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388 | 庄爱娟：父亲，不曾老去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父爱，不曾老去

·庄爱娟

我的眼睛不舒服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严重得连走路都很难看清楚。只要听别人说哪里哪里的眼科医生好，就往哪里看，各个医生的诊断各有说法，药用了很多，却不见一丁点效果，反而越来越严重。

前几天，爸妈让我去拿些中药试试，我说算了，过段时间看看。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见好转。

实在没办法，晚上八点十五分下班前，给老爸打了电话。“老爸，您经常去看的那个林医生的门诊，现在关门了吗？”

“这个时候还没有，你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老爸在电话那头答道。

“我要九点那样子才能到！”说后便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老爸给我打电话：“我打电话给医生了，他还在，我让他等等你，他让你快点过去。”

半小时后我到了门诊，发现还有很多人在那里排队候诊。

我前脚刚进，老爸后脚就进来了，看到我说：“我以为你没那么早过来。我刚才到了跟几个老友聚会的地方，一接到你的电话，就马上跑回家，找到医生的电话让他等你。后来想想又怕人多，你没那么快到，所以就先跑过来帮你排队。”顿时，我心里泛起一阵阵温暖的涟漪，所有因眼睛不适带来的烦躁与不快一扫而光。

轮到我的时候，没等我开口，老爸便滔滔不绝地向医生介绍我的情况。面对那么多人，我还真有些难为情，心里不免埋怨嘀咕着：老爸真是的，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把我当三岁小孩看。每次有点什么小病小痛看医生，还总要陪着，瞎操心着。

殊不知，在父母眼里，即使我们活到一百岁，他们还是一样把我们当小孩子看待。

抓好药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由于门诊离我家就二十分钟的路程，所以打算跟老爸一起步行回去。

我还没吃晚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因此，一边跟老爸说着话，一边便加快了脚步。说着说着，怎么没听到老爸的回音，回头一看，天啊！老爸已经被我远远的甩在身后了。他步伐蹒跚地、一挪一挪地努力想赶上我，可他那年迈的双腿却不听他的使唤。加上他今年以来膝盖增生，更使得他的脚步缓慢而吃力。

他的身影在夜色下显得那么的苍老，脚步显得那么的笨拙。瞬间，我的鼻子好酸，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眼泪在眼眶打转。

犹记得，老爸年轻的时候，做事风风火火，手脚勤快麻利。小时候每次跟他一起走路，都是他在走，我在跑。实在跟不上他的脚步时，便在后面大声喊：“爸爸，等等我呀！”那时候的爸爸就会笑呵呵地停下来，等我赶上他，然后放慢脚步，牵着我的小手一起慢慢走，或者干脆把我背在背上。

而现在，我身后的他，不就是小时候的我，而前面的我，不就是年轻时的爸爸么？一时，千般滋味涌上心头，再多的文字跟语言都形容不了当时的心情。一直以为，爸爸还很年轻，此刻才猛然发现：老爸真的老了！

刚刚，老爸为了让我看得上医生，不顾膝盖增生带来的疼痛，赶来为我排队，可以想象，他心中对女儿的爱是多么无私、多么的伟大呀！

他看见我停下来等他，便挥手跟我说：“不用等我，你先回家吃饭。”我什么话也没说，站在那里，赶快擦去掉下来的眼泪，整理下心情，生怕被他窥见我此刻内心的情感。

等他走上来后，我便扶着他，放慢脚步，一边跟他聊着，一边一步一步地向家里走去。

以前，是您牵着我、背着我慢慢长大；现在，就让我扶着您、陪着您慢慢变老！

夜空下的灯光，把两个慢慢移动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转自：汕尾日报17.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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