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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紧牙根,熟能生巧——辜鸿铭述说其早年学习经历(推荐阅读)

2016-08-23 爱读经

辜鸿铭


        辜鸿铭(一八五六—一九二八)福建同安人,名汤生,早年留学德、法、英诸国;曾为湖广总督幕僚、清末外务部左丞;辛亥革命以后,在北京大学任教。他反对新文化运动,推崇孔子学说,以西文介绍儒家经典。 本文作者兆文钧曾在辜家学习六七年之久,常与辜氏闲谈,聆听辜氏述说往事,乃将所闻联缀成篇,撰成此文。文稿曾送梁漱溟先生审阅,梁先生颇感兴趣,写下了一篇读后记,现一并刊布于后

辜鸿铭先生对我讲述的往事(节)  


作者  兆文钧 


我在北京大学任教时,一天,学校请辜鸿铭、顾维钧二人来学校讲演。在我送辜先生回家的途中,他很风趣地说:“我在车上,给你想出几个问题,不回答,走不了。”

 

他问:“诗三百,你说,哪一篇最好?”

 

我说:“《唐风•蟋蟀》最好。”

 

他接着问:“三代后,哪位皇帝最好?”

 

我说:“汉文帝最好。”

 

他又接着问:“在十三经中,你能选出几句最好的话吗?”

 

当时我想选“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或“知物而后知人,知人而后知天。”又想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辜先生看我很踌躇,说:“当推‘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宝,人不爱其情’三句话为最好。你译出来,我听听。”

......


留学欧洲结识瓦德西

 

我家在台湾。我十四岁那年,父亲的一位会说中国话的英国老友——这是个大商人,带我到德国去留学。他家在柏林,我便在他家居住。他不辞劳累,每天亲自教我学德文。他的教法与众不同。在我开始学德文字母那天,他就拿一本书,对我说:

 

“我们西方有神人,没有圣人。神人生而知之,圣人学而知之。只有歌德是文圣,毛奇是武圣。这本书就是歌德的名著——《浮士德》。要想把德文学好,非把这本书背熟不成。让我说一句,你背一句,试试。”于是,他便指手划脚地说了一句。说完,看了我一眼。我马上也学他的姿态,边表演边说。他听我说完,一笑说:“好了!”他又一连说了几句,我也模仿他的动作,说了几句。他笑了,我也笑了,非常好玩。

 

他说:“好得很,咱们往后就这样学下去。”

 

我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呀!”

 

他说:“没关系,只求你说得熟,不求你听得懂;听得懂再背,心就乱了,背不熟了。等你把这本书背得——用你们中国一句话——倒背如流——那样熟,我再讲给你听。”

 

我说:“我怕办不到。”

 

他说:“我知道,你能办得到。语言不懂,就像学念咒那样学。”

 

我问他:“什么叫念咒?”

 

他说:“你忘了,那天,你站在你父亲身旁边,你父亲拿着一本书念,你笑眯眯地跟着念;你父亲叫你出去,你不去。我对你父亲说:‘别往下念了。把那段从头再念几遍。’你父亲念了十几遍,你跟着念了十几遍。第二天,我叫你背,你都给背对了。”

 

他接着问我:“那天你父亲叨念的那些话,你懂吗?”

 

我回答:“不懂。”

 

他又问:“你还能背吗?”

 

我回答:“能。”

 

他说:“着啊!那天你父亲念的那本书,你父亲告诉我,叫做大悲咒。”

 

他接着说:“我在你这年岁,我父亲逼迫我背莎士比亚作品,勉强背会几句,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全都忘了。后来,我实在受不了父亲的逼迫,逃跑到柏林外祖父家,学习簿记,准备将来在银行、公司或其他部门找工作。我父亲接到我外祖父给他的信,信上说:‘这个孩子没有读书的天赋。’父亲气得要死。我后来作了商人,从一个小商人,一步步变成一个大商人,而今成了富翁。我因为不能按照父亲的期望做一个世界上著名的学者,痛心极了!早在十多年前,我随着做买卖,走遍世界各国,到处留心找一个聪明的小孩,也没找着。那天,我看你很聪明,够资格,才把你选中。第二天,我备了一桌丰盛大餐,请你父亲和几位老友聚餐,当众请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我才把你带到德国来。好孩子,凭你的聪明,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世界上著名的学者,给东西方文化建筑一座最伟大的桥梁。”

 

接着他问我:“你能安心学下去么?”

