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工匠|李世峰:千锤百炼造战机
我:师傅,为什么您对工作如此有热情?
师傅:只要你打心底喜欢去做一件事、感兴趣去做,那么你的全身便会充满动力,所有的热情都是因为热爱。
我:为什么师傅敲出来的零件拥有了艺术品的感觉?
师傅:零件的最终成形来源于对每一个成形细节的琢磨与推敲,来源于对每一个成形技巧所积累的经验,需要将严谨与责任贯注于其中。而零件成形中校修又是一门学问,是需要日积月累的。每个零件会出现不同的问题,不同零件的不同位置、不同方向需要不同的校修方法。厚积当薄发,就是这个道理,积累的多了,就会做得更好,而创新也来源于积累。
以上对话中的师傅便是李世峰师傅——航空工业飞机钣金工工种首席技能专家,钣金专业领域的高技能人才和领军人才。李世峰的父辈们为了支援三线建设来到阎良,为航空事业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如今,子承父业,他延续了一代代的航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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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庐,偷师学艺”
李世峰出生在中国航空城阎良这个小镇上。父母是来西北支援三线建设的中国第一代航空人。李世峰经常能听到他们谈论飞机,从小看着从蓝天上呼啸而过的飞机长大的,蓝天和飞机是他儿时最深刻的记忆。能够抚摸到真实的飞机成为李世峰小时候最大的梦想。
1987年,18岁的李世峰从西飞技术学院毕业,带着童年的梦想走进了西飞钣金总厂,很幸运地成为厂里一名老师傅的徒弟。他当时心里窃喜:这是多好的学技术的机会啊!但是跟师傅学了两个月后,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儿,师傅因病长期休息,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人教了。
可是李世峰什么都不会干啊!怎么办?
于是,他主动和师傅们商量,免费给他们打工,不收分文报酬。结果师傅们很乐意地接受了他的请求。李世峰抓住机会不分白天晚上地干,不懂就问,不会就学。白天,别人在闲聊的时候,他在帮别人干活,边干边琢磨,边干边体会。晚上,别人在夜市“嗨”的时候,他在学习;别人在打牌的时候,他也在学习。每天晚上都坚持总结当天学到的东西。时间久了,老师傅们看我又勤快又能干又不收报酬,都很乐意教他一些技术。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就用这样的办法,李世峰把工段的老师傅们的技术都学了一个遍。他发现他的技术不属于哪门哪派,是集众家之所长。
经过几年的思考、梳理、咀嚼、消化、吸收后,李世峰逐渐自成一派。结果,他从当初没有师傅的徒弟变成了如今有众多徒弟的师傅。后来细想起来,如果没有当初突然的变故,怎能有现在的集众家所长自成一派?如果当初没有坚持做义工,怎能知道“舍得”的道理?如果没有当初的日夜苦练,怎能有现在扎实的功夫。当初养成的遇到困难冷静思考、独立解决的习惯,至今不曾改变,定当获益终生。
进厂第二年,在青工技术比武中李世峰夺得第二名,获得了嘉奖。这个小甜头更加激发了他学习技术的兴趣,也让他更加喜欢现在的工作,他觉得工作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乐趣。这正应了孔子的那句老话“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竹头木屑,变废为宝”
李世峰把工作当作练习技术的手段,对技术如醉如痴,每一个零件都要仔细分析,用心去干,追求极致,力求完美。但是,钣金成形主要依靠手工操作,而手工操作难免会出现废品。一旦因自己操作失误或水平不够而出了废品,他都懊恼沮丧、寝食难安。
李世峰会经常拿着自己或别人的废品仔细地观察分析,找原因,总结教训,一看一琢磨就是一两个小时。大家都觉得他怪怪的,但正是通过研究这些废品,李世峰学到了真正实用的理论知识,知道了造成废品的原因。
有时候,问题搞不透,他就“打破砂锅问到底”,查图纸、翻资料、找工艺,分析工艺流程,直到把原因彻查清楚才肯罢休。为了成功地规避废品,李世峰举一反三,创新了很多新的工艺方法。废品——这些已经被宣告死刑的无用的东西被他派上了大用场,有机会深挖技术问题。所以李世峰经常调侃说:“我是从废品堆里爬出来的高级技师。”
“教会徒弟,师傅高兴”
面对徒弟们对钣金手工成形方法的请教,李世峰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解手工划线要领和剪切操作要点、收边和放边的原理以及内外拔缘操作步骤、针对不同缺陷的校修方法并亲自示范。
有一次,一个徒弟为了练习一个腹板零件的手工成形,连续好几次敲零件打弯边打不好,并且在手工拔缘时经常出现根部顶伤,角度偏大,翘曲变形的情况。几日下来感到身体疲惫,心里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李世峰看到这样,便二话不说拿过他手中的零件,仔细地在平台上查找零件不平整的部位,并细细讲解出现缺陷的原因。找出原因后,李世峰便拿起榔头一番校修,徒弟本以为失败了的零件又平整漂亮地出现在眼前。
“师傅,你太厉害了,这简直就是在变魔术。”
李世峰笑着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们钣金校修也是这样,只要你多钻研、多练习、多积累,你也会拥有和我一样的‘魔法’,甚至比我做得更好。”
在旁人看来极其枯燥重复的敲击,在师傅幽默而风趣的指导下变得十分有趣。
李世峰对钣金的热爱来源于骨子之中,他痴迷于对材料结构学、材料成型方法以及对3D构图软件的学习与研究。在徒弟们眼中,李世峰手中的榔头如同一个“魔法棒”,一块块冰冷的金属板在他的手下便成了一个个精致的堪称艺术品的钣金零件。
30年来,李世峰在工作与生活中他不断挑战自我、超越自我。参与了多个重点型号的研制和生产,承担了13项课题和攻关的首件制造。在《新型薄钛TB5合金板料冷成形工艺技术研究》课题中,他创新出一套独特的TB5钛合金圆管渐进冷成形技术;在《747-8VF超大腹板冷状态成形攻关》中,凭借多年的经验及高超的技艺,他消除了薄板零件普遍存在的淬火变形所导致的开裂、松动缺陷,该技术成为747-8VF飞机生产阶段性胜利的一大标志。李世峰以其突出的专业技能和实践成果先后多次荣获省级以上荣誉称号。李世峰在岗位上的重复与坚守,厚积与创新,深深诠释了工匠精神,以及工匠对极致与创新的追求。
本期素材来自中航工业西飞
编辑/汪鑫鑫
监制/谢林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