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纪实 || 一封来自男同的遗书,请自备纸巾

2017-05-08 男X男

今天晚上,没有星光,天是那么的黑。

我一个人在冰冷的屋子里,完成着此生最后一桩心愿:写下我的幸福和痛苦。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一刻我别无所求,只想敞开心扉,说出我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话。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就天生和别人的感觉不一样,为什么对花样少女毫不动心而一见到俊朗男士就心思萌动。这个差别注定了我一生悲剧的开始,也是将我逼向另一个世界的原因。

爸爸,妈妈,我所有的亲人,所有所有的朋友同事和善良的人们,如果我的遗书有幸被你们读到,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如果你们还能给予我这个命运悲惨的人一些同情,我将感激不尽,并在彼岸的世界里为你们祈祷祝福。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我最放心不下的只有三个人,老爸老妈和嘉诚。      

老妈腿不好,走路不能自由地屈伸,那是因为我造成的。老爸也已到了风烛残年,头发掉的都快没了。爸爸妈妈,一想起你们我就会泪流满面,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照理说一个黑发人不该走在白发人的前面,可是我这样走掉对你们和我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你们的孩子将不用再在这个冷漠的人世间忍受艰难,你们也不用再为孩子的将来愁苦不安。

还有嘉诚,我爱的你,没有我,你在这个世界上会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这时候你或许还在四处找我,或许没有,其实都无所谓,我只愿你能坚强地活着。你其实算是已死过一次了,能再回到这个世界不容易,要好好地活。 

认识嘉诚是在大二。此前,我已经因为憋闷和失落偷偷混迹于各种“同志”酒吧。生活费的绝大部分都被我拿来换取与帅哥们的耳鬓厮磨和销魂一刻。其实,我老早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但是没有办法。刚开始还想纠正自己的“爱好”----试图努力对女孩子们感兴趣,但一切似乎都是那么无济于事。尽管内心始终在激烈地揪扯,但一入夜我依旧会抑制不住地逃出宿舍,恣意疯狂。 

“同志”吧是天堂也是地狱。简单,直接,直奔主题的缺少感情投入的肉体快乐,让我感到反感。

人是感情动物,剥离了感情的滥交注定会让人痛苦,何况我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不能再这样放荡下去了,最好是能找个我爱的“他”。

巧的是,这时嘉诚出现了,那时他大四。 

2000年9月学校的迎新晚会上,嘉诚深深吸引了我。他的嗓音略带沙哑,有种异样的穿透力,像锥子一样刺得我的心尖一颤一颤的。我一下子喜欢上了舞台上这个有着精致五官和干净气质的高年级男生。 

为了接近嘉诚,我在当期校报上写一篇赞美他的文章,文字有着触目惊心的暗示寓意,谁也不会想到写这样文字的是一个男人,我用了一个女性化的笔名:岚儿。 后来听说有人故意向嘉诚提起岚儿,认为文笔如此漂亮的女子一定有着玲珑剔透的外表,他何不去试一试呢?他笑而不答,别人认为他傲气。直到后来他听说该文作者是一个秀气的男生,竟然主动来找我了。 这正中下怀。几句试探性的对白之后,他忧悒而灵透的眼睛熠熠闪光,“你是0还是1?” “0”,我觉得没什么可以隐藏的了。“我更喜欢做1”,他有些喜不自禁。 

我们一拍即合。能找到这样一位志趣相投的BF,我简直高兴得要窒息了。 

后来,我们毫无悬念地在校外租房同居了。

那段日子天高云淡,我们的生活幸福简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我们销魂夺魄之后,嘉诚经常会抱着我,神色愀然地轻叹一声:“唉,不知道有没有属于我们的地久天长。” 

我说,现在不就是地久天长吗?

