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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珍闻|高山金花开--王苏娅 画传(上)

2016-03-25 刘澍 图说老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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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存高远   心旷于天

 

作为一名卓有成绩的演员,王苏娅有她骄人的银幕代表作,影片《战火中的青春》里充满豪爽男儿气概的现代“花木兰”高山,《五朵金花》中热情似火、青春飞扬的炼铁厂金花,还有在特殊年代出现在人们视野的《决裂》里,那个富有斗争和进取的精神的乡村少妇李金凤。

 

银幕上的王苏娅,永远充满着昂扬的斗志,挺拔的姿态,而镜头背后的她,却始终是与之相对立,低调的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由此,在众多群星璀璨组合而成的银海世界中,王苏娅的这颗星,更显得那样的特别,那样的突出,那样分外的引人瞩目。

 

   
 

小鬼当家闯天涯


1938年11月10日,王苏娅生于河北蓟县凉水泉庄,作为开明绅士的父亲后带着全家迁往北京定居。在王苏娅10岁的那年,北京城解放了,置身于一片红色天地的新世界里,对于已经少女初长成的王苏娅来说,正好是认识社会、感知未来的年龄。在古老的京都经过千百年的洗礼又重新焕发出新颜的时刻,小精灵的王苏娅就像着了魔似的,浑身上下总感觉有使不完的劲,在“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的歌声中,她整天跟随着部队文工团的秧歌队后面,欢天喜地学着扭秧歌,别提心里有多么高兴。

 这当口,王苏娅朝思梦想地一定要参军,当时,哥哥、姐姐报名参加的是第一野战军战斗剧社,考点设在北京西城区西四的花园饭店,王苏娅不甘屈后,可她当时连小学还没有毕业,那会填写看来复杂的报名表格,怎么办?于是,王苏娅便灵机一动,照着哥哥、姐姐所添写的表,也比葫芦画瓢地按笔画描写下来,赶紧递了上去。待到要上场考试的那会,王苏娅才想到,马上就要考试了,那我准备什么好呢?她一时慌了神,但转念又想,既然来了,就要安心对付。当被叫到名字走到众考官面前时,王苏娅起先是一愣,即刻镇定住慌乱的神情,好像赶鸭子上轿般地走上前来。主考官见到这个个头小巧但充满灵气的小女孩,一眼就明白,以她的年龄肯定是不够报名条件的,就带着亲切的口气故意询问王苏娅都有什么特长,王苏娅快速地在脑子里转了一个圈,心里想,报考剧社不就是要求会唱歌跳舞吗?这些在平时玩耍的时候,我都会呀!况且跟着部队的秧歌队还学会了扭秧歌的花样。王苏娅的心里有了数,她首先唱起了妈妈从小教给她的一首儿歌:“乌鸦、乌鸦叫,乌鸦真正孝,乌鸦老了不能飞,对着小鸦啼,小鸦迢迢打食归,打了食归先喂母,母亲从前喂过我……”接着,王苏娅又未等主考官点头,就又朗诵了爸爸叫她的古诗:“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有志者事竟成”、“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接着,王苏娅又一鼓作气地把平时经常玩的跳绳舞、现学现做的秧歌舞等等看家本领,使出浑身的解数,都派上了用场。主考官和其他考官频频点头,这小丫头还真行!




就这样,王苏娅穿上了宽大的军衣、扎上了皮腰带,成为了第一野战军战斗剧社少年艺术队年龄最小的队员。参军后,令王苏娅终身难忘的是平生长这么大,第一次在西四“红楼电影院”观看到的苏联电影《斯大林格勒大血战》,银幕上战火纷飞的画面,让王苏娅的内心感到了极大的震撼,逼真的战争场景,让她认为电影就是现实中的真实存在。同时,电影的神奇魅力也深深吸引着她,待她散场意犹未尽地走出电影院,通过指导员的解释才最终明白电影拍摄的原由后,那种看似遥远而高不可攀的电影之梦,忽然之间一下子在王苏娅的脑海里,产生了十分美妙的联想。随后,王苏娅在时刻憧憬电影瑰丽梦幻之时,她手拿着“霸王鞭”,一路上演唱着新编的歌,跟随着部队向大西北进军了。在乘坐缴获当年阎锡山运煤炭的闷罐车里,王苏娅与大伙通过部队的文件传达,得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北京成立的喜讯。在一个无名的小车站上,王苏娅和战友们兴奋地点燃去鞭炮,由衷地庆贺新生政权的诞生。