 

我回答:“能。”

 

他又问:“想家吗?”

 

我回答:“不想家。”

 

他说:“每周礼拜一至礼拜五是你学习的日子;礼拜六、礼拜天,我带你到公园或

郊外去玩。好么?”

 

我回答:“好!”

 

就这样学习了半年多。一天,我说:

 

“《浮士德》我背得够熟了,给我讲讲吧!”

 

他说:“够熟不成,越熟越好。等到过半年或一年后,我再给你讲。越晚讲,了解越深。经典著作与一般著作不同;一般著作谁都能一听就懂,经典著作谁也不能一听就懂。何况你的德国语言、文学基础还不够用呢。别急。”他接着说,“数学、物理学,化学好懂。让我先教你学数学,然后,再教你学物理和化学。”又说,“我计划让你在德国学科学,再送你去英国学文、史、哲学及社会学。学成之后,送你回中国,你再把中国的经典著作,背得熟熟的,学深学透。然后,将中国学术思想与欧洲学术思想,融会贯通,得出正确的结论,给人类指出一条光明的大道,让人能过人的生活!要知,现在欧洲各国和美国都已经变成野兽国家。他们仗恃轮船、火车、枪炮,杀人放火,疯狂侵略别的国家。最惨的是非洲的黑种人,成千上万地被抓走,当作奴隶卖给美国。美洲的红种人,快被杀光,灭种了!我有你的聪明,甘愿做一个学者,拯救人类,不做一个百万富翁,造福自己。让我告诉你,现在,欧洲国家和美国都想侵略中国,但是欧洲各国和美国的学者多想学习中国。我希望你学通中西,就是为了教你担起强化中国,教化欧洲和美洲的重任。”

 

于是他先教我学数学,我整整学了半年。一天,他又给我请来他的一位老友,也留住在他家。上午,继续教我学数学,下午教我学物理、化学,齐头并进。他家有科学试验室,既能学理论,又能做试验。我开始知道数学的用处,没有白学,不但不感觉累,反而非常愉快。

 

他开始给我讲《浮士德》。每晚从八点讲到九点半,讲了三个月才讲完。时而用德语讲,时而用汉语讲,谈笑风生,非常有趣。

 

他问我:“你学了《浮士德》,有什么感想?”

 

我说:“我的思想由简单转入复杂,由浮浅转入渊深了。”

 

他说:“科学知识不也是由简单入复杂,由浮浅转入渊深么!”

 

我说:“科学知识是物质世界的变化规律,越研究,越细密;越细密,越清楚。文学的知识是精神世界的变化动态,越研究,越渺茫;越渺茫,越糊涂。我看浮士德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上帝不应该派天使救他。至于文学词句的深奥、难懂,与科学词句的简明、易懂,差别就更大了。”我看他倒吸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停了好长时间,没说话。那位教我学数学、物理、化学的老师,坐在沙发上,说:“这个问题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回答的。欧、美各国研究浮士德的人成千上万,发表批评浮士德的文章太多啦。我看他们都没有资格批评浮士德,有批评浮士德资格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卡赖尔。”他接着说:

 

“让我建议,把这个问题保留起来。从明天起,就开始学莎士比亚。你还没有正式学英文,可是,我听你和家中人谈话时,英语也说得满好。”他又说:“学莎士比亚,不必先背熟再讲,随讲随背吧。对,从明天起,我就教你学莎士比亚的书。”当下,定好计划,两礼拜学一本;学了八个月,又改定计划,两礼拜学三本,一年多,我把莎士比亚三十七本戏剧都学完,背熟了。

 

他问我:“你学了莎士比亚有什么感想?”

 

我说:“莎士比亚反映现实生活,是是非非,清清楚楚,一望而知,不似浮士德哲思深远,是是非非,恍恍惚惚,没法分辨。至于文字,莎士比亚、浮士德都美妙极了!但是莎士比亚比较好懂,浮士德不好懂啊!”

 

他说:“你的英文、德文基础,业已打好,将来的造诣成就,未可限量。你的学习与众不同。一般大学毕业文学士有几个将莎士比亚、浮士德背得像你这样熟!不过,莎士比亚、浮士德都是戏剧,还得学散文。从明天起,读卡赖尔的《法国革命史》。自己看,慢慢读,慢慢背,有不懂的词句,问问就懂了。不再给你添别的文学书籍读了。”

 

读《法国革命史》的第三天,我哭了。

 

他吃惊地问我:“怎么了?”

