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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查俊华的散文《鸟语》

查俊华 新东西 2019-04-01




查俊华,生于1961年10月,现任黄石市水利水产局局长、党组书记,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业余时间爱好小说、散文创作,作品散见于《工人日报》《中国文学》《中国矿业报》《长江文艺》《湖北日报》《黑龙江青年》《黄石日报》等报刊。


鸟语   

一对鸟儿,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飞来。天黑了,他们在一座光秃秃的山尖盘旋了几圈,找到了一棵枫树,双双降落在枫树枝上。这显然是一对夫妻鸟,一大一小,一胖一瘦,一雄一雌。也许是过分疲劳的缘故,羽毛失去了原有的妍丽色泽。这对鸟儿往天上的星星瞅瞅,往光秃秃的山坡瞅瞅,再打量自己站立着的枫树,原来是一棵秃了顶已经有些衣不遮体的古枫,也是这座山上唯一的一棵树,像一个孤独的老人佝偻着腰站立在山上。一阵北风扑面吹来,几片枯萎的枫叶在迎着初冬的寒风摇曳,这些残存的树叶似乎不愿意离开树枝,在做着离开母体时最后的挣扎。鸟儿的羽毛被风吹得竖立起来,鸟儿身体晃动了两下,有些站立不住了。  

这对鸟儿迁徙飞行了几天,已经疲惫不堪,他们一路飞翔,一路寻觅一个能够栖息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一直飞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因为体力不支而被迫停留下来。其实,这座山原来也是森林密布的山体,因为山上的沙土含有黄金,几年时间,就被淘金者疯狂地将植被掀去,在这里淘洗黄金,挣足了钱扬长而去,留下一片裸露的山体。  

她问,我们这是飞到哪儿啦?他答,天黑了,分不清;我们整天疲于奔命,哪顾得上地名哩。她长长地叹了一声,说,嗯,还是我们爷爷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幸福,水是清的,天是蓝的,大地处处是绿的;山上有果子吃,田畈里有虫子吃,田里的谷子,地上的蔬菜哪怕是野草都没有农药,爷爷总是自豪地对我说,我们鸟族飞到哪里,都不愁吃的,吃什么,都不会受到农药的伤害。  

他说,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打我们鸟族的主意,想吃我们的肉,我们鸟族生活过得多么安逸,迁徙的时候,暑去冬来,一路平安。  

她又说,到我们爸爸那一代麻烦就多了,天天被捕捉,追杀,拦截,惶惶不可终日。有些人也真是狠毒哈,用铳打,用天网捕,用电麻,还用药毒,恨不得把我们一网打尽了。  

他接过话茬说,就是嘛,柴被砍了,树被斫了,田园都被污染庄稼已经没法种了,我们已经无处藏身,温饱难保了;即使有些庄稼看似长得好,可是农药用得多,虫子都被农药给药绝了,我们鸟族也找不着吃的了,饿得爸爸妈妈眼冒金花,还要带着我们四处逃命。  

她说,现在的人呀,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地上种的不吃,家里养的不吃,偏要吃什么野味。有的人以捕杀珍禽异兽为生,有的餐馆以卖珍稀动物为业,甚至干脆挂牌“野味馆”,以专供各类野味招揽食客,黑心。有的食客以吃珍稀动物为耀,弄得野生动物们惶惶不可终日,荒唐。  

他们叹息一阵,她又说,当今的日子刚好转,猎枪、土铳都被收缴了,动物要保护了,我们在那个城郊找到了一片森林,那是多好的一片林子哟,我们家族本以为可以在那里安居乐业了,可是好景不长,没有待到一个月,这片林子又成了“不夜城”。夜晚,树穴上照着灯,树枝上挂着灯,树干上绑着灯,一公里外还有射向这里的探照灯,弄得整个森林再没有夜晚了,连昆虫都不敢去那片林子了。  

她说,好端端一个家给废掉了,人类啊,比我们鸟类能折腾多了。  

他已疲惫不堪,耷拉着眼睛听她诉说。  

她说,我渴得不行了,我看山下面有一条河,我们去喝点水吧?  

他说,那水怎么能喝呀,脏兮兮的,肯定是上游的选矿场,见天黑了,他们的心也黑了,又偷偷地生产排污了。  

她说,今天一天没吃东西了,如果再不喝点水,我今天晚上会死掉的。  

他说,忍着点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去觅食,找点干净水喝。其实,他早已饥渴难耐,只是不便呻吟。他担心,他若呻吟,她就崩溃了。  

她有些忍不住了,说,要不我先去试着喝两口,反正喝也是死,不喝也是等着饿死渴死。  

他立即说,要试我去试吧,说完,就往山脚下的那条河飞去。她见状也忍不住尾随而去。他俩站在水边,伸长脖子,饥不择食地喝着河里受过严重污染的水。上游有金矿、选金厂,这河里的水含有剧毒药物。  

瞬间,两只鸟儿都喝饱了,他俩双双往后退了几步,准备飞回那古枫树去休息,瞬间却双双眼睛一黑,倒下了,再也站立不起来。  

第二天,村里看山的李老头子发现了这对稀有的鸟儿的尸体,含混地骂了两句什么,然后去那棵枫树下,挖了一个坑,将这对可怜的鸟儿合葬在那棵古枫下。  

李老头曾是市里一名县级干部,在位时也是执政一方的官员,退休后,却没有留恋城市,选择回到老家农村,承包了这片荒山。他发誓,在有生之年,要把这荒山变绿,让百鸟归巢。  

原载2017年11月7日《黄石日报》副刊

[黄石文坛]查俊华的散文《泸沽湖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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