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G时代，影像会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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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像事件”专栏
虚拟伴侣
文 | 郑萍萍
各国间的5G争夺战正如火如荼，这似乎给未来生活赋予了触手可及的想象。在日本官方近日推出的宣传片《连接5G后的世界》中，人工智能的应用随处可见，最炸裂的要数片尾，借助增强现实技术，回到故乡的主角和远在东京的妹妹、好友，一起在庭院前的空地上，为其祖父母演奏乐曲、庆祝金婚。
《连接5G后的世界》，视频，3分57秒
虽然这样的情境在现实中尚未成真，但真实人物和虚拟人物同框演出已不是什么难事，今年初，江苏卫视的跨年演唱会上，歌手薛之谦与虚拟偶像“洛天依”的合作便引来网友一片夸赞。
事实上，早在2009年，借助全息投影技术，被誉为“开启虚拟偶像时代”的“初音未来” 便登上了现实中的舞台。这位扎着绿色双马尾、永远16岁的二次元日本少女，成为很多年轻人真实生活中的陪伴。
初音未来
正如“初音”的诞生恰缝社交媒体和视频网站兴起的好时机，近年来短视频平台、社交媒体的蓬勃发展，以及5G时代的到来，为国产虚拟偶像的“出圈”创造了新的契机，互联网巨头纷纷入局二次元：从今日头条收购“半次元”、视频弹幕网站bilibili控股“洛天依”的母公司，到巨人网络打造首位虚拟主播、天猫聘请虚拟偶像······
来自德国、受到香奈儿（Chanel）和迪奥（Dior）等顶级奢侈品牌青睐的虚拟潮人noonoouri（花名“努努”）于2018年11月24日正式成为天猫Luxury Pavilion的“代言人”，她的第一个工作便是“飞”去东京出席时装秀，向年轻消费者推荐时尚生活。
noonoouri出席Dior 2019早春秀
和拥有一双二次元大眼睛的noonoouri不同，Lil Miquela的身份曾一度让人迷惑。
齐刘海、大牙缝、满脸小雀斑，这位最初以音乐人身份出道的西班牙混血女孩不仅外形上可以以假乱真，而且熟稔一切时尚圈惯用的社交技巧，她在网络上关联的好友几乎都是真实存在的名人。
Lil Miquela（右）在社交平台发布的照片
和所有年轻女孩一样，Lil Miquela喜欢在社交媒体上晒出和朋友一起吃饭、逛展览的照片，还不时发声支持黑人平权运动、metoo运动······甚至在接受采访时透露，自己喜欢在咖啡馆一边听着偶像的歌一边创作歌词。这些“若有其事”的照片和生活让她看起来似乎“确有其人”，但事实上，这位拥有153万粉丝，和美国总统特朗普（Trump）、流行天后蕾哈娜（Rihanna）一同入选《时代》年度榜单的18岁女孩，不过是AI公司创造的一位虚拟人物，她的形象、动作和人设都是通过对大数据的整理、分析，针对千禧一代设计的。但这并不影响粉丝对她的热爱，部分原因，正如美国流行文化评论家林赛·佐拉兹（Lindsay Zoladz）所说：“粉丝们应援虚拟偶像，其实也是在应援他们自己。”每一位积极的围观者都是Lil Miquela的制造者，在彼此的“相互驯化”中，虚拟偶像成为了我们自己的模样。
也有人说，和现实中日渐稀有的亲密关系相比，虚拟偶像的陪伴更无害。
2018年，声称“初音”的歌声治愈了自己在现实世界遭受心理创伤的近藤明彦，借助Gatebox技术实现了和“初音”在一起生活的愿望，并决定和她举行婚礼。Gatebox是由日本公司Vinclu开发的家用全息智能语音设备，除了具备人工智能语音助手的基本功能外，还可以给外出的使用者发问候短信，或在其晚上回家前把灯打开。
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她》（Her）吗？在科幻电影《她》中，男主角西奥多（Theodore）爱上了一个由人工智能操作系统创建的、拥有性感声线、可以在百分之二秒里读完一本书的陪伴者——萨曼莎（Samantha）。她陪西奥多一起打游戏、一起出游，和西奥多看同样的风景，参与西奥多和朋友的聚会，只是她没有形体，甚至无法被“看见”。
电影《她》剧照
50年前，居伊·德波（Guy Debord）写道：“我们的时代偏爱图像而不信实物，偏爱复制而忽视原稿，偏爱表现而不顾现实，喜欢表象甚于存在······”但未来有一天，面对虚拟人物萨曼莎的告白——“也许我们无法拍下一张真正的合影，但我无时无刻不在勾勒着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们究竟会如何选择？
如果说，曾经，人类的一生是依赖在视网膜上的倒立虚像，不断测量自己和世界、和他人的距离（杉本博司语），那现代人，将在虚拟和真实的夹缝间不断计算、调和。也许终有一天，真实与虚拟的界限会慢慢模糊、消融，而我们，或迷失，或找到真相。
作者简介
郑萍萍，《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视频编辑，毕业于南京大学，长期从事新闻摄影一线工作。
编辑：何博（杂志）／周星宜（新媒体）
本文编选自《中国摄影》2019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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