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种下的老树/倔强地孑立着/守望着母亲的坟茔”ll王樵夫：守望（读诗版）

守  望

——清明节写给母亲

王樵夫

疲累了太久的我　　
依然在远方奔波流浪　　
留下一棵虬枝盘旋的老树　　
替我守望空空的故乡　　　　
 
那是怎样的老树　　
那又是怎样的故乡　
幼时　　
母亲在破败的村头　　
种下和我一样羸弱的树苗　　
我在树边挖野菜翻筋斗　　
有春雨拔高了破土的青草　　
有春风送来山花的清香　　
我在羊羔咩咩的叫声里　　
一起与她快乐地成长　　　　
 
小树慢慢长高　　
亭亭玉立　　
窈窕了乡间每一季的风景　　
经历过每一场早来的风霜　　
我翩翩行走在上学的路上　　
山风刮过耳畔　　
仿佛是母亲的呼喊　　
猛然回首　　
疲惫的母亲在拄锄遥望　　
脚底下是青青的麦苗　　
我却没有读懂母亲担忧的目光　　　　
 
麦子黄了　　
在萧瑟的秋风中翻滚喊叫　　
催促母亲一次次弯下腰　　
汗水顺着麦垄流淌　　
偶尔母亲抬起头来　　
瞭一眼没有云彩的天空　　
复又挥镰割向远方

从此
母亲的腰身总是驼着　　
母亲亲手栽下的树　　
不能为母亲遮挡毒辣的太阳　
母亲踡在土炕上　　
一床厚厚的旧棉被　　
盖不住她憔悴的模样　　
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　　
咳疼了我脆弱的神经　　
从此一个瘦弱的男孩　　
开始在冬天的夜晚整宿失眠　　　　
 
母亲不情愿地走了　　
睡在自己耕耘过的山地旁　　
她仍不肯停下曾经忙碌的脚步　　
时不时溜出来　　
悄悄地闯进我四处飘泊的梦乡　　
多少次我在梦中哭醒——　　
唉，我不听话的母亲　　
我苦难一生的亲娘　　
我还没来得及丝毫的回报　　
你却走的是如此的匆忙　　　　
 
又是清明时节　　
杏花开满枝头　　
朵朵白色都是我深重的哀悼　　
昨夜小雨初歇　　
我梦见
母亲种下的老树　　
倔强地孑立着　　
守望着母亲的坟茔　　
守望着念念不忘的故乡 

点评

我们这个重视孝道的民族，写母亲的诗篇总是层出不穷。王樵夫的这首《守望》，以一棵树的成长与守望为喻体，表达了对母亲的追思与深深的怀念。诗歌选择了一系列我们所熟悉、但却并未在意的细节，树、我和母亲的形象相互交织，一咏三叹，缠绵悠长，让我们随着诗人的疼痛而疼痛，随着诗人的哀伤而哀伤，受到深深的感染。（三水）

王樵夫，满族。中共党员。内蒙古赤峰市克什克腾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鲁迅文学院第十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内蒙古作协首届签约作家，第八届全委会委员。作品曾获第十一届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文学创作“索龙嘎”奖、百柳文学奖、赤峰市“五个一工程”奖，并被翻译成蒙古文、藏文、维吾尔文、哈萨克文、朝鲜文等少数民族文字。著有长篇小说《大辽残照》，散文集《倾听花开的声音》，长篇纪实文学《草原亲王府》，长篇报告文学《地勘先锋》《好大的草原好大的羊》(与人合著) 等；长篇报告文学《心系龙乡》正在出版中。作品曾在《民族文学》等多家文学报刊上发表。著有电影文学剧本《生死股》《良心》《好人周艳梅》等。有作品被改编成话剧、广播剧、微电影。由其执导、编剧的微电影《我要妈妈》在中国·内蒙古草原文化节“我们的中国梦·精彩草原故事”微电影作品征集展播活动中获优秀作品奖。现任内蒙古作家协会副主席，赤峰市文联汉文部主任，《百柳》文学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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