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珍闻｜高山金花开--王苏娅 画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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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山高 金花花开
可是，希望的风帆一旦顺风扬起，驶往前方的并非是自己所要到达的理想港湾。王苏娅回到云南省话剧团后，渴望重新再上银幕的心愿，并没有让她迅速如愿以偿。以往在银幕上的闪光亮相和电影学院的“充电”，也没有让她一步登天。用王苏娅自己的话说：自从回到云南“省话”以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虽然是参加了团里许多剧目的演出，但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难言之隐，那种泔畅淋漓的表演欲望，总是好像被一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的隐型迷雾所遮挡、所冲淡。此外，更多的时间就是被下乡插秧、到工厂炼铁的实地体验生活所取代。单线条直来直往的王苏娅，感觉到有一种时光的蹉跎，岁月的消磨。用她的话来说，这是一段人生最痛苦的时光。
好在这样失落的日子不是太久，是金子总会发光，发光的不仅只是金子，也有煤，但能做一块发光的煤也亮堂。1958年习习秋风间，从中国辽阔版图上的另一个世界里，走来了长影厂的著名老革命导演王家乙和资深摄影师王春泉，踏着云南湿润的土地，迎着风花雪月的别致美景，两个电影人是为了苦苦寻觅即将开拍的建国10周年国庆献礼片《五朵金花》中的“金花”们而来。他们选上了云南省歌舞团的杨丽坤主演公社副社长金花，又瞄上了云南省话剧团的另外四朵如花似玉的“金花”们。明朗清澈的犹如苍山上、洱海边的一朵通红的山茶花一般的王苏娅，被慧眼识珠的“二王”一眼看中，通过测试小品的即兴表演，王苏娅当仁不让地摇身一变成了剧中的女2号，那个泼辣、直率、热情似火、充满着青春朝气的炼铁厂金花姑娘，再度走上银幕的夙愿在刹那之间，又心驰神往的长久渴盼，顿时变成了美梦成真的现实。剧中角色某种的人物背景，与自身以前亲历的插秧、炼铁等体验的生活，在这里全都因祸得福、歪打正着地巧合地全用上了。
王苏娅在《五朵金花》里扮演的炼铁厂金花，在影片中有山洞戏、公社戏、炼铁场地戏以及最后结尾大团圆的戏，影片的情节虽然是以云南作为故事发生地，但是，在轰轰烈烈的“大跃进”运动正开展的如火如荼之时，由于盲目的大炼钢铁，把昔日风景如画的洱海边两岸的树木全部砍光了，而闻名的风景点“蝴蝶泉”也受到大炼钢铁烟熏火燎的直接污染，早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臭水，哪里还有什么蝴蝶翩翩？于是，摄制组只好从云南的昆明、大理、石林等地取些风光做空镜头，而外景几乎都是在长春郊外四道沟的崇山峻岭中，通过美工师的巧夺天工来“瞒天过海”美化完成的。山洞戏也是在这里拍摄，并找来了马戏团里的狗熊前来助阵，以此增加戏剧性。在物资极其匮乏的艰苦条件下，影片为了赶在当年年底封镜，夜以继日地昼夜奋战。作为从革命圣地走来的老革命，王家乙十分关爱着青年一代，当时他用自己为数有限的工资买来的冰棍，悄悄地送给在大热天拼命拍戏的王苏娅，让王苏娅至今还记忆犹新，细品个中甘甜。
影片《五朵金花》在周总理和文化部副部长夏衍的直接主抓下，终于在1959年年底拍摄完成并顺利通过审片，于1960年的春节过后，作为建国10周年18部献礼片的压轴之作，在全国隆重上映。该片别开生面的轻喜剧风格，在众多革命斗争题材“主旋律”统领新中国影坛中一枝独秀，分外引人瞩目，并受到了全国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还以其鲜明的民族特色和民族风格，先后输送到46个国家和地区进行隆重放映，创下了当时中国电影在国外发行的最高记录。
就在1959年的国庆盛典中，王苏娅好事成双地还在长影厂主演了另一部与之并驾齐驱的日后同样成为中国电影经典名片的《战火中的青春》，这部晚于《五朵金花》拍摄而早于它公映的影片，在当年的“国庆新片展映月”中，作为主打重点影片献映于全国城乡。王苏娅的名字，连同这两部传世佳作一起，当之无愧地跻身于中国电影著名演员的行列。
