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财：从独立公投到统一公投

最近台湾公投议题令人眼花撩乱，尤其是公投与地方选举合并办理，往往导致涉及重要国政的议题与地方治理相结合，加深地方治理的中央政治化。

独派组成“喜乐岛”联盟推动“独立公投”，试图推动修正《公投法》纳入独立、主权变更项目，冲击中华民国宪政体制。而联电荣誉董事长、台湾科技名人曹兴诚则公开倡议“统一公投”，提出台湾和平统一的程序路径已打开，呼吁大陆当局可设计优渥统一条件，借由公投的民主程序引导和平统一。

2017年底台湾朝野刚通过号称“鸟笼”《公投法》修正案，分别下降连署、提案及通过门槛，修正重点年龄下修至18岁、废除公投审议委员会、主管机关为中央选举委员会，同意票达总投票人四分之一即为通过。

但有关变更领土、国号属《宪法》范畴并未纳入公投复决项目。尽管目前公投法并未将统独议题纳入，但一般认为这易刺激具台独意涵政策出台，依据先前台湾民意基金会民调显示，43.4%赞成举行独立公投，但有47.8%反对。

执政的民进党承认中华民国，台湾是主权国与中华民国是主权国，其意义相同，故追求法理独立是项假议题。

所谓变更独立现状、建立两岸新关系需要行使人民选择权，其实指涉“统一公投”建构“未来一中”。这与最近各国公投案例大多是国家统一状态下寻求独立有所不同，英国的苏格兰、加拿大的魁北克、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伊拉克的库德族等皆采取独立公投，英国与加拿大采取怀柔态度处置，西班牙、伊拉克则动用武力威慑。

依据台湾民意的一般性调查，支持维持现状的选民高达八成以上，尽管有四成支持以民主程序公投独立，其重点是强调民主方法而非支持独立建国目标。然现今修订三低门槛《公投法》，尽管摒除涉及主权、领土变更及两岸政治协议项目，但潘朵拉盒子被打开，恐怕各种涉及台独意涵政策皆会纷纷推出，试图将公众议程透过政治过程成为国家政策。目前可能冲击影响最大是“独立公投”，尽管此仍为设限项目；与之相对则是“统一公投”，两者皆涉及独立现状改变。

首先，喜乐岛联盟提出“独立公投”，其论点是台湾地位未定论、中华民国是外来政权、台湾尚非国家及以公投建国。这与1991年民进党通过《公投台独党纲》一样，通过公投程序建立台湾共和国。

此联盟涵盖多种形式独派势力与主张，包括前总统李登辉的“特殊的国与国关系”、陈水扁的“一边一国论”，台独联盟、时代力量提出法理独立、民进党正国会连线追求正常国家运动。联盟涵盖前后两位总统、党内外独派及掌握媒体话语权，可说是跨前后届政府领导人、跨党派及跨派系，掌握绿营基本盘及意识形态。

其次，“统一公投”基本预设在于台湾定位已定、台湾属于中国一部份，或中华民国是主权独立国家。既是独立国家，就不必以公投再来追求独立。例如李登辉主政时曾提出《国家统一纲领》，这是极具战略思维的国家统一政策，设定两岸交往的三步骤：平等互惠、互信合作、协商统一；并无统一时间表，既能掌握话语权，也不会被视为追求台独。

纲领曾论及中国统一首应尊重台湾人民“权益”，当时国民党内部对于是否修改成“意愿”有所争论，若朝此修正则转换成《统一公投纲领》。大陆方面曾批判此为“国家不统一纲领”，质疑名为设定程序步骤实为阻碍统一。

最后，民进党在1999年通过《台湾前途决议文》，主张台湾已独立、是主权国家，依据宪法国号是中华民国。同时主张变更独立现状，或建立新关系，应经公投决定，这实质上成为“统一公投宪典”。

既然承认中华民国是主权国家，何须公投再独立？而是当中华民国国民愿意与对岸统一时，应架构民主程序决定之，任何领导人与政党不可单方片面决定。台湾已具有非常独立政经社体制，且拥有邦交国，与香港、澳门先前为殖民地不可同日而语。从国际法构成性理论或宣示性理论，中华民国是主权国家殆无疑义。

中华民国是台湾人民最大公约数，公投独立适得其反，反印证台湾地位未定、非国家地位。大陆对台政策提出“寄希望于台湾当局、更寄希望于台湾人民”，又出台惠台措施争取台湾民心；领导人习近平在追求社会主义强国及现代化过程中，提出道路、理论、制度及文化自信。

蔡英文当局执政以来，台湾人认同下滑、双重认同增加及中国人认同增加；支持台独比率下降、支持统一比率却有上升趋势。既拥有四大自信，何不放手让台湾人民以民主程序追求两岸统一呢？这或将是国家统一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特色”“中国方案”及“中国模式”，如此“特殊国情论”与“普世价值论”便能链结。

作者是台湾佛光大学

公共事务学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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