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度”背后的“钢铁侠”
陆建新
陆建新,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南京工业大学兼职教授,中国钢结构行业榜首企业中建钢构的金牌项目经理。他36年坚守钢结构施工一线,参建工程总高度达3600余米。他参与了国内钢结构施工史上最早、最高、最快诸项纪录的诞生,亲历并主持承建了国内7座中的4座100层以上钢结构摩天大楼的主体结构,见证了中国超高层建筑从无到有、再到国际领先的全过程,是名副其实“中国高度”背后的 “钢铁侠”。
牛犊初生
1982年夏,南下的大潮涌动,武汉往广州趟趟列车超员,不仅座无虚席,买不到去座位票,连站位也紧张,中途上下车,年轻人干脆选择从窗口爬进爬出。挎上装有日常用品和“边境通行证”的背包,陆建新和同事陈祖贵同行,挤挤攘攘,多次火车中转,从荆门前往深圳。彼时的小陆,还不知道这趟旅程于他意味着什么。
距今54年前的一个炎炎夏日,陆建新出生在江苏海门县麒麟乡长安大队一个普通的农家。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海门,闭塞、贫穷与落后。陆建新一方面勤奋读书,一方面下力干活,挑羊草,浇菜地,八月收玉米,九月摘棉花……。1979年,陆家的长子陆建新在县里参加完统一的中考之后,继续荷锄挑担。当长春中学教数学的黄老师骑着单车到陆家来报捷之时,只有陆建新一个人在家,正在剥玉米棒。黄老师告诉他,你中考的分数够上中专了,今年全乡也只有7个。最终,南京建筑工程学校工程测量专业录取了陆建新。
三年读书期间,陆建新勤奋学习,课余时间多半在教室自习。一年成绩下来,再一年成绩下来,最后一年成绩下来,他的学业始终在上游一线,尤其专业课学得认真而扎实。一晃便到了三年后的毕业典礼,陆建新被安排了一个中建三局一公司,位于鄂中重镇荆门——湖北省的老工业基地之一,仅仅在荆门工作了三个月半,陆建新便得到劳资员吴晓芳的通知,转调广东深圳。
陆建新和同事到达深圳后,就投入到深圳国贸大厦的建设当中。迄今说起深圳国贸大厦,几乎无人不知,它是中国建成最早的综合性超高层楼宇,素有“中华第一高楼”的美称,党和国家领导人邓小平等先后光临国贸大厦,国际政治要人尼克松、布什、李光耀、加利等也先后到国贸访问过。这里,也成为陆建新走向“时代工匠”的起点。
转战南北
以蔚蓝天空为背景,钢结构工程即将收尾的华南第一高楼深圳平安金融中心高耸入云,美得让人炫目。
陆建新在深圳平安金融中心项目工作
一个普通的上午,在项目部临建办公室部署完工作,陆建新抓起一顶安全帽扣在头上,腰上系上安全带,急匆匆走向一路之隔的平安金融中心工地。
“工程已接近尾声,现正进行楼顶塔冠部分钢结构焊接施工。”陆建新说,“这个工程节点很关键,每天不到现场看看我放心不下。”
施工现场位于118层楼顶,从下面乘电梯加爬楼梯要40分钟。楼顶工地空间狭小,20多名身穿黄色焊服的工人正在紧张工作。
看到上方一根桁架连接处已焊接完成,陆建新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只见他挂好安全带,一只手扶住固定的支架,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焊条头仔细探查桁架的焊缝处,神情专注,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焊缝质量是钢结构施工的关键,必须确保每一条焊缝检测合格。”陆建新说,这座大楼的现场安装焊缝坡口长度连起来长达36万公里,如有一处出问题都不是小事。
这样的工地生涯,陆建新已经坚持36年。
回想起上世纪九十年代地王大厦建设场景,陆建新依然历历在目。几百米的高楼上面,从一端到另一端反复测量,横跨度少则十米,多则百米,就一根悬空的钢梁为津渡,走出去十几米便感觉软如竹片一般左右晃动,往下一看人小如蚁。陆建新并非生来胆壮,很长时间都将高空行走视作畏途。旁边同事调侃道,看你那么胆小恐高,还是下去算了!这话反而激发了一个测量技术员的胆量,只不过这胆量还得一步步增长,他一猫腰,双手扶住钢梁,两腿跨骑开来,就这样姿态可笑地一下一下骑蹭过去。测量看仪器时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样等于两只眼睛都蒙住在高空不易站稳,对心理及身体都是一个严峻的挑战,陆建新就一直紧紧抓住身边的柱子。不多一会儿,松手,柱子上就留下一个鲜明的汗渍手印。有一天,一位年迈的女专家到顶层观摩,看到陆建新站在最外围的一根钢梁上进行测量作业,脚下是万丈深渊,感动得留下了泪水。她不敢惊动陆建新,只好无声地挥手,直到被陆建新察觉。
36年来,陆建新和同事们一起先后建起了44座重要建筑,其中20座属于国内知名的城市性地标:中国第一幢超高层大厦——深圳国贸大厦;中国第一幢超高层钢结构大厦——深圳发展中心;中国第一幢摩天大楼、时年亚洲第一高楼——深圳地王大厦;时年北京第一高楼——北京银泰中心;时年世界第一高楼——上海环球金融中心;时年华南第一高楼——广州珠江新城西塔;时年华南第一高楼——深圳京基100;华南第一高楼——深圳平安金融中心……
按陆建新的能力和资历,他早就有机会到公司总部从事管理工作,但是,由于公司不断接到大项目,不断需要他在项目担纲,他也就服从组织安排,一直坚守在工地上。他说:“34年,我已经习惯了生产一线的生活,而且我建的都是地标工程,我感到自豪。”
