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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北京三位男男MB的真实生活状态

2017-04-01 男X男



本文采访转自GS乐点杂志,三位主人公均为灰色人群中的三位男性,分别为男同性恋者提供各式软性或者硬性的服务。本文没有任何美化,也没有过度阐释,如实地记录、转述他们的描述。出于个人隐私的考虑,以上均为化名。




陈浩是一名其貌不扬的普通男人,留着板寸,身高中等,微胖,来自山东。他能说会道,语气温柔,特别善于表达自己的观点。这也许和他的职业有关:他是一名专门为男同性恋提供按摩服务的按摩师。


我们在网络上的同志聚集地找到他的联系方式。表明来意之后,他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艰难——在他之前,我们先后联系了差不多十位他的同行,都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甚至提前跟我们要了采访的问题,说要先构思准备。


他也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健谈,当说到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工作,也并没有显出一丝难堪。他的大方和坦诚令我们感到非常欣慰。


七年前他在酒吧给人家拖地,端盘子,“每天都睡得很晚,老板给我们提供的住宿的环境相当差,记得第一次走进那样的环境,我的印象就是,特别昏暗 ,特别潮湿,被子都有发霉的味道,还会在床上找到别人用过的避孕套。”他的语气倒是充满戏谑。


有一个开按摩店的老乡经常去酒吧,混熟了,老乡说他在酒吧没前途,要他去自己的按摩店工作。培训半个月就匆匆忙忙上岗了,起初是教给他一个流程,依葫芦画瓢地给客人按摩,“但是脑子里面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做,因为没有理论基础,”就这样在店里做了1年多,他发现按摩师在城市里“挺有赚头”,便辞职到按摩学校学习了半年专业按摩。


从按摩学校出来,他没有再去按摩店工作,“我觉得在店里做光拿提成赚不了多少钱,而且还不自由。我心里想只要有技术,走到天涯海角都有饭吃,没必要非得去店里,所以我就自己建了一个按摩广告的网页,在一些同志论坛、贴吧推广自己的专业推拿服务,起初生意不太好,一个星期也就接两三个客人,一个月也就赚1000多元,住地下室,吃泡面,馒头,青菜。那时候我都在在网吧上网找客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他露出一脸憨厚的笑。


渐渐有了回头客,客人们也会介绍自己的朋友过来,他现在每天都能有两三个客人,月收入不低于五位数。


陈浩大概上高中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他是所谓的0.5,即“可攻可受”。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相处了两年多,“之后他结婚了,我们就分开了,我不想打搅他们的生活。”他的声音往下压了压。


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的性取向,但父母并不知情。五年前,为了让父母不再逼婚,他和一位父母相中的女人结婚了,并且有了一个儿子。婚后两人并不住在一起,他仍然在北京做按摩师,妻子在家和父母、儿子一起生活。两年前他和妻子离婚了,儿子归他,在家跟父母。他觉得自己对于父母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这也是许多来自保守地区的男同性恋者的相同命运。


他承认,最初自己当男性按摩师,是因为发现自己渴望触摸到男性的身体,同时自己的工作也满足了其他男性被触摸的欲望。


他并不为此感到羞耻,因为他觉得自己出卖的是手艺和力气,而不是身体。“我觉得我的工作很好啊,我不偷不抢不卖淫,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劳动者是最光荣的。我觉得很快乐,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我走我想走的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他说得很理直气壮。


尽管同样渴望真正的爱情,但他坦言现在并不想寻找伴侣。“年纪大了就进敬老院呗,现在就是存钱,只要有了钱,老了就有不会苦。”




28岁的吕硕住在北京南三环边上的一个酒店式公寓。那是一座旧式苏联风格的四层红砖楼,内部翻新装修,每个房间大约20平米,有洗手间,一个月的租金是1500元。他是圈内俗称的“MB”,即MONEY BOY,为男性提供性服务的男性。


在这座楼里住的基本全是他的同行:各种各样的MB,年轻的,中年的,俊美的,结实的,或者黑壮的,有时灯光昏暗的走廊上会响起嗒嗒嗒的高跟鞋踏地声,伴随着浓重的香水味和低沉放荡的笑声,“那是变装人。”他说,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他眼睛里有些兴奋,而又有些不屑。


吕硕是一个双性恋者。他非常典型:一米八三的个子,体重80公斤,每天都要去健身房练习搏击,俊朗的长相,满口脏话,从外表上看他是一个雄性荷尔蒙旺盛的年轻男人,但他在看到年轻瘦弱俊美的小男生时,内心会产生一种天然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这时他就变成了一名柔情铁汉——在从事这个行业之前,他甚至做过几年的服装打版师。


“我是正经服装学院学出来的,还有各种证书。”他的笑容里有一种旧时代工人式的自豪。在他的私人相册里,收集了几百张高级女装秀场图片。“看不出来吧。”他倒是有些羞赧了。


他先后在几个服装公司里工作,做过工服、帽子、护套甚至内衣的打版,最后一次是在上海的一个设计师手下工作,辞掉这份工作之后,他彻底离开了服装行业。


“所谓的中国设计师全是傻逼!没有一个是在真正做设计,全是你抄我我抄你,然后找各种打版师来做。”他一着急就满口沈阳话,愤愤然。在这个行业里,他拿到的最高月薪是5000元。


“做打版师太辛苦了,而且赚不到钱。”他离开了上海,来到北京,大概是四年前。在北京,他认识了把他带入行的前男友——他也是一个MB.“他卖后面,我卖前面。”他苦笑道。他们在一起同居两年多,他爱那个男孩。后来他们分开了,吕硕并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充满各种我们无法想象的事,包括两个年轻男孩之间的爱情,他们向不同的人出卖肉体,而他们彼此相爱。这样的故事可能很粗鄙,也可能很感人。