 

我说:“散文不像戏剧好背。”

 

他问我:“你读了几页?”

 

我说:“我读了三页了。”

 

他说:“你读得太多了。每天读一页或半页就成,要熟不要快;快而不熟,等于没学。”

 

暑假后,我考入柏林一个工学院。因为我的数学基础好,又有家中一位老师帮助,在学习过程中,没费过一点劲,很顺利地学习下去了。使我很苦恼的是:学校功课既累不着我,我就要读《法国革命史》,越读越爱读;读多了,就背不熟,控制不了自己。没法子,我商得他同意,允许我随便阅读他家中收藏的文学书籍。有的书籍,文章,不求背熟,反而背得很熟。

 

很快四年光阴过去了。毕业考试考完那天夜间,他从海外归来。那夜,全家人没就寝,等着他夜餐,祝贺我毕业。第二天,他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他带我到巴黎去观光,住了三天。又从巴黎返柏林,住了两天,就整理行囊、书籍,他亲送我到伦敦,住了三天,又带我去看他的儿女。归来,就送我到爱丁堡,拜见卡赖尔父女,报告我的学历和他对我的期望。卡赖尔父女连连鼓掌,最后,站起来欢呼,祝我学习成功!大家落座后,卡赖尔对他说:

 

“你父亲是我的老朋友,他痛恨你——请原谅我——说你是一个下流没有希望的人。”他接着说:“没想到,你还没忘你父亲的遗志。”他停了停,又接着说:“世界已经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人的行径、社会组织——典章、文物——是根本错误的。”他又说:“人类的一线光明,是中国的民主思想,可叹!据我所知,民主思想,在中国,始终没能实现;迨传播到欧洲而后,掀起了法国大革命,又好像一根划着了的火柴,一阵风吹灭了。徒有民主制度,没有民主精神。”他又说:“社会主义、共产主义,通过革命,一定会成功,所可虑的是:在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国家,一旦出来一个抛弃民主思想的领导,再革命就更困难啦!我知道,不能因噎废食,必须走革命的道路;但是,我又没有坚持革命的勇气,可能因为我是一个文学家,不是一个政治家;我疾恶如仇,我不能杀敌致果。所以,我说:‘最后的一步是战争,但战争而后如何?’这个思想萦回在我心中十多年,我没能做出我自己的答案。后来,我为了为自己解嘲,才写《英雄和英雄崇拜》那本书。我知道,那不是彻底的真理。又经过几年的思想斗争,才做出答案,是:革命,革命,再革命!革命越艰难,成功越伟大,社会越进步。这是世界发展的规律,谁也阻挡不了。自然现象、社会现象都是在不断革命的过程中向前推进的。所以,我后来才写《法国革命史》,把法国革命的真实情况,原原本本地写出,给人们做个参考,使后之革命者,少走错误的道路。”

 

半个月后,我入了爱丁堡大学。卡赖尔年纪大了,不能给学生讲课,由他大女儿代讲,他放个转椅,在讲台旁听着。有时,他登台做总结,回答问题。

 

我的恩公,旧居停主人留住在爱丁堡三个多月,每晚来卡赖尔家,听他们父女讲话,我也在旁边听着。在那三个月的谈话中,父女二人解答了上百个问题,遍及文、史、哲社会科学。有时,三言两语;有时,千言万语。

 

他在离开爱丁堡时嘱咐我说:“你们中国有两句话:‘盛世难逢,名师难遇’。自从有人类社会到现在,还没有逢过盛世;可是,你遇见了名师。”他接着说:“我知道,你不定还要哭多少次。你哭吧!等你眼泪哭够数,你的学习就够份了!”他又说:“天地间,没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的学问;没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好的事情。何况学通中西,拯救人类的大事业。”

 

他说的话一点不错,我学习希腊、拉丁文时,不知哭了多少次。开始,教多少页,背多少页,没感觉困难。后来,自己遍读希腊、拉丁文文史哲名著,吃不消了。我坚持背下去。说也奇怪,一通百通,像一条机器线,一拉开到头。后来,不但希腊、拉丁文,其他各国语言、文学,一学习就会,会就能记得住。人们都说我聪明;其实,主要的还是坚持“困而学之”的办法。久而久之,不难掌握学习艺术,达到“不亦说乎”的境地。旁人只看见我学习得多,学习得快;他们不知道我是用眼泪换来的!有些人认为记忆好坏是天生的,不错,人的记忆力确实有优劣之分,但是认为记忆力不能增加是错误的,人心愈用而愈灵,“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

