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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慰安妇纪录片《芦苇之歌》导演:只要有一个日本人看到,便能知道那些被掩盖的暴力与伤痛

2015-09-03 台湾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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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安妇的历史你可能明白,但阿嬷们的日常生活呢?(图/芦苇之歌脸书)


「慰安妇」是台湾历史不可磨灭的印记。是二战时期国家强制力下的牺牲品,见证日本亟欲扩张的野心;是女性被作为性客体,在性别议题上至今未解的难题。我们远远读着的历史字句,却是走过那段历史的慰安妇阿嬷们要各自面对的人生处境。


纪录片预告: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w01642zq5p7&width=500&height=375&auto=0

媒体报导: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b01637v8zqr&width=500&height=375&auto=0



「如果对你人生造成很大伤害的人不认错,你要怎么办?」


这是阿嬷们要面对的课题,也不只是阿嬷们要面对的课题。



◎芦苇之歌,关于慰安妇阿嬷们原谅与爱的生命故事




痛苦追逐者的提问:我们该如何看待悲剧?


纪录片《芦苇之歌》,以慰安妇的晚年生活为题,纪录2011至2012年阿嬷们参与妇女救援基金会身心照顾工作坊与平日生活,甚至是他们前往日本抗议的身影。导演吴秀菁说到愿意接拍此片的原因,主要是切中了她的「疗愈哲学」。


「当初会同意有一个共同点是因为,她(妇女救援基金会执行长康淑华)告诉我她想拍的东西,她很想单纯纪录阿嬷的晚年。」


「而且他不想要锁定在『控诉』,虽然这个事情还没有了结。所有人看这个事情的第一个反应都是,为什么日本不道歉?」


接受了妇女救援基金会执行长康淑华的邀请后,吴秀菁开始思索,如果不再锁定「控诉」,那还能拍什么?


「拍纪录片我一直是个 Pain Tracer,痛苦的追逐者。」


在吴秀菁导演入围金马奖最佳纪录片的作品《回家》中,她拍摄了死刑犯汤铭雄与受害者家属杜花明的故事;与《芦苇之歌》相似的是,两者都在跟时间赛跑,也都在处理某种人生悲剧对个体生命的缠绕。导演把自己的疑问放进了创作中:究竟,我们该如何看待悲剧?


「我十几年来拍纪录片,后来做了一个整理,就包括、特别是《回家》,就发现我的哲学应该是说:寻找罪行之后的悲剧改写。」




整理人生,你的人生才会是一部真正的电影


看过《芦苇之歌》,会被片中淡然但仍让人掉泪的余韵击中,而要理解导演处理生命课题的厚实感,必须先了解导演拍摄纪录片的理念。在台湾艺术大学电影系授课的吴秀菁,提到她给学生的拍摄作业,一定要从自己开始:从「我的名字」、「我的家人」到「我的悲剧」,一步步爬梳自己的生命。


「如果你觉得你的生活没有悲剧,你也可以拍喜剧。但没有人拍喜剧。」


吴秀菁说,拍完了悲剧,接下来则是要拍摄「悲剧改写」。


「如果你不整理你的人生,那你只是一直在拼贴别人的电影。」


因为唯有更了解自己,才能重新突破自己,改写已经造成的错误。而这彷佛也是《芦苇之歌》中的一幕 : 慰安妇阿嬷们轮流跟椅子说话,将椅子当作是生命中那位来不及见到,或是再也无法见到的人,把心中最懊悔、悲痛或感谢的话通通说出来。那是勇敢面对自己尘封的过往,是和过去和解才能从中解脱,才能迎向未来。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难道做一做那些游戏,阿嬷们就可以得到疗愈?当然我也有些怀疑。」


但身心照顾工作坊让吴秀菁体会到「疗愈」对阿嬷们的重要,也是点亮《芦苇之歌》的灵感。以「疗愈」为题,这一次,阿嬷们出来诉说当年,不再是为了控诉,而是要整理自己,和自己和解。