勤学钻研
1982年,18岁的陆建新以一名测量员的身份参建了我国第一座超高层建筑——深圳国贸大厦,见证了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岗位虽然平凡,陆建新却十分用心。他的老同事回忆道:“干国贸的时候,大家就知道,有个搞测量的‘小陆子’特别爱钻研。”
陆建新在深圳国贸大厦工作
正是凭借这种钻研精神,30多年来,陆建新破解过成百上千大大小小的技术难题。2004年,在上海环球金融中心担任钢结构项目总工程师期间,陆建新带领团队成功化解10项“第一次”难题,赢得业主方“钢结构项目部是所有施工队伍的楷模”的称赞,2007年,在广州西塔任钢结构项目执行经理时,他发明了斜钢柱无缆风绳临时固定技术,和伙伴们创造了“两天一层”的世界高层建筑施工最快纪录。
但最令陆建新辗转反侧的,还是在深圳平安金融中心担任钢结构项目经理时碰到的难题。
塔吊是超高层建筑施工的生命线。一般情况下,塔吊都是装在大楼中心的核心筒内,这样容易固定。按照这种方式,平安金融中心项目只能装2台塔吊,而这,无法满足业主对施工效率的要求。因此,塔吊只能超常规地装在核心筒外墙——这一做法在国内外建筑业还没有先例。4台塔吊每台自重达450吨,工作时经常要吊起100吨左右的构件。这些庞然大物如何固定?是摆在陆建新团队面前的大难题。
历时两个月技术攻关,陆建新带领团队经过反复模拟验算、论证及图纸深化,终于研发设计了一套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支撑系统。
塔吊很快安装起来,可不久问题又来了,陆建新发现,塔吊部分支撑节点薄弱,且支撑架有时发出“咔嚓”的异响。
连续数日,陆建新白天跑到塔吊上观察,晚上躺在床上思考,甚至半夜起来给其他技术人员打电话,探讨原因。平安项目部副总工程师王川回忆说:“那些日子明显感觉他头发白了很多。”
终于,陆建新带领团队准确找到了问题:支撑架节点处销轴每根细了一点点,导致接触不是特别严密,另外,局部连接板也稍微薄了一点。问题找到了,他顾不上喘气,亲自参与修改图纸,并奔赴销轴制造厂家,监制出新的部件,装上后,果然“咔嚓”声没有了。
过了不久,稍微松了口气的陆建新又碰到新问题。随着楼体不断长高,塔吊要跟着爬升,陆建新形象地将其比喻为“攀岩”。前几次按照既定方案爬升,每次用了8天多时间,各个施工方、业主发现这会严重影响进度,甚至会造成1000多工人每次塔吊爬升时都有几天时间“窝工”。于是,拿出塔吊又快又安全的爬升方案刻不容缓。
陆建新又在塔吊上开始了“蹲点”,琢磨了几天,拿出了一套吊挂拆卸的新办法。每次爬升都比传统方式快3-4天,25次爬升为项目节省工期多达96天,取得直接经济效益7680万元。这项技术在国内其它超高层项目中得到推广应用,并最终获得日内瓦国际发明展特别金奖。
业内专家认为,陆建新团队在平安项目塔吊使用上的一系列创新突破,对中国高层建筑施工意义非同小可。同样在这个工地,陆建新带领团队还创下了“国内第一立焊”“国内第一仰焊”“国内第一厚焊”等施工技术纪录。经过专家评审,这个项目有2项创新技术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淡泊名利
有一年临近春节,某大型项目在施工过程中主辅楼之间的七层高的连廊楼板出现偏移扭转。这本不属于钢结构施工的职责范围,正当业主和总包为此发愁的时候,陆建新主动走到业主办公室说:交给我吧!陆建新亲自站在楼板中间吹哨指挥,经过7个小时30余次顶升,纠偏工作顺利完成。陆建新团队仅报了成本价10万元,而另一家专业机构的报价为180万元。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多报一点,他说:“我们主动承揽这件合同外的事,属于帮人解困,这次就不按生意来收费。”
走进陆建新的家,迎面是一个当作隔断的鞋柜,客厅并不宽敞却很整洁,家里简简单单的装修还是上世纪90年代的风格。1997年,陆建新带着妻子搬进了桃源村的家,这一住就是20多年。陆建新家里客厅的一角,摆着一台上世纪80年代产的蝴蝶牌缝纫机,一家三口人,只有陆建新会用。家里的窗帘、睡衣、睡裤和缝缝补补的活计,都是陆建新亲手做的。谈起丈夫的“节约”,黄美珊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劝他说,领子破了,买件新的不就得了!陆建新却说:‘这衣服好好的,就领子破了一点,扔掉太可惜。’”
几年前有民营企业开出了150万元年薪挖他,两年后涨至300万元,他都不为所动。他说,“每个人都要有感恩之心。我是一个农民的孩子,当年分配到中建工作,全家开心不已,更没想到的是,我能参与这么多地标的建设。这么多年,是中建培养了我,成就了我。”
“每个行业都有奉献和牺牲,都有大批努力工作默默无闻的劳动者。”陆建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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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来源:党建工作部
编辑:李 超
校对:沈希栋
审核:曾繁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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