1959年，《五朵金花》正在紧张拍摄，一天，王苏娅在饭堂吃饭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主动与她搭腔，此人是《战火中的青春》的导演王炎。部队出身的他，在饭堂里看见了身穿旧军装的王苏娅，顿时从心里感到有一种无形的亲近之感，两人便攀谈起来。虽然此时的王苏娅早已经转业到地方的云南省话剧团，但她依然深情地眷恋着部队的生活，平时也就习惯地穿着不佩带领章的旧军装。通过王苏娅一番坦诚的自我介绍，王炎直接亮明本意，他看中王苏娅的直率、爽朗的个性，与剧中女扮男装的高山非常相近。随后，通过试镜，王苏娅顺利入选，加盟《战火中的青春》摄制组，经过与《五朵金花》摄制组协商，加快速度赶拍王苏娅的戏，然后，她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战火中的青春》中女主角高山的创作之中。
这部影片是部队著名作家陆柱国根据自己创作的《踏平东海万顷浪》中的一个章节改编，再以素有当代“花木兰”之誉的部队战斗英雄郭俊卿真实人物为原型综合而成。同样作为国庆10周年新片展映月的献礼影片，摄制组争分夺秒地日夜抢拍，首先摄制组大队人马拉到大连金县，先拍摄影片结尾“赠刀定情”的最后一场戏。然后，再倒着个把人马调回厂里，在摄影棚里继续拍摄。对于剧中的副排长高山的经历，王苏娅凭借着自己亲临战斗的生活基础，自然赋予了这一人物十分鲜明而生动的个性化色彩。作为影片中惟一的女性，再加上为数有限的几个男兵，说穿了就是突出副排长高山和排长雷振林两个人的战斗友情，还有在高山女扮男装的身份识破后，所闪现出的一丝真挚的爱情火花展开故事，就在这部被戏称为“一帮和尚和一个尼姑”的戏里，王苏娅的高山也就显得特别光亮，特别地引人注目。
由于连日来不分昼夜地突击拍摄，大伙们超负荷工作，都十分辛苦和疲乏，王苏娅更是如此。在摄影棚里拍摄排长雷振林背着副排长高山的一场戏，本来按照规定是要他们俩说出剧中人的台词，可是，当扮演排长雷振林的庞学勤一边吃力地背着副排长高山，一边说出所规定的话时，本该是王苏娅接着往下说的台词却半晌接不上来，庞学勤感到十分纳闷，以往很有精神头的王苏娅这是怎么啦？当庞学勤禁不住回过头来，扭过脖子瞅见背后的王苏娅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庞学勤急忙耸耸肩膀：“嗨！嗨！嗨！在拍戏呢！”把王苏娅给摇醒，王苏娅这才睡眼朦胧地惊醒过来，这组镜头又得重拍。不得已，庞学勤累得腰酸背痛，又得把王苏娅再重新背上来，在从远景到近景的推拉摇移的场景分切中，气的庞学勤忍不住小声对背后的王苏娅嘀咕着：“背着一个死猪。” 王苏娅也不客气地回敬道：“骑着一个死马。”两人相互开着玩笑，又一本正经地按照戏里的情节演下去。说归说，笑归笑，可是，在先拍完剧中人高山长头发的戏后，再倒拍她女扮男装的短发戏时，眼看着自己一头乌黑的秀发，为了角色的需要而被剃掉的时候，王苏娅禁不住难过地流下眼泪。一旁的庞学勤便又开始戏弄调侃她起来：“瞧瞧，我们的高山还哭起鼻子来了。”王苏娅赶紧强忍着泪水，眼睛里还噙着泪花，对庞学勤不甘示弱地说：“谁说我哭鼻子，哼！你别得意，下一场戏你钻在磨盘底下，我就不救你啦！”这一对男女主角经常在台前幕后、戏里戏外地顶着嘴，愉快地完成了全片的拍摄任务。
彩色片《五朵金花》和黑白片《战火中的青春》，都分别作为国庆10周18部献礼片和新片展映月的献礼片中的重要影片，在全国隆重上映后，好评如潮，受到全国广大观众的由衷喜爱和欢迎，王苏娅也一跃成为闪闪发光的希望之星，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广大观众热情洋溢的来信，其中，不乏赤诚表白的真挚求爱。面对取得的斐然成绩，王苏娅只认为自己拍摄期间做成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在艰苦的生活和难得闲暇的时间里，学会了骑自行车，这样以后外出办事就省些力气，也好节约时间啦。而对于这部无论圈内还是圈外一致好评的影片，作为一导之演的王炎谈及选对的王苏娅，他总是显得那样自鸣得意，对王苏娅赞不绝口：“看！我王炎的眼力还不错吧！我当初看准她的就是她的爽朗率真，丝毫没有一般女孩子的娇气，甚至还要男性的阳刚味道。更重要是是她对事业的那股子执着劲，嘿！我的眼光还是很厉害的！”
右一：王苏娅
左二：王苏娅
接下来，王苏娅和庞学勤作为《战火中的青春》中的男女主角，同时，王苏娅还身兼《五朵金花》中的女2号，参加了由周恩来总理、陈毅副总理、贺龙副总理、罗瑞卿部长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率领的由400人组成的中国艺术团，出访缅甸。八一厂陈播带队，王苏娅与庞学勤、杨丽坤、秦怡、秦文、王丹凤、张瑞芳、田华、王心刚、崔嵬等著名十大影星一道组成的电影代表团，她还担任了开幕式文艺演出中“我美丽的祖国”的独唱，并与团里的女明星一起，集体合唱了抒情歌曲“在村外的小河旁”领唱。周总理和缅甸总理吴努对这些女演员高标准的演唱水平大为赞扬，全场观众举座皆惊，齐声报以热烈的掌声。