◎在身心照顾工作坊里,相知相惜的阿嬷们也成了彼此最重要的存在




在纪录片和阿嬷的关系中,我选择与阿嬷的关系


而对于吴秀菁来说,拍摄《芦苇之歌》,她其实非常感谢阿嬷们对她的信任。不过,这些信任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刚开始拍摄时,阿嬷们除了在身心照顾工作坊之外,私人的生活,其实都不喜欢拍摄团队来访。那是过去的经历,让他们对人的安全感降低。


吴秀菁认为,后来他们之所以能有这样的信任,在于吴秀菁将与阿嬷之间的关系放在更前面的位置。


例如片中的莲花阿嬷曾经生病住院了十天,吴秀菁导演就去医院看了八天。



◎气质淡定的莲花阿嬷。


「我没有一天带摄影机。」吴秀菁说。


「我不想要让她觉得,我去看她只是为了要拍摄。」


「我在意我跟阿嬷之间的关系。」吴秀菁认为,纪录片是由拍摄者与被摄者共同创造的。而在影片之外,拍摄者与被摄者的关系,她也同样重视,那是人与人之间的互信。正如她最常叮咛学生的话:「你要拍电影吗?要拍给人看的吗?那你要先像人啊。」




历史里最美丽的是人,他们都是撑下来的芦苇


「时间」当然也是《芦苇之歌》中重要的元素。


片中的阿嬷最长三年、最短则有一年,是待在慰安所的。导演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但是,你想想看,她的人生最长活到八、九十岁,那是一年的经历;那,这么长的其它时间里,是谁使她受伤的?」




透过纪录片映照出时间洪流里的生命刻痕,对应当下日本政府仍不承认其暴行,导演认为,她所记录下来的影像,就是一个见证;只要有一个日本人看到,便能知道那些被掩盖的暴力与伤痛,是确实存在的。那就是纪录片的珍贵。


而在片中出现的日本支持团体,他们到台湾关心阿嬷,以及当阿嬷到日本抗议,也提供接待及引导。这是日本支持团体第一次出现在慰安妇纪录片当中。



◎到日本抗争时,小桃阿嬷坚毅而勇敢地诉说着自己的盼望:日本政府应该道歉


「所以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不承认这件事。」吴秀菁这么说。日本的支持团体在二十几年前知道慰安妇这件事情,就来台湾探访,也在日本推动立法,然而在日本政治势力角力的情况下,这样微弱声音发出了二十几年,仍未被听见。


而导演也分享,当《芦苇之歌》在日本放映时,日本支持团体里一位参与过二战的渡边牧师,在看了三次电影之后,跑来跟导演说,他知道为什么这部片要叫做《芦苇之歌》了。


「他觉得阿嬷是芦苇没有错,她们被压伤。看了三遍之后他觉得,那些在二战中被强迫派出去打仗的军人,难道不是芦苇吗?他们不能够决定他们要去哪,他们为了国家就必须要去做。」


「他们在那样的慰安所做那样的事情,难道他们的人生没有因为那样的事情有任何影响吗?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在国家利益的夹缝中,个人的生命经常陷在进退两难的处境中。《芦苇之歌》意外引出了看似对立的双方,在面对无情的战争时,是同样无法唱尽的生命哀歌 : 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熄的灯火,他不吹灭。






面对真实,让电影院成为疗愈室


「原谅在我们的文化中很少见。」


导演吴秀菁指出,原先并未有让《芦苇之歌》上院线的计划,是由于2013年特映时,观众反应相当好。甚至有观众说,他从没遇过在电影院里前后左右的人都在落泪的状况。




其实导演并未有想要透过影片制造煽情的意图,她想呈现的是:「如果对你人生造成很大伤害的人不认错,你要怎么办?」


从疗愈出发,让人生可以是一片片风景。吴秀菁更想知道的是,当我们不控诉时,「有没有面对真实的勇气?」。


※文章来源:台湾Vstory网站;何孟璇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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