他说不要把现在当作永远,我们的困难多着呢,比方说如何向父母坦言,如何让他们接受,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等等等等。

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投向窗外的目光像严霜过后的原野,空洞,萧条。

我说:“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月光绿酒吧的一个“哥哥”竟然找到了我的学校。面对我的拒绝,他气急败坏地和我打闹,结果老师同学都知道了我是个Gay。我的生存境遇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一切都隐瞒不住了。

2001年4月4日这一天,我向父母做了坦白。当然,我没说出和嘉诚的事。

母亲把我望了又望,像是认不出她20岁的儿子。母亲急得嘤嘤地哭,我突然发现她已两鬓斑白了。

父亲知道我不可能结婚生子后,脸色死一般难看。他在一根接一根地抽了4个小时的烟后叹了口气,说:“前世作孽呀!孩子,我知道你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是……”

第二天,老妈从菜市场买菜回来时,稀里糊涂地就被一辆载人摩托把腿撞断了。 一直把母亲陪到出院,我才匆忙赶回我和嘉诚的小巢。

跨进门我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坐在我和嘉诚的席梦思床上。嘉诚缩在沙发里。我进去后女孩的脸失了色,她没想到会有个男人闯进来,而且满脸愠色!一个充满期待的曼妙春宵被我搅了局,那女子撇下一句“神经病”后悻悻而去。 

我清晰地记得那晚是上弦月,月光很冷。风吹在我的脸上,有些凉。我感觉脑袋好像有些缺血,理不清思绪。

嘉诚固然对我很重要,可是,可是如果他选择了“正常”生活,我会自私地阻止他和别人在一起么?

我究竟该怎么办? 嘉诚给我的解释是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为的是向同事和朋友证明他是个正常男人。

原来,嘉诚的父母通过别人知道儿子和我这个Gay走得很近,坚决要求他断绝和我的联系,并不由分说地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要求在半年内举办婚事。

我说:“那你去吧,如果你能幸福,我无怨无悔。”

他说:“不,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我只喜欢你,我们不要分开。”

那一刻,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于是,从2001年5月开始,我们频繁地换地方,住得越来越偏僻,为了尽量减少和熟人打照面,也为了躲避别人的围追堵截。我们既要防女人也要防男人。 

2002年春天,原本平静且还算幸福的日子似乎要结束了。

嘉诚的行踪再次诡秘。有时回来很晚,我追问时他总会有很多借口。         我怀疑他变了心,气得脑袋都要爆炸了。当初还和我海誓山盟呢,说什么我是他的至爱!伪君子一个。可见这个时代什么也靠不住,这个圈子本来就少有真心,同居只是为了取乐方便,没有婚姻保障一切,云雨无常。 为了探出事情真相,我开始跟踪他。如果他真的变了心,我会彻底退出这个圈子。

如果注定上天给不了我一个真爱,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也只能作罢了。

 3月24日这天晚上,在崇明路天桥十字路口,我终于揪着了狐狸的尾巴。我看到一个超量级胖子(行话称这样的“同志”为“熊”)从一辆乌光明亮的别克车里出来,把嘉诚拉了进去。

晚上他回来后,我再也忍不住了,执意要和他分手。他过来抱住我,问怎么了,我用力推开他说:“把你的假惺惺留给那个熊吧!----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更有感觉而且还有高档车可以坐?” 嘉诚这才吞吞吐吐说他实在没法,这个有黑社会背景的胖子死死纠缠他,并威胁他说如果不愿意就取他一件肢体,所以嘉诚只有隐忍苟全。我傻了。 

几天之后,胖子又大摇大摆找上门来,说自己想嘉诚。看到他的熊样,我腾地升起一股无名孽火,不容他尖声细气地说完就给了他一拳,换来的是我的会阴遭到致命一踢,我差点背过气去。胖子还没有打算放过我,对着我的裤裆又是一脚。这时,嘉诚再也看不过去了,顺手抓过了桌上的水果刀. 

结果,嘉诚失手伤人,被判了3年徒刑。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