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亿中国男人不行”并非危言耸听 但真相耐人寻味

2018-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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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多维

因发布“1.4亿中国男人不行”公告成为“网红”的中国制药企业常山药业，近日被中国证监会立案调查，原因是“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

常山药业的“国产伟哥”还未问世就引来舆论风波（图源：VCG）

    早前，常山药业发布一则公告称，旗下全资子公司一款治疗勃起功能障碍（Erectile dysfunction，以下简称ED）的片剂产品获得GMP证书，产品可以上市销售，此次《药品GMP证书》认证的车间为固体制剂车间，生产品种为枸橼酸西地那非片剂。公开资料显示，枸橼酸西地那非是俗称“伟哥”的万艾可（Viagra）的主要成分。

    值得注意的是，这则公告还强调“据统计数据，中国国内ED患者人数约1.4亿人，假设其中有30%接受治疗，人数将达4,200万人，假设接受治疗的ED患者每年都能多次使用药物，未来中国潜在的市场规模有望达到百亿元级别，市场空间广阔。”

    有消息称，所谓“1.4亿中国男人不行”的说法来自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教授王晓峰2010年做的报告《勃起功能障碍诊治进展》。在“中华医学会男科学分会成立十五周年庆典暨第五届中国男科论坛”上，王教授引述称的中国11个城市门诊ED患者流行病学数据显示：中国内地男性ED总患病率已达到26.1%，40岁以上人群患病率为40.2%，中度和重度患者明显增加。

    即便数据尚算真实，但常山药业这则公告还是惹来了麻烦。“1.4亿中国男人不行”的公告发出后，常山药业的股票受到热捧，连续两个交易日连续涨停，区间累计涨幅达20.56%。随后，常山药业公告称，公司四名高管高树华、高会霞、丁建文、黄国胜当日共计减持1,008万股，减持金额超近亿元人民币。

    上述一系列操作引起了中国证监会的注意。北京时间5月18日，深交所发表公示，常山药业信披涉嫌违反相关规定，高树华、丁建文、黄国盛在公司披露对股价产生较大影响的重大事件后的两个交易日内减持，涉嫌违反《创业板上市公司规范运作指引》的相关规定，已对常山药业及相关当事人启动违规处分程序。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不过，有关“中国男人行不行”的讨论依仍然进行着。成都工业学院四川性社会学与性教育研究中心一份论文显示，中国男人对“不行”的焦虑比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时代的人都要严重。作者在文中写到：“为了维持男性性活动能力的立命之本，现代男性对自身性能力普遍存在严重焦虑”。

    论文对此的解释是：“女权运动和性科学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女性意识到性生活不仅仅是对丈夫的义务，自己也有权利享受性生活和可以要求性生活。男性试图在当前女性意识增强的社会环境中继续维持统治地位，那么能否满足女性性需求就成了一个硬指标。”

    “1.4亿中国男人不行”也许并不是危言耸听，但“行不行”的标准并不划一。事实上，目前国际上并没有统一的有关ED的定义。历史上公认的有世界卫生组织（WHO）的国际疾病分类ICD-10和美国精神疾病统计与手册DSM-V，前者基于器质性病因或其它疾病或药物所致的，后者基于精神性病因即心因性。

    美国性学哲学博士、注册临床性学专家陈见认为，如果男性自身对勃起问题并没有心理苦恼的，那么就不能诊断为ED。她指出，在泌尿男科专家临床实践中发现的大部分ED患者是由于缺乏性科学知识和性技巧、心理性如焦虑、亲密关系如女方强势、生活方式如高压力、社会文化如性羞耻等所致。

吸烟能导致“阳痿”已是医学界的共识（图源：VCG）

    事实上，心血管疾病、糖尿病、神经功能紊乱等相关疾病都可能会导致ED，另外，雄激素水平过低、部分药物、毒品、焦虑或抑郁也能引起类似症状。除此之外，不同国家地区的大样本调查发现，吸烟者出现ED的机会是同龄人的130%以上，并且随着吸烟量的增加，危险度也增加——这个常被人视作是有男子气概的坏习惯，更像是慢性自我阉割。

    专业人士认为，虽然ED病因众多，但并不是绝症，服用药物即能改善病情。由美国人发明的“伟哥”，能松弛海绵体血管处的平滑肌，使得血液流入，从而改善ED症状。万艾可于1998年3月正式投放市场，在美国刚一上市就引起空前的成功，当年就卖出了一亿多颗——这样看来，说“1亿美国男人不行”貌似有点强词夺理，但“千千万万的美国男人也不行”则显得有理有据了。

    在如今的中国，“伟哥”随处可见，但大部分ED患者并不倾向于服药。“国内门诊ED患者，尤其是老年患者，普遍担心西药的副作用，如PDE5抑制剂是否成瘾和依赖等，如果不是门诊医师解释，一般倾向于选择中药制剂。”陈见咨询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泌尿男科主任陈辉熔时，后者告诉她，中国的ED患者，大多数倾向于能治愈ED，而不是药物层面的所谓“想爱就爱”，更不要一直依赖于药物。

    于是，有补肾作用的中成药受到青睐。家喻户晓的“汇仁肾宝”便是其中之一。

    根据汇仁肾宝的生产商汇仁药业曾经披露的招股说明书，2015年，汇仁肾宝热销8.7亿片，号称累积帮3亿多男性“挺直了腰杆”。不过，“肾宝”最近也遭到各方面的质疑。2018年1月，汇仁药业遭江西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通报，其产品存在13项一般缺陷。

    与此同时，各种五花八门的壮阳方法在中国有多流行，大家都有目共睹。比如中国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穿山甲仅仅因为“爱打洞”引申出壮阳的功效，被大肆捕杀，频临绝种。现代医学并没有发现任何食物能够治疗ED，而中国药监局也从来没有批准注册过具有“改善男性性功能”的保健品。

    而“伟哥”在中国被视为一种“催情剂”，并不是单纯的治疗ED的药物。它在民间不受重用，也不被官方所待见。作为中国药物的监管机构，药监局几乎每年都提醒民众要警惕添加了伟哥主要成分西地那非的不法产品。《中国消费者报》也曾经报道，在补肾壮阳类中药中非法添加西地那非的情况较为严重，而且剂量较大。

    即便如此，在中国各地大街小巷的药店里，你仍然能看到各色壮阳药物的广告，而门口那些大摇大摆的伟哥广告，则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线。缺乏性科普性教育，再加上讳疾忌医，身边也没有可以倾诉求助的人，这1.4亿ED患者活像一座座孤岛。而那些贩卖焦虑的药品和保健品广告，也许就是他们心中最明亮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