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夜读·倾听 | 《山水风景审美》：暮烟疏雨过枫桥
人类赖以生存的一切，都是大自然赐予的。我们没有理由不热爱大自然，没有理由不以审美的眼光环视那养育了我们的土地、森林、河流、山川......我们都是自然之子，我们和大自然结成一种不可断绝的依存关系。本期“桃李夜读·倾听”为你带来的是我校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高建新教授的著作《山水风景审美》第十一章第二节：暮烟疏雨过枫桥（节选）
朗读：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2021级 马钰峰
《说文解字》说:“桥,水梁也”。桥,本是架在水上连结两岸以便利通行的建筑物，“地之绝处,藉此通途,可以引人人胜”(秦祖永《桐荫画诀》)。一桥飞架,可以使天堑变成通途,可以引人探求未知,抵达彼岸世界,进人到美妙的风景胜地。桥就材料而言,或石制,或砖制,或木制,或竹制,或铁制;就结构而言,或梁桥,或拱桥,或索桥,或架桥,或浮桥。但中国人建桥,却不仅注重桥的实用功能,也注重桥的审美功能,陆盖的散文诗《桥》就这样赞美道:
月下,这白玉般的石桥。描画在空中的,直的线,匀净的弧，平行的瓦棱,对称的庑廊走柱,这古典的和谐。
由于处在不同的自然环境、自然景色中,桥也各具风格,各有特色:刘长卿的“野桥经雨断、涧水向田分”（《碧涧别墅喜皇甫侍御相访》）充满野趣;李白的“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秋登宣城谢朓北楼》)明丽壮阔;刘禹锡的“春城三百七十桥,夹岸朱楼隔柳条”(《乐天寄忆旧游因作报白君以答》),则通过随处可见的小桥流水极写江南水乡之美,一如陈从周先生所说：“在水道纵横、平畴无际的苏南、浙北地带,桥每每五步一叠、十步一跨,触目皆是。
在绿满江南的乡村中,一桥如带,水光山色,片帆轻橹,相映成趣。但在城镇中，桥又是织成水乡城镇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每当舟临其境,必有市桥相迎,人经桥下,常于有意无意之中,望见古塔钟楼,与夹岸水阁人家,次第照眼了。数篱之后,又忽开朗,渐入柳暗花明的境界”(《水乡的桥》)。在诗中最常描绘的是绿树芳草、清水碧波与朱栏红桥相互映衬对比构成的美丽景观:“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白居易《正月三日闲行》)、“正是玉人断肠处,一渠春水赤栏桥”(温庭筠《杨柳枝》)、“洞里仙人碧玉箫,水边杨柳赤栏桥”(顾况《题叶道士山房》)、“北郭清溪一带流,红桥风物眼中秋”(王士祯《浣溪沙》)、“寻芳每踏苍苔路,梦别重经红板桥”(徐发《春分日和韵》),红与绿、红与碧,冷一热,色彩对比明丽显豁,展示了江南水乡特有的美景美物,叫人神往。
在无数的桥中，“枫桥”可以说是最有名的了。“枫桥”,旧作封桥,原本是江苏吴县闾门外寒山寺附近的一座无名桥,始建于唐代，只因唐朝诗人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得名并出名,自此以后，“枫桥”这一含有独特美感的景物便一直为后人喜爱。张枯说:“唯有别时今不忘,暮烟疏雨过枫桥”(《枫桥》),杜牧亦说:“唯有别时今不忘,暮烟疏雨过枫桥”(《怀吴中冯秀才》),至今叫人难以忘怀的,只有暮霭沉沉、秋雨潇潇之时经过枫桥时的情景。吴文英也说:“锦带吴钩,征思横雁水。夜吟敲落霜红,船傍枫桥系”(《荔枝香近·黄钟商送人游南徐》)。
宋人范成大编纂的《吴郡志》说:“枫桥在闾门外九里道傍,自古有名，南北往来之客经由,未有不憩此桥而题咏者”；不仅如此,范成大还在诗中具体描绘了当年他眼中的枫桥:“朱门白壁枕弯流,桃李无言满屋头。墙上浮图路边堠,送人南北管离愁(《枫桥》)。“枫桥”使人想见在火红枫叶掩映中桥的美丽动人:“枫桥秋水绿无涯,枫叶满树红于花”(明·张元凯《枫桥与送者别》)明人王彦泓“月钟霜瓦冻鸦啼,梦里枫桥却向西”(《吴行纪事》)与高启“画桥三百映江城,诗里枫桥独有名”(《泊枫桥》),表达了对桥由衷的钦慕神往。
由于桥的加人,还构成了许多令人神往的风景名胜。“燕京八景”中有“卢沟晓月”一景,卢沟桥始建于金代,是北京现存的最古老的石拱桥,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他的游记中这样描绘道:“河上有一美丽石桥,各处桥梁之美鲜有及之者。桥长三百步,宽愈八步,十骑可并行于上。下有桥拱二十四,桥脚二十四,建置甚佳,纯用极美之大理石为之。桥两旁皆有大理石栏,又有柱,狮腰承之。柱顶别有一狮。此种石狮巨丽,雕刻甚精。每隔一步有一石柱,其状皆同。两柱之间,建灰色大理石栏,俾行人不致落水。桥两面皆如此，颇壮观也。”马可·波罗称赞此桥是“世界上最好的、独一无二的桥”。
在晴空疏星的映衬下,拂晓站在桥上凭栏望月,别有一种幽清深静的美,明代著名画家王绂为此还画有一幅《卢沟晓月图》“西湖十景”中也有“断桥残雪”一景,据说孤山的来路至此而断,故名“断桥”。每当冬未春初,桥的阳面冰雪已融,阴面却铺琼砌玉,故称“残雪”。民间故事《白蛇传》曾把这里作为白娘子和许仙相会的地方,更为此桥增添了传奇色彩。“钱塘十景”中亦有“六桥烟柳”一景,六桥指西湖苏堤上的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跨虹六座桥。“关中八景”中有“灞柳风雪”一景，“灞”指西安城东的灞桥,也都是著名的风景。
作|者|介|绍
高建新，内蒙古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中国陶渊明学会副会长、中国唐代文学学会理事、中国文学地理学会常务理事，主要从事魏晋南北朝隋唐文学与文化研究。有专著《自然之子——陶渊明》《诗心妙悟自然——中国山水文学研究》《山水风景审美》《酒入诗肠句不寒——古代文人生活与酒》《骏马追风舞——唐诗与北方游牧文化》（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古籍整理《〈陶诗汇评〉笺释》《中华生活经典·酒经》（中华书局2011年版）、《北山酒经》（外二种）（中华书局2021年版）、学术随笔集《书中与路上的风景》（商务印书馆2022年版）出版，在《文学遗产》《民族文学研究》《文史知识》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150余篇。目前主持2020年度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唐代丝绸之路文学文献整理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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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 ：马钰峰
音频制作 ：梁莹莹
图片 ：官微摄影团队
编辑 ：李日阳
责编 ：莫伶
初审 ：李璐 刘洁
终审 ：刘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