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涅槃】第3期：李永琪：想念如梦周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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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纵横 • 作家专栏
摄影╱李永琪 ▏▏文╱李永天琪
烟雨下江南。
这对于摄影家来说，用照相机去剪裁水乡风光，不一定是好季节。但是如果用眼睛去读水乡小桥、流水、人家；用心去感受古街、白墙、黛瓦，却一定是一个寻梦的好季节。
一九九九年四月，我来到周庄。正值小雨如酥，寻梦之旅就这样开始了。
车过急水港大桥，在一个街头广场上停下来。一座飞檐斗拱的花岗岩牌坊，巍然矗立在那里。上方镌有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沈鹏所书“贞丰泽国”四个隶书大字。穿石坊而过就进入了古镇周庄。
据资料记载：周庄，初始为地偏人稀的一个水乡小村落。旧名贞丰里，因有一座贞丰桥而得名。北宋年间，这里是一位姓周的迪功郎收获之所，他捐赠二百亩田庄给全福寺，所以就又名周庄，以示纪念这位周迪功郎。到元朝中期，后为江南巨富的沈万山之父，从湖州南浔迁徙到周庄东南的东垞村，到元末又迁至后港，始辟为镇。到了明代镇廓扩大，形成规模。到清朝居民稠密，商贾辐辏，渐成江南大镇。康熙初年，正式将贞丰里定名为周庄镇。从北宋元佑年（公元1086年）计算，周庄至今已有900多年了。
我在南市河附近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存放好行包，便背起相机彳亍在“沾衣欲湿杏花雨”中。周庄在澄湖、白砚江、淀山湖、南湖的环抱中，镇内井字形河道纵横交错，是一个漂浮在水上的梦境。一个人漫游的好处，就是信步走来，想停则停，想停多久就停多久；想走便走，想往哪里走便往哪里走。屋依水而建，街沿河并行。小镇虽然不大，我却整整盘桓了一天半时间，不停地走，循环往复地走。轻轻的脚步，散淡的心情，从容不迫地漫步在烟雨中，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梦境里。
先由富安桥说起。富安桥居小镇中央，横跨南北市河，连通南北市街。桥身初为青石，后为花岗岩建造，东西有桥阶，中间为平面，刻有浮雕图案。富安桥是江南少有的古桥，四角建有四座高大的牌楼，拔河而起，四角对峙，甚为壮观。
再说双桥。所谓双桥，顾名思义是两座桥。位于富安桥北。那座横跨南北市河的单拱石桥，叫世德桥，为里人徐松泉、徐竹溪资建。那座跨南北平架在银子浜口的石梁桥，叫永安桥，为里人徐正吾资建。倾圮后，合里资建，留存至今。绿柳掩映之中，粼粼碧水之上，一拱一平，一园一方，一高一低，一长一短，相映成趣，珠联璧合，堪称小镇古桥佳作。
说到双桥佳作，就不能不提起旅美画家陈逸飞先生，他到周庄采风后，用油画和传统的中国水墨画技法，创作的以水乡周庄为题材的作品，轰动美国艺术界。其中描绘双桥的《故乡的回忆》被一美国人收藏，后又赠给了邓小平，一时传为佳话。以陈逸飞水乡画作为内容的邮票、首日封接连不断。周庄和陈逸飞双双飞向国内外。
普庆桥头，宋代的澄虚道院，前后三建的建筑群，楼阁殿宇，嵯峨宏大。祭祀香烟渺渺，道教音乐缭绕，越街穿巷，烟雨中的小镇愈显古朴幽静。我见桥栏立一位老者，便抓拍了两张照片，正欲离去，老者向我走来，索要模特费，我为之一楞神。
周庄有近千户居民，明清和民国前期建筑百分六十保存下来，其中近百座古宅院和无数砖雕门楼，过街骑楼和水墙门等。最具代表性的有“四厅”即沈厅、张厅、迮厅、章厅。都是明清早期建筑，其中，以沈厅更具有代表性。