自从当上了文艺兵以后,王苏娅就把部队当成了她又一个温暖的家。那些比她个头高、也比她年龄大的队长和战友们,都像自己的亲哥哥、姐姐一样,无论是从生活上、还是在学习上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关爱着她,王苏娅更把蒋学谱队长、罗宗贤指导员视为尊敬的长辈。那首剧社自己创作的“少年艺术队队歌”,还有另外一首欢快的军队儿歌,王苏娅更是每天曲不离口,唱得滚瓜烂熟:“儿童好,好儿童,我们活泼又聪明,参加了革命,不想家,啊哈哈,要当小英雄。”如果说,来到人世间从小偎依在母亲的怀抱里,是在学唱着儿歌的氛围中渐渐长大的话,那么,部队的红色教育,则是给了王苏娅人生又一个重要阶段的启蒙和成长。在革命的大熔炉里,艰苦而充实的军旅生活,疲惫行军的王苏娅常常在睡梦当中,还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关山飞渡,马蹄声碎。王苏娅和“少年艺术队”的小队员们跟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来到了西北古城西安,他们吃着大黑馒头,抓一把红辣椒,再配着盐水,一路上,风餐露宿,从高耸的大雁塔旁翻身而起,他们又翻过了绵延的秦岭山脉,继续朝一马平川的西南成都进军。作为部队的第三梯队,第一野战军的统帅贺龙司令员,经常如数家珍地夸赞一野的“三宝”:战斗篮球队、战斗京剧团、战斗剧社的少年艺术队。自然,他对“少年艺术队”最为宠爱,称之为“宝中宝”。每逢来到“少年艺术队”,他总是像变戏法般地从宽大的口袋里,掏出鲜红的橘子,分给最先跑到他身边来的孩子们,笑呵呵地盛赞大西南的人杰地灵:“四川这个地方哟,可真是好得不得了,伸手就是橘子,转身就是广柑。”背后的通讯员身上背得还有一大筐打胜仗缴获来的“战利品”,贺老总就把这些能吃的东西全部分发给孩子们,每人都有份。往往在这个时候,王苏娅总是机灵地跑到最前头,然后,毫不惧怕地拉着贺老总的手,像见到亲人一般,尽情地笑着、笑着……      

随着形势的需要,一野、二野合编,“战斗剧社”也改为“战斗文工团”,王苏娅成为了一名舞蹈队的队员,在风扫残云般地解放大西北、席卷大西南之后,又于1952年的8月,参加了西藏和平解放的行列,然后,王苏娅和战友们乘坐苏联产的“小嘎士”吉普车,在曲折蜿蜒的山路上前行,山路中断就只得步行,为驻守在边陲的筑路部队进行慰问演出。一专多能的王苏娅参加演唱的《四姐妹夸夫》赢得了部队官兵的交口称赞。接着,按照部队的整体调遣,王苏娅所在的大部队在昌都之地按兵待命,当时,由于连日的疲惫,再加上极不适应空气稀薄的高原气候,王苏娅心脏扩大,呼吸困难,不能跟着部队翻越雀儿山到拉萨,王苏娅就留守在昌都。此时,也就是在1953年的春天,神奇的命运之船把王苏娅无形地带到了一片圣洁的银幕之上,从此,也彻底地改变了她一生当中不仅仅只属于绿色的既定朝向。




《猛河的黎明》剧照


走上银幕的“藏族少女”


