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买只羊吧

拉萨的春天

老屋

开始漏下来的是风，之后有雨滴漏下来

天晴了

当一小片阳光正好漏在

屋子里供着的，佛像身上的时候

老拴子彻底放弃了

之前要把屋子补一补的

想法

重病房外的走廊

她蹲在那里，她手里拿着的几张不知是交费条

还是病危通知书？她蹲在那里哭

没有人帮她

真的没有人帮她

重病房外的走廊里，从她身边经过的人

都像刚刚哭过

买只羊吧

瘦骨嶙峋，他的羊瘦骨嶙峋

他的几只羊和集市上的他一样瘦骨嶙峋

快中午了

他的羊没有卖出一只

该吃午饭了，集市上其它的羊都卖走了

他的羊还没卖出一只

后来，他见人就喊买只羊吧

再后来，他的那几只羊跟着他一起喊

买只羊吧

出于礼貌

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我的电话，原来单位只说过

一次话的领导

邀请我参加他父亲的葬礼

出于礼貌，我去了

出于礼貌，我上了礼

出于礼貌，在葬礼上

我悲伤了三分钟

拉萨

面对布达拉宫，我摇起了经筒

广场上响起了的歌谣，那是丟失了

多年的风铃。我在大昭寺的

门槛之外，上师在大昭寺的门槛

之內，囚禁着祥云一片

他着红衣红帽，他有一双热烈看我的

眼睛，他说你也可以这样

我度还是不度？我泪如磅礴

湿了拉萨的天空

弯

豆角是弯的，丝瓜是弯的，苦瓜是弯的

倭瓜是弯的……

那个在菜地里劳作的老妇人

她的腰，好像也是

在菜地里长弯的

秋收之后

玉米被掰去了棒子，高粱被剪去了穗子

向日葵被砍去了头颅

秋收之后

如果他们不急于种下麦子

那些仅能叫做柴火的庄稼还整整齐齐站着

村头那片站的东倒西歪的

是栓子家的葵花地

去年秋收之后

栓子带着媳妇孩子南方打工

至今未归

南无阿弥陀佛

媳妇撇下他

撇下七岁的孩子

跟一个有钱人跑了，他开了一个佛珠店

每次经过他的佛珠店门口

我都能听到

 “南无阿弥陀佛”的唱

有时是他唱

有时是他那个七岁的孩子唱

有时是李娜唱

无题

扫地扫累了

我就去想一天三顿素食

着袈裟，上早课

敲晚钟

读经书，念佛珠愿世间没有悲苦

此时

我在寺里扫地，所经众佛

皆为慈目

雨

……

有的雨命好落在了花朵上，有的雨命好

落在了小溪、大河里

有的雨命不好，落在了……

……

有的雨落在了我的眼里

它借我的眼，看到了有的雨落在了垃圾桶里

它借我的眼

它流泪

饭

小时候

觉得外面卖的饭最好吃

长大后

觉得妈妈做的饭最好吃

后来，妈妈不在了

世界上

就再也没有好吃的

饭了

天塌了

妈妈的房子是四角的，窗子是四角的，床是四角的……，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桌子凳子是四角的

在派出所给妈妈办死亡证明

户籍人员，把妈妈的身份证剪去了一角

从派出所出来

我的眼睛里是一个混沌的世界

我知道

天真的塌了

　往期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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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豆瓣，不是辣椒,也不是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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