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请举起手机
点击上方蓝字一键轻松关注
“图像事件”专栏
文 | 郑萍萍
5月30日早，广东新会，一名女司机因在一栋别墅门口开车调头，和别墅主人发生口角。女司机在车里质问：“我在你门口掉头有什么问题？”车外，一名男子比比划划，表示屋前调头破坏风水，态度很是激动，并不时上来击打车窗。
女司机将这段视频发布到网上，很快便登上了热搜。评论里有人戏谑，到此别墅前掉头可“转运”，却不料真的引来当地网友纷纷开车去此处调头，甚至上了岁数的大爷也推着“小电驴”来祈求转运。“围观”从线上转到线下，直至傍晚，别墅门口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对于引起的“围观”，女司机表示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后果，道了歉并删除了自己发布的视频。房主也出面解释不让调头是因为屋前新铺了水泥路面还未干；但也有人说，房主在这条街上霸道惯了，早就引起了民愤；还有人留言道：“这里的人迷信得很。”这些声音落入网络的汪洋大海，不见了踪迹，就连官方账户@平安新会的微博也就此消失，但相关的视频被以新闻报道、自媒体、朋友圈等各种途径转发、留存。
在女司机发布的视频中有一个细节一闪而过—当一直举着手机拍摄的女车主对别墅主人表示要报警时，男子理直气壮地绕到驾驶座的窗边说：“你可以报警啊”，并激动地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对着女车主拍了起来，“你拍我也拍”。
无论是作为一种证据，还是一种威慑，或者只是气昏了头，原本“剑拔弩张、怒目而视，终有一方在对方杀气腾腾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的场景，变成了彼此掏出手机对拍，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这又让人想起了被网络直播困扰的“大衣哥”朱之文，面对每日守在其院门外的播客们，不胜烦扰。而务实的朱嫂的应对之策却是——你拍我也拍，于是在某天，朱之文如往日一般心有防备地准备打开院门的瞬间，学会并开通了网上直播的朱嫂噌地站到了他的身前，举起手机拍下播客们同样举着手机涌进小院的瞬间。
手机，仿佛一张盾牌，成为护身利器，又仿佛一把利剑，占据了观看的主动；观看与被观看，随时转换，织就一张天罗地网，但或许是两败俱伤。
近日，网上曝出，山东某小区一名女业主发现对面楼里的男邻居在家赤身裸体，于是拍照发到了业主群里，并喊话提醒对方：在家不要“裸奔”，或者拉上窗帘，不要影响其他邻居及未成年的孩子。没想到照片一发出，男业主毫不示弱地反击道：知道吗，你犯法了！并表示已经报警。
针对此事，有律师表示，男子在家中的行为并不是故意的，也不受法律约束，反而是女子的行为直接侵犯了他人的隐私权，对方可以要求其赔礼道歉，甚至赔偿经济损失。
还有那个坐在引擎盖上的奔驰女车主，本想通过网络舆情维权，不想，视频发布后，自己却被动地暴露在了大众视野里，引来有人指认其涉嫌“餐饮业巨额诈骗案”，金额涉及千万元，并被人肉出其真实身份和照片等资料。
如果说，现代社会秩序建立于透明、公开、监督的视觉隐喻之上，那现在的我们正在失去控制——消费社会、景观社会所带来的影像泛滥不断侵入个人领域，我们失去了对公共与私人领域边界的控制，失去了对自我与他人目光的控制。而最终，无处不在的“视觉”，演绎无影无踪的权力；无声无息的“目光”，引致无边无际的压制；无始无终的“观看”，导向无时无刻驯化与无穷无尽的矫正（《图像与观看》，谢宏声）。
就好像，每台手机标配的前后置摄像头，一旦打开，你并不确定是监视他人还是被他人监视。
作者简介
郑萍萍为《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视觉融媒主编。
本文编选自《中国摄影》2019年8期
更多内容请持续关注更新如需转载请至公众号留言邀约
点击购买杂志
☟
精彩文章回顾
被称作摄影家，我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