在1953年春暖花开的时节,长春电影制片厂由朱丹西编剧、鲁韧导演的反映藏族人民新生活的《猛河的黎明》摄制组,来到四川阿坝自治州,并在九寨沟取景实地拍摄,王苏娅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指派前去“试镜头”。她身着藏族服饰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令人感到耳目一新,特别是那双明澈而清纯的大眼睛,简直活脱脱的是一个典型藏族少女的模样,当大家知道王苏娅曾经进驻过西藏,而且还慰问过筑路部队,了解到一些西藏的生活,更是称奇。导演一锤定音,王苏娅作为影片中的泽朗娜穆的角色,在银幕上开始了她第一个艺术形象的塑造。       

长达两年多漫长的拍摄周期,使平时就很少看到电影、更是从未见过电影拍摄的王苏娅,一听说是要去演电影,顿时来了精神,以往潜伏在内心深处那个若即若离的电影梦,又逾发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帘。王苏娅置身于一片崭新的天地里,尽管拍摄过程当中,往往为了一个镜头而反复重拍,有时还要转移地方长途跋涉,辛苦异常,但是,王苏娅一点也不觉得苦和累,她由衷地爱上了电影。虽然蒙蒙燑燑地丝毫不懂得该怎样讲究技巧地塑造角色,但是,不去刻意表演、一点也不娇柔造做的质朴,再加上在部队文艺团体舞台实践表演的基本功,王苏娅配合整个剧情,出演了戏份很重的主要角色,在王人美老师的帮助下,高起点地在银幕处女作中,以本色化的表演勉强完成了全片的拍摄任务。

  影片拍竣后,王苏娅又回到部队,但此时,大军区已经解散,她随着新编制的14军文工团歌舞队,来到了风光旖旎、素有“神奇美丽”之称的云南。王苏娅人在部队,心里却时常沉湎于当初拍摄电影的情景当中,虽然云南的景美、民风醇,也虽然部队的人好、战友亲,但她依然难舍银幕情缘,整个心思放不下的就是电影。想到的也是电影,想着自己平生所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苏联影片,后来,她在看了《乡村女教师》之后,更是对影片中的主演马列思卡娅崇拜至极,接着在银幕上,王苏娅又观看了这个苏联女演员主演的另一部名叫《她在保卫祖国》的影片,便怀着崇敬的心情,把自己从前所叫的“王淑雅”,改为音同字不同的“王苏娅”,意思要做中国的“马列思卡娅”,而《猛河的黎明》演员表上书写的就是“苏娅”二字。


  

人一旦迷恋起一件事情来,往往会朝思暮想,夜不成寐,更何况是王苏娅还曾经登上银幕,领衔主演过女主角呢!所以,在这一阶段里,王苏娅的心里就像长满了草,对电影的神往简直达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正在王苏娅心绪烦乱的时候,她在报纸上看到了北京电影学校改为北京电影学院、并扩大招生的消息,王苏娅一下子兴奋地跳起来,嗨!这不是电影的巨手在向我召唤吗!?于是,敢做敢为的王苏娅就风风火火地跑到团部,把自己的想法像连珠炮似的,跟文工团的领导和盘托出。可是,满腔热情的愿望,却在团领导一句现实的回复中,好像冰球碰到火墙一般地瞬间溶解了,原因是部队的文艺团体与地方同等性质的文艺院校从无联系,无法办理相关手续。一道现行政策像一座高山挡在王苏娅的面前,怎么办?怎么办?王苏娅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去学习。       

电影光环的诱惑和考验真心的时机交叉而来,王苏娅有一股子倔强劲,非要走一趟北京城。可眼下面临的新难题,又该如何去解决?王苏娅径直闯进了云南省文化局局长的办公室,黄铁局长被王苏娅学习心切的一番真情表白所感动,她当即给自己的好朋友、在北京的国家文化部担任要职的陈荒煤写了一封言简意赅的书信,让王苏娅直接怀揣此函,恳请帮助。       

王苏娅心急如焚,日夜兼程。她独自一人从云南昆明所在地步行出发,从乘坐的汽车跳下来又要转乘一段路程的小火车,接着,再从贵阳转上大火车,开到广西柳州后,然后还要转到开往北京的火车上。一个星期后,王苏娅终于风尘辗转到了首都北京。哦!6年啦!整整6年过去了,王苏娅又回到了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但此时她不是以立功还乡的心情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而是要以攀登者的姿态来再接再厉。