问他为什么会喜欢男孩。他说,“跟男孩在一起感觉比较舒服。可能是因为我以前老找小姐,觉得她们都特别敷衍。哈哈”他的坦率令我们受过的高等教育全都显得不堪一击。


吕硕是个对客人挑剔的MB——和绝大部分攻受皆可的MB不一样,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身体,而且不接受任何高大粗壮的客人。他钟爱瘦小年轻的男孩,似乎那样才能发泄出他过剩的男性荷尔蒙。可以说,他是为了自己的乐趣才从事的这份工作。


他跟我们说他在地铁上调戏俊美小男生的故事。


“有个小男孩,一看就是小骚货,我就一路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他气坏了,来回瞪我。后来我终于不忍心再逗他了,就不看了。”他得意地笑,但语气里有一些温柔。


称心如意的客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加之他挑剔,每个月也许只有三四位客人。有时候遇到欺骗他的,讨厌的客人,他难免又要骂骂咧咧。“我在MB里面算是赚得少的,因为性子太直了。”他有些喟然。


所以他还有另外一些工作:夜总会的保安,或者替人要账,打架,每个月收入四五千。


他脖子上是一条金项链。“我的一个客人,被他朋友威胁,钱包手机都被抢走,那人还赖在他家不走。我就过去,把他吓跑了。客人给了我这个金项链。”虽然没有钱,有个金项链,他也很满足,毕竟是硬通货。


“像我这样的性格,打起架来就头脑发热,一片空白,没准哪天就摊上人命案,或者被人打死了。”说到这里,他低下头,哑言。


这个天真的虚无主义者。他在聊天室里跟人争论,关于艾滋风险,关于死生,关于羞耻心。“该死的怎么都得死,不该死的怎么作(一声)都没事。而且我没有万贯家财,没什么放不下的。再说了,谁有万贯家财还会来做这一行啊。做了就做了,也没什么丢脸的。”他振振有词。如果他文化水平再高一些,也许他会喜欢加缪。




小贤在三位受访者里年龄最小,今年20岁。在三位受访者里,他是特征最明显的一位,也是最主动的一位——他之前参加过一些为同性恋者服务的公益组织,帮助同性恋者进行心理辅助。


采访的时候他化了一个淡妆,头发经过精心的打理,丝络分明。他个子不高,举止带着一些女性化的优雅,说话的表情略带紧张和羞涩。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内心敏感而又充满热情的人。


他是江西人,说话带有明显的南方口音,个子不高,但身材的线条很挺拔——他在北京的同志酒吧从事演艺工作,是一名舞蹈演员和教练,偶尔也会为男性提供性服务。


他十分早熟,小学时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初中他开学舞蹈,跟学校里一个男生开始恋爱,被父母知道了,他顺势向父母出了柜。


“我妈一边哭一边骂我,然后逼着我改。还要带着我去医院看病,要医生给我治好了。”他说起来还难免有些伤心,为这段受到伤害的亲情。


父亲没说什么。“我爸是一个特别老实巴交的人,平时不怎么说话,就是默默地工作,赚钱养家。他从来不打我,也不骂我。虽然他不说,但是我也能看出他其实是有些伤心的,但我也知道他很疼爱我,不忍心责备我。”他从此跟家里声称自己变好了。


他第一次向男性提供性服务是14岁。在聊天室里认识的一个中年男人。那也是他的第一次性经验,“那个男人开着车来接我,我上了车,也不敢说话,特别紧张。那个男人还像也有些紧张。我们去一个酒店开了房。”事后男人给了他5000元。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自己赚到钱,而且是这么一大笔钱。


高中毕业之后,他离开家来到北京,开始在酒吧里跳舞,以及给酒吧的新演员训练。酒吧里有各色人等,有时候遇到合适的男人向他询价,他也会欣然接受。“其实我也是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才会接,有时候如果对方让我感觉很好,我也不会收他的钱。”他表示自己对钱并不是很看重。


也有过很多不愉快的经历。一个直男,心血来潮在聊天室认识了他,在冲动之下约他出去开房。两人见了面又反悔了。小贤没说什么,也没跟他要钱,转身打车回了家。“其实也不能怪他,很多人其实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他其实心里是不舒服的,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更严重的事情也发生过。一名大学生,约他在宾馆见面一夜情,趁着他洗澡的时候,男生偷走了他的名牌包,以及所有的银行卡,证件和现金。他去到那个男生的学校,打电话要求归还,遭到拒绝,吃定了他不敢报警。小贤一怒之下报警,在派出所里,警察问清情况,确定两人确实没有发生金钱交易,出警到男生宿舍里找回了小贤的所有物品。


“那些警察好像已经不是特别在意同性恋这样的事了,可能是因为这些年见多了吧。只要不涉及金钱交易,他们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也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心有余悸。从此他出门见人只带一个便宜的包,装有少量的现金,以及手机。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偷走过几千元钱,至少三部手机。


“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因为一般人也都不会去报警,所以这些人也就一直可以侵害别人的利益。我觉得如果社会对同性恋更加宽容,不再歧视同性恋者,可能这样的问题也能减少很多吧。”他是非常有觉悟的。


提到爱情,显然他还是非常憧憬。“我当然希望能遇到一个非常好的男人,两个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异性恋都很难遇到合适的人,更何况同性恋,本来就是少数群体。我觉得只能边走边看了。不过我现在也很开心,能自己养活自己,收入不错,住在很好的公寓里,这样的生活也挺满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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