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编视野·林建法|贾平凹:说林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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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 平 凹
林建法是闽人。闽人多有外出者,说:在家虫,出外龙。这虫应该是大虫吧,大虫就是老虎。我认识不少的闽籍文人,他们真的都在家是卧虎在外是游龙。林建法就是个在外者,爱折腾,有风云,能大能小,忽隐忽现,即便不是个游龙,也是个浪人,行者。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在西藏,疑惑他怎么从中国的最东头到了最西头?后来认识了,多少年里他是在东北,又多少年里在江苏,又又多少年里在了云南。他好像哪儿都有房子,但哪儿都没有家,好的是老婆孩子一直跟着他。我的生性里最难两件事,一是出门走动,一是人前说话。记得八十年代刘绍棠来西安,我们见了,刘绍棠给我提出能不能联系个大学去作场演讲,还有主动要求去演讲的,这让我很吃惊,也敬佩不已。而多少次见林建法,他那么走四方,在路上,什么皆敢去,什么皆适应,也使我不大理解,又羡慕至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皆是高个子,大长腿,就感慨:山海经过,得大自在啊。
自第一次见他,他背着个大背包,背包里装了那么多我的书让我签名,以后几十年里,但凡见到他,他仍然是背个大背包,里边装着我的书让签名,还有他编辑的刊物和他要送我的别的作家的书。他总是来去匆匆,相见的时间很短,甚至只是吃一顿饭,但他说的都是他办刊物的事,文坛的事,什么新思潮,什么新流派,哪个省市又冒出个文学新人如何优秀,哪个作家又发表了新作如何了得。林建法而不说文学上的事了,他就没了话,除了餐桌上的鱼头外,好像什么都不感兴趣。他不是作家,却一心一意要给作家们办事,锦上也能添花,雪里更能送炭,之所以四处漂泊,就是要办评论刊物。我说他是孙悟空呀:生我孙大圣,必有花果山。果然,哪里能办刊物,他就到那里去,到了那里就有刊物办,都办得有声有色。“足音为空谷之响,蚯蚓作泥土之歌。”
贾平凹《说林建法》手稿
“ 林建法在西藏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文坛上只要提起办刊和编辑,大家首先就说到林建法。他办刊,思维开阔,眼界广大,追踪思潮,关注作家,研究问题,提出观点,围绕着作家和作品设置栏目和开展各种研讨活动。为了组织一批稿件,倚重著名评论家,发掘新锐评论家,为一篇稿件会反复和作者商议进行修改调整,一丝不苟,认真甚至固执得让人生气。为了办一次研讨会,他要找场地,寻经费,上下跑动,求情卖脸,藏怒宿怨,又让人可怜。而当一期刊物问世,或一次研讨会结束,作家出名,评论家出名,大家在一起轰饮了,他不会喝酒,就坐在一旁微笑,而集体合影了,又也只站在最后一排最边的位置上。
林建法在武夷山
他是个事业上的狂人,生活上却毫无趣味。在办刊上一意孤行,自立崖岸,个人事情上得过且过。此人贪德让名,可谓“前辈典型,秀才风味”。
现在,我们都老起来,走动就少,我也是好多年未见过他了。西安的文友们聚会,时常就说起他,眼前便浮现他那清癯的面孔,那连说带笑的形态。哈,让人常常惦记的人,就是人间佛啊。
2021.11.7
贾平凹书法
“《暂坐》|2020
贾平凹|作家出版社
2022年第1期 | 目录
名编视野·林建法
莫 言 | 建法兄安好
贾平凹 | 说林建法
阎连科 | 嫂子和建法
陈众议 | 莫言的意义——致敬林建法先生
陈思和 | 胆肝相照真兄长——林建法与他的编辑风格
王 尧 | 一份杂志的个人印记
张学昕 | 建法兄的“心事”
谢有顺 | 我常常想起林建法老师
名家三棱镜·叶弥
叶 弥 | 抬头看一看
迟子建 | 美哉叶弥
李德南 | 转折时期的心迹与心学——叶弥论
作家广角
张清华 | 戏剧性和抒情性问题:小说叙述的两个向度
文学史新视野
张福贵 | 中国新诗的历史演进与经典化理解
敬文东 | 来自《尘埃落定》的启示录
陈 军 | 论中国当代话剧接受的主体场域
青年批评家论坛
房 伟 | 语言的“过量”及转型焦虑的“超克”——重评《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兼论九十年代世俗化问题
王东东 | 中国现代诗学中的元诗观念
作家作品论
刘 俊 | 黑暗·地方志·写实/象征——论黎紫书的《流俗地》
西 渡 | 戈麦诗歌中的智性想象——戈麦诗歌方法论之一
臧 晴 | 先锋的遗产与风格的养成——论毕飞宇的小说创作
文学现场
李敬泽、阿来等 | 生态:作为文学的方法——“生态文学与自然诗歌论坛”发言选编
“新世纪文学二十年20家/部”榜单
扬子江文学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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