、燃煤锅炉的改造，建设燃气热电与液化天然气加气站等项目开展广泛合作，稳步推进山东省能源结构调整和农村生活方式变革。又11月2日，山东省住房城乡建设厅与中国奥德集团实业有限公司举行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签约仪式，共同推进“气化山东”工程，推广城乡“气代煤”，助推全省能源结构调整和生活方式变革。
另外，包括之前的加气站和最近两年火热的天然气分布式项目，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特许经营权之外的，尤其是天然气分布式项目，存在很多跨界的资本和主体。需要燃气公司研究和制订策略，加气站相关的纠纷也非常多。
消费终端的支付能力之忧
这个问题之前也写过，老生常谈。以用户端为例，现行的政策中提供了大量的补贴，有的是对这部分用户给予财政补贴，有的是要求燃气公司针对这部分用户微利或保本经营，但这都是不可持续的权宜之计。据了解，一些煤改气的地区，存在违规用气的行为，大部分原因是现行的气价较高而家庭收入偏低，一些工厂由于改用天然气而成本增加导致产品滞销甚至倒闭，都可能出现铤而走险的行为，一旦被发现且违规用气数额达到一定标准，还可能触犯法律法规，这就违背了煤改气满足“美好生活需要”的初衷，单纯依靠燃气公司的宣传和查处是远远不够的。从根本上解决还需要当地人群的收入提升，这就需要通过产业规划布局、经济发展造血等来解决。从当前来看，当地政府应该建立相应的预防机制，尽量减少用户端因煤改气而犯错违法的个人悲剧。
针对广大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地区，煤改气是一个系统工程，而不仅仅只是站在能源结构优化和节能减排的行业角度来看待，涉及转移支付、区域经济、精准扶贫等诸多事项，十九大报告中也提出了“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实施健康中国战略”等等，这些都会提供进一步的政策支撑，具体措施和效果还是要看各级政府。
合规性问题
广大乡镇农村地区，不论是建（构）筑物本身，还是工程建设和施工监管程序、施工队伍的资质（资格）等等都存在很多不足，甚至是漏洞。要对合规性问题引起重视，否则一旦发生事故就会产生各种纠纷，不论是对燃气公司的经营管理、地方政府的社会管理，还是当事人的生产生活，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比如，因为工程进度款付款不及时或结算拖延，引发讨薪或诉讼。
图一：图片引自《透视“煤改气”》
存在的问题有：
施工作业人员进行高空（或临边）作业时未佩戴安全防护装备；
施工作业人员右手侧的支架不牢靠，和墙体接触段太短、竖向（单根）角钢过长；
农村电力线路多为架空（部分多为私拉乱接，或存在金属线裸露或接头裸露等），应使用木梯或竹梯，减少触电风险。
最后，还有一个需要关注就是燃气行业相关的管材、设备、燃烧器具等供应商以及配套商，一旦大规模的煤改气工程结束，扩大的产能如何消解必须提上日程。
从业人员应该对照“美好生活需要”来找差距
今年以来的几起影响较大的燃气事故都充分暴露了从业人员的知识、经验和技能不足，都还是发生在成熟的燃气公司。从业人员要对照“美好生活需要”来找差距，自身的知识和技能是否能满足要求。
大规模的煤改气，有关从业人员的岗位技能、工程的施工质量、用户的安全知识等诸多情况，我们都是心知肚明的，现在的投入不足都会埋下系统性的安全隐患，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于当事的个体而言都是不能承受之重。政府部门要根据《燃气经营企业从业人员专业培训考核管理办法》（建城〔2014〕167号）加大力度组织从业人员培训考核，或督促行业组织、燃气公司组织从业人员培训考核；对发生的质量事件、安全事故等要从根本上查找原因，采取对策；针对用户的安全宣传和培训，依靠燃气公司现有的力量远远不足，要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路线，发挥广大基层组织如党组织、村委、社区、共青团、义工组织以及其他可以发动的社会团体的作用，针对燃气安全开展一场全面的、持续的宣传和培训。政府部门也要加强自身建设，通过各种形式和途径增强监管能力和水平。
从业人员要有历史使命感，我们不仅能建设好燃气，还能管理好燃气，进而在全球市场和行业获得应有之地，而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是个巨大的市场，有利可图。仅从中下游的燃气设备来说，很多关键设备或部件质量还不够高，还要依靠进口或技术合作等。
小结
燃气行业的发展要把更多精力用在解决现实的、具体的问题上，虽然我们已经成为国际燃气联盟（IGU）主席，但不是参加什么国际组织或在某国际论坛上发表过观点就高大上了，似乎就能左右市场了；一些地区的经验要审慎对待，有些客观条件是学不来的，历史条件也是千差万别的。回到十九大报告上来，要立足国情、实事求是地把燃气行业的发展化为党的大政方针的执行细节上来，如何更安全地供应天然气，如何更清洁地输配天然气，如何更节能的利用天然气，都是迫切而具体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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