在此前，办理出国手续时，由于受到家庭出身政治审查的无端牵连，是周总理和贺龙副总理亲自担保，得以特别批准，才使王苏娅随团走出国门，所以，她心存感激，凡是一有演出慰问活动，总是跑在最前面，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一展百灵鸟般清脆的歌喉。
在为期20余天的访问活动中，王苏娅还荣幸地再次见到自己的老首长贺龙，当年在拍摄《猛河的黎明》时，贺龙正在东北处理高岗事件，王苏娅在与贺老总跳舞时，贺老总就把家里的电话都告诉给她，并让王苏娅有事一定来找他。此次，面见父辈，王苏娅总利用一切空暇的时间，尽可能地与老首长多呆一会儿，畅谈知心话。有一天，代表团的成员参观大佛寺，贺龙没有随大家走进去，而坐在寺外的台阶上休息。王苏娅见到贺老总不去游玩，也索性陪同着他聊起了天。从当年的“战斗剧社少年艺术队”，再到值得骄傲的“三宝”。贺龙还兴致勃勃地对王苏娅说，近一段时间，每到周六放映电影，他最想看的就是《战火中的青春》和《五朵金花》，这两部影片一开始还数着看，后来，干脆其他什么片子都不看了，就只挑选这两部，乐此不疲，百看不厌，再后来，看的次数多了，也就记不清究竟看了多少遍了。贺老总还以长者特有的关爱，语重心长地勉励王苏娅：“你为战斗剧社增了光，要积极要求进步，争取早日入党。”一老一小谈得正浓，忘记了在异国他乡，也忘记了时间的存在，而一旁的警卫员也目光炯炯地注意着四周，担任着防范保卫，因为当时国民党曾经派出大量的特务，想暗杀共产党高层领导人，幸好在整个出访过程中，老天保佑，一切平安无事。
在出访缅甸难忘的那段时光里，王苏娅对渡过的每一天都记忆犹新。有一天，在乘坐的大客车上，由于转弯时司机急刹车，坐在后排的王苏娅一不小心，从座位摔到客车的平板过道上，顿时腿上鲜血如注。周总理得知后，当即派人把王苏娅送往医院去包扎，并一再叮嘱要拍片检查，看是不是伤着了骨头。后来，周总理在见到王苏娅时，还关爱地询问她腿上的伤好了没有？脚崴了之后能不能正常地走路，事无具细，真是令王苏娅大为感动。缅甸属于亚热带海洋性气候，当时出访的时候，正值酷暑盛夏，每天外事活动之后，大家都是浑身大汗淋淋，于是，王苏娅和同伴们只要一回到居住的仰光中国驻缅甸大使馆里，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换上游泳衣，跳到游泳池里，一解炎热带着周身的不适。大使馆的大使李一氓对他们这些电影明星也非常喜爱，总是在大家兴致勃勃地游完泳后，提前准备了丰盛了餐饮，还特意端来解暑的绿豆汤，诱人可口的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热带水果，更是引得大家口馋欲滴。有时候，陈毅副总理、贺龙副总理、罗瑞卿部长、还有张茜和郝一萍阿姨也在闲暇之余，跟着这些明星们一起在水中嬉戏。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拉着家常，说着知心的话，亲密无间，和睦相处。王苏娅对这些令人尊敬的叔叔、阿姨们，视同父女和母女一样，打心眼里充满了无限的敬意。在电影代表团圆满结束访问回国后，王苏娅又跟随着整个中国艺术团而来的云南省歌舞团一起，继续留在缅甸一段时间，参加歌舞团的合唱节目和其他文艺演出活动。
在当时政治国情与外交形势的大气候下，云南作为连接与友好国家交往的唯一可以通行的国际航线，党和国家领导人出访均由此通行，作为云南知名的电影明星，王苏娅经常要在舞台演出之时，作为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负责接待周总理、陈毅外长等老一辈领导人，在长期的交往当中，与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正是由于王苏娅一连在影片《战火中的青春》和《五朵金花》中出色表演，她幸运地在第二年的第一届《大众电影》“百花奖”评选中，以绝对的民众选票数额，两角集中获得选票总排次的前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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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五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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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战火中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