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373 | 叶勤海的螺河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螺河晨曲

·叶勤海

楼宇还在沉睡，风儿已经醒来。自行车链条带动车轮发出清脆的滋滋声，把清晨的薄雾剪开一个窄窄的小口。我融进这片辽阔的乳白，过朝阳路，拐人民路，转泰安桥，就像一只苏醒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螺河岸。

洒水车刚过，柏油路面油黑发亮，空气中还氤氲着淡淡的水雾，风把它送到脸上，一片清凉。让人恍惚之间，竟然忘记夏天已悄悄地来到了身边。

路上陆续有了早起的人。清洁工人头顶一抹亮丽的橙，在刷刷刷地打扫卫生；骑着摩托的鱼贩子，满载着鲜活的鱼，送进尚未苏醒的市场；一群群老人在路上散步，东家的老头、西家的媳妇、南家的狗崽、北家的娃娃，都在他们的谈笑中闪亮登场。

烟雾缭绕的山峦、横跨螺河两岸的泰安桥、高低不一的楼宇与精雕细刻的白石栏杆，以地平线为对称轴，倒映在平静的河水里，构成稳重和谐的一幅幅美图。螺河湾一带，河水平静清澈，仿佛是陆河城水灵灵的眼。两岸轻轻拂动的柳条，就是俏皮的睫毛。它刚从薄雾中微微颤动，小小山城便苏醒了。

车轮在转，心也在转。眼睛贪婪地摄录着周围的美景，身后长发飞舞，那份清爽直透心脾。道旁树吸足了露水，叶子显得饱满厚重，一丛丛嫩叶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似乎迫不及待地吸吮清晨的第一缕霞光。

螺河两岸活跃着晨起锻炼的人们。岳溪广场乐声悠扬，衣着整齐的太极拳爱好者正凝神运气行拳，似乎周围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散步的人三三两两，错落在河堤之上。可以步履匆匆，也可以闲庭信步，这是一种最为舒适的自由。偶见跑步的男女擦肩而过，不施粉黛，只见蓬勃的青春与活力，在粉红的脸颊绽放。早起上学的孩子把梦想装进书包，把单车踩得飞快，让人心生爱怜。

支起自行车，我加入了散步者的行列，当放慢了脚步，身边曾被忽略的细节都在轻轻地放大，不断给我带来惊喜——河堤边高高的石板墙缝隙里，不知何时又钻出了一株绿草；一只小蜗牛爬进了牵牛花，做着淡紫色的梦；河里的小鱼在翻身，每一圈涟漪都是绽放的生命；浅水区的鱼苗被我的影子追赶着，争先恐后地游向水中央……

耳机里播放着我喜爱的音乐，调整着我的呼吸，遮盖了周遭的音响，我的世界便只剩下充满动感的脚步和干干净净的旋律。

我行走的轨迹，或是笔直的公路，或是跳跃的台阶，或是曲折的回廊。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经常可以与同样的人相遇，在见面的瞬间点头微笑，或者结伴同行一段，都是温煦的时光。

早晨的太阳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在云层里矜持一阵，便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蹦出，世界顿时清爽亮堂起来。河水波纹显现，小贩的叫卖也在阳光下穿梭回荡。卖早点的人们，陆续撑起遮阳伞，摆出热气腾腾的馒头包子，蒸上嫩滑爽口的肠粉，卷起皮薄馅靓的粄卷，搅拌着豆香弥漫的豆浆，渐渐苏醒的小小山城，便充满了五谷杂粮的味道，迎接新一天的朝阳。

转自：汕尾日报17.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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