沈厅位于富安桥侧南市街。七进五门楼，一百多间房屋，分列在百米长的中轴线的两旁，占地两千多平方米。厅堂阔阔，轩廊深深，刁角高翘，飞檐斗拱，雕龙刻凤，古典戏文，亭台楼阁，红梅迎春。其豪华，其宏大，充分显示出江南巨富气派。史载：“周庄以村落而辟为镇，实为沈万山父子之功”。
沈万三以垦殖为根本，分资以经商，外贸（“通番”）而暴富。明初，沈万三捐资修建明都南京城墙，三分有其一。后因口出狂言，要替代皇帝犒赏三军，激怒了朱元璋，而被斥为“匹夫”、“乱民”，获罪欲诛之，终被充军云南。沈万三充军后，有“尽诛周庄居者”之说，幸有徐姓镇人冒死告御状，才救下全镇老少。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
记得曾经读过余秋里的一篇关于周庄的散文，文中说，沈厅“是明代初年江南首富沈万山的居所”，并想象着当年沈万山站在家中驳岸旁，指挥大小船只进进出出，装装卸卸的情景。通过这次参观游览才知道，沈厅建成于1742年，距沈万三生时已去300多年。看来大师也有不慎，失于考证之处。
小船在一座又一座古老的石板桥下穿行。水巷交叉，驳岸护卫，苔迹斑斑的长方形条石，嵌有形态各异的揽船石，阶石从水面升起在屋门外。天渐渐暗了下来，沿河而居的房屋里透出桔黄色的光亮。每一个窗棂里都藏着一些什么故事呢？历史与现实，欢乐与痛苦，生活与艺术，发展与保存……我一个人在独自乱想这样一些近似乎于哲学的问题。
是晚，一夜疏雨，点点滴滴，空阶滴到明。檐下双燕，昵昵暔暔，诉说春天盟。
全福寺的钟声响了。为新的一天祈福。
清晨，周庄浸润在迷蒙而灵秀的雨雾水色中，我今天将离去，做惜别前的最后一次梦寻。我踽踽独行在一线天的窄巷里，漫步在湿润的青石板路上，小巷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足音。高高的马头墙上，几株生机盎然的小草，斜风细雨扣打着墙壁砖石，好像诉说过去遗留下的残梦。走到巷尽头，忽然折向另外一条巷口，蓦然看到前头有一个撑着花雨伞的姑娘，这时才发现，我走进了诗人戴望舒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
象梦中飘过
一支丁香地，
我身边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回首周庄，弥漫在一帘细雨里。如烟如梦的细雨，笼罩着似真似幻的周庄。周庄，像漂在水上的一个梦。
我想念如梦的周庄，想念周庄如梦的雨，想念雨中那一顶如梦的花雨伞……
作者简介：李永琪，字蓬山。网名：北大荒耕夫。1943年出生於渤海之滨的古登州（今山东省蓬莱市），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当过教师，当过兵，退休前曾任黑龙江省宝泉岭国营农场管理局党委宣传部副部长、《宝泉报》总编辑、广播电视局局长，电视台台长、总编辑等职。职称主任记者。酷爱中国古典文学和摄影，散文、随笔、小说、诗歌，报告文学，新闻特写等文学作品散见于《读者》、《人民日报》、《解放军报》、 《黑龙江日报》、《文艺评论》、《北大荒文学》、《北大荒日报》、《三江晚报》、《中原》、《鹤鸣诗刊》、《小兴安岭》、《中华诗词》等国家与省地级报刊杂志，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先后出版了《北大荒•岁月•人》、《柞树林•诗画集》、《摄影•文学》、《百花诗韵图集》、《花卉写意图集》、现代诗《山野拾句》、倚窗听雪》、《故乡明月》、《晚钟悠扬》、《无关风雨》、《诗心飞扬》等六卷，《蓬山别居诗稿》格律诗五卷，《有涯人生无涯梦》散文一卷、《旧梦拾遗》随笔一卷、《耕夫闲话》小小说一卷、《大野撷英》综合文集一卷。
自我描述：为友三分侠气，做人一片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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