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流行背后,是年轻人为自己打造的奇幻“异托邦”
IDG君写在前面:
里约奥运会上闭幕式上,“东京八分钟”用哆啦A梦、超级玛丽和足球小将惊艳了世界;如今,日本设计师以多个国家国旗为灵感设计了人格化二次元形象,以此来迎接即将准备举办的东京奥运会,在社交媒体上引发热议。其实,以这些元素为代表的二次元文化,已不再是日本的专属,而是在全世界蓬勃发展起来。 不论在线上追番、打游戏、斗图,还是在线下玩COSPLAY、购买周边手办,二次元文化已经成为一股流行潮,随着无数的少男少女们沉湎其中,我们也开始思考这个文化符号的背后,到底蕴藏着怎样的精神内核?
最早定义的“二次元”是一种类型文化,其包含的是ACGN。ACGN为英文Animation(动画)、Comic(漫画)、Galgame(游戏)、Novel(小说)的合并缩写。
在当下,二次元的定义远远超出了最早的定义,但凡是虚拟世界的内容,都可以归于二次元的范畴。它是指人类幻想出来的唯美世界,是观赏者心中憧憬的视觉体验,本质则是现实世界折射出的美好幻想。
许多的80和90后,脑海中往往会有一段这样的记忆:蝉声绵密的夏日,课堂五点钟放学铃声一响,就背着书包赶紧飞奔到家里,老师留下的作业早忘得一干二净,只想早点打开电视机,因为里面有着关于童年的所有幻想。
它们是《黑猫警长》和《海尔兄弟》、《葫芦娃》与《西游记》、《圣斗士星矢》和《数码宝贝》……伴随着画面像幻灯片似的马不停蹄地放映,手中的遥控器快进一下,他们的青春呼啸而过,仿佛一下就长大。
时光飞逝,这份最初的美好被永久定格,二次元也就成了他们精神世界的“异托邦”。
异托邦是法国哲学家福柯的发明,在福柯看来,乌托邦是一个在世界上并不真实存在的地方,但异托邦不是。它是实际存在的,但对它的理解要借助于想象力。
打个简单的比方,镜子就相当于一个异托邦,当我们照镜子的时候,镜子反射的绝对是我们真实的自己,但镜子中的我们只是虚拟空间,在物质世界里却根本找不到。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米尔格拉姆与日本的岸野文郎教授提出过“现实—虚幻”的连续轴,在当下的数字环境下,虚幻与现实分别处于轴线的两端,而“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与“增强虚拟(Augmented Virtuallity)”均处于“混合现实(Mixed Reality)”的状态。
二次元本体所表现出的无疑也具有这种“混合现实”的特征。
二次元的粉丝可以神游到某个特殊的空间里,共同完成一场心照不宣的合谋与狂欢,他们通过反复观看自己喜爱的番剧,学习混剪制造出一套话语体系,外面的人茫然不解,他们彼此却心领神会。而弹幕这种技术还可以制造出众人一同观看的错觉,让虚拟现实更容易被感知和拓展。
这些受众通常还会以现实的维度对作品内涵进行重新建构。例如,春节档的电影《新神榜:哪吒重生》将传统神话故事放在现代场景里,同时还把未来的赛博朋克元素拉进来,观众会在这种疏离与亲切中,产生难以言喻的新鲜感和刺激感。
而进行这样的创作,需要丰富的想象和复杂的能力。
1996年,御宅之王冈田斗司夫在自己的著作《御宅学入门》里,明确了二次元世界的狂迷者御宅族在欣赏作品时,要具备这几种特质:
粋之眼,即美学与精神,能以独到的眼光感受到创作者的理念;匠之眼,即技术与理论,以理论、逻辑与技术分析作品,探讨其制作技法,并评断其优劣;通之眼,即历史与文化,可以将所有的作品放到一起比较,探究它们的演化和多样性。除此之外,还需要有强烈的上进心和自我表达欲望。
冈田斗司夫真是神预言,他一定没有想到,若干年后,二次元受众会变成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群体,他们怀着极大的热忱,对作品进行改造和诠释,以至于创造出的概念和梗,成为全网津津乐道的话题。
随着国力提高和文化自信,中国的二次元受众,越来越追求纯粹、简单又富有延展和包容的“真”“善”“美”,他们对未来的探究充满着浪漫色彩,从而激起了对成长、梦想与坚持的热情,这些重要的精神内核,被他们投射在二次元文化作品中。
近些年最常见的例子,就是表达“燃”的作品为万千少年追捧。
“燃”的本意是指烧起火焰,而在动漫世界里,它被赋予热血、励志和激荡人心的力量。像《斗围棋少年》《凡人修仙传》《灌篮高手》这些作品中,主人公是个平平无奇不起眼的小人物,随后会经历各种冒险,克服各式各样的困难,在磨练中变得异常强大,并最终完成了原本看似不可能的使命。
而国产动漫中,也有很多展现激情与励志的作品。《新神榜:哪吒重生》中主人公身披火焰不认命,“燃”点是敢于奋起抗争、战天斗地;《武庚纪》中的纣王与神之决战,“燃”点是爆发自我永远相信人定胜天。《秦时明月》里诸子百家对各自信仰的笃定,“燃”点是中华文化的大气磅礴与博大精深。
哪怕是在游戏中,也不乏超燃的台词,《王者荣耀》的英雄们就有如“若世有神明,亦会胜他半子”、“身在黑暗,心向光明”、“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会被打败”等令人沸腾的句子。
这些作品中,经常是势单力薄的个人去挑战难以匹敌的对手,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魄力和豪气奋激流勇进,虽千万人吾往矣。
它折射的社会背景是,年轻的二次元族群成长在中国经济冲击世界第一的进程中,各种科技树依次点亮,不同领域的成果正在浮现,在这种环境里,很难不表现出朝气蓬勃的气质。
从老一辈人到年轻一代人的价值观变化,就是这些年中国从虚心学习,到平分秋色,再到迎头赶上,甚至弯道超车的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