但是,由于长途的路程过于缓慢,等到王苏娅风尘仆仆地赶到北京,电影学院的招生日期已经过去了,因为招考新生并不专门等着她王苏娅一个人,况且也不知道远在西南边陲的遥远之乡,还有这么一个对电影如此着迷、而且立志非要跨进这座圣殿大门的小姑娘。所以,心急火燎的王苏娅无心留恋6年来古老之城在新天地里焕发的新颜,她急冲冲地奔到文化部陈荒煤的办公室,气喘嘘嘘地向这位和蔼可亲的领导直抒胸意,陈荒煤听完王苏娅一口气的来龙去脉,当即给北京电影学院主管招生的章泯副院长写了一封便函,以商量的口吻,将之视为特殊情况,对她的报考能够网开一面。    

章泯副院长也被王苏娅的执着精神所打动,他临时召集一个补考小组,对从云南来的小姑娘开始进行了严格的补考。其中,在座的苏联专家卡赞斯基提出一个十分中国化的但游离于电影之外、然而又是非常考验综合素质和文学知识的问题:《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走进大观园后,所遇到的情形是什么样子的心情?通过俄文翻译王澍传递到王苏娅的耳朵里时,她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红楼梦》的小说当然知道,但从小不可能看懂这样半文言半白话的大部头,后来,行军打仗又没有时间去直接接触,所看的书籍也都是现代的、苏联的革命斗争题材。怎么办?虽然由于长年行军动荡,自己的理论水平有限,但决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难题,就败倒在为之而不懈努力的电影考场上。王苏娅毕竟是一个见过世面、走南闯北的革命军人,她在脑海里迅速打了一个转,联想自己初入这个从未经历的陌生考场,似乎歪打正着、又似乎直切主题地脱口而出:“感到新鲜、好奇。”回答正确,加10分。本来一直板着严肃面孔的苏联专家,此时下意识地呡动了一下薄薄的嘴唇,难以掩饰地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会心微笑。接着,王苏娅又掏出拿手的自选节目,把曾经参加《猛河的黎明》在长影拍摄内景时结识白俄教师玛丽亚教给她的声乐,一曲美声高歌格林卡作曲《伊万苏撒宁》中安东尼奥的咏叹调,从她那清脆、嘹亮的歌喉中飞出,工夫不负有心人。这个姗姗来迟的云南小姑娘终于以她出众的才华、才智和勇敢精神,虔诚地磕开了本已关闭的电影大门,成为当年北京电影学院由“校”改“院”表演系戴薪戴职的特殊新学生。



在一片崭新的环境里,在充满艺术氛围的课堂中,曾经被白俄教师玛丽亚叫做“阿洛丝”(中文意为“玫瑰花”)的王苏娅,作为一名随班就读的插班生,开始接受正规的电影表演系统培训。班主任张克、肖明和主教老师黎莉莉、邸力、李慧颖等人,言传身教地引导着一批有志学艺的年轻人,正在朝着泛着金光的银海深处潜游。

此时,王苏娅的命运之船,在人生的大海里,不知是对还是错地拐了一个弯。由于部队整编,不能再供她读书,摆在王苏娅的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自费学习,要么转业到地方,让新单位解决她的学费问题。当时,王苏娅全凭着部队的供应参加学习,除此之外,还要依靠仅有的军饷,供养年迈的母亲和幼小的弟弟,在中断经济来源的情况之下,那唯一的出路只有选择后一条路。王苏娅强忍痛苦地向部队组织打了要求转业的报告,并跟地方经过一番联系,把所有行政关系转调到云南省话剧团。在经过两年的校园生活后,王苏娅只得拿着结业的证书,恋恋不舍含泪地离开了她还没有做够梦的“北电”学院,返回云南。


(未完,待续)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t0139x5hoox&width=500&height=375&auto=0《五朵金花》 主演 王苏娅 朱一锦 杨丽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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