 

他突然现出一副极庄严的面貌,说:“你现在不是一般的留学生,而是一位学者,一位绅士,一位中国的贵族——救世者!”他又站起来,指指点点地说:“伦敦、巴黎、华盛顿、纽约是世界上最大的强盗大本营,什么英皇、英后、法国总统、美国总统,他们都想掠夺世界的资财,奴役世界的人民,包括本国人民。”他又加重了口气说:“我特选这个住所让你住,是因为只有在这个住所中,你才能见到大批形形色色的强盗,前来拜倒在这位名妓——不——圣母的裙下。只有在这个住所中,你才能彻底了解人生。”他又接着说:“我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了。今日午餐时,我介绍你和这位‘圣母’相见。她的英、德、法文造诣很深,她希望学希腊、拉丁文。你教她。”

 

.......


今天来了一位老人,巴黎大学教授,听说你是他老友卡赖尔的学生,特来见你。”我点头答应,赶紧出门,站立在台阶下迎候。她便陪同老人走出门来,我跑上前去,搀扶老人入室,坐在沙发上。

 

老人问过卡赖尔先生健康情况,然后说:“我和你老师卡赖尔先生,经俄尔闻介绍,结成好友,光阴似水不等待人,我们都老了。”然后他紧接着说:“我本打算等你入校后,和你相见,但是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我在几日内要死啦。我不信梦,但是我又怕真的看不见你,我才决心前来。”他又拉着说:“我心里存着两件事。一、我是学法律的,我很想写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法典,但是我还没看见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我不敢无知妄作。我希望你能完成我的志愿,因为你可能看见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二、你们中国的《易经》是最有价值的经典。可惜,我不通中文,这是我终身的遗憾。我所读到的是一些法文和拉丁文翻译片断,虽然不全面,未能将《易经》的真价值全盘托出;但是《易经》哲学已经光芒万丈,炳如日月星辰!你只通西学不成,归国后,要深入研究《易经》。”他又说:“此外,你老师当年对我常常说的一句话:‘最大的罪恶是自欺’,对你们也说过了吧?”

 

我回答:“不知说多少次了!”

 

他长叹一声说:“黑格尔就是一个自欺的学者。他的论理学就是根据《易经》‘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写出的。他竟攫为已有,说是他自己的发明、创作;又掉过头来,批评《易经》理论不值一文钱,卖弄他自己的著作。我希望你到我家去阅读那些译文,有的词句很明显,没有问题;有的词句很模糊,可能是翻译的人未能彻底了解原文,问题很多。我们可讨论讨论,等你归国深造时,也会起到一些作用的。别的话不多说了,再见。”

 

过了几天,我便开始教我的女房东学希腊文。我教她学希腊文字母那天,就教她背几句《伊利亚特》。她笑着说:“你的教法真新鲜,没听说过。”于是,我就把我学习的经过,讲给她听。她说:“好,我就这样学下去。”我说:“等你背熟一本,你就要背两本,拦都拦不住。”

 

.....


一天,我们二十多人,去见老先生。老先生一笑说:

 

“你们不都是对科学悲观失望,慨叹得不到彻底真理么?要知,科学还年轻,现在得不到,将来会得到。”他顺手拉开书抽屈,取出两篇小故事:一篇是用英文翻译的《桃花源记》;一篇是用法文翻译的《愚公移山》。大家传观完,有一个人说:

 

“《愚公移山》这篇小故事我们还没读过。”

 

老先生说:“这说明一个大问题,就是,我们法国青年都陶醉于桃花源思想,而没有愚公移山精神了。在我童年时代,这个小故事家喻户晓,转瞬几十年,这篇儿童读物瞧不见了。”

 

有一个人说:“科学越进步,战争越残酷,杀人越多。”

 

老先生说:“那是科学误用之罪。”

 

转眼三年光阴过去了。一天,老先生留我晚餐。他对我说:“你国自从《南京条约》签订而后,门户大开。英、法诸国纷纷侵略中国,日甚一日,亡国之祸,迫在眉睫。你国政府奋发图强,正在需要人才之时,你回国去吧!”他接着说:“若夫今欧美之学,实不足法,而又不可不知也。今汝已尽知之,速归,余有厚望焉!”

 

在张之洞总督门下

 

回国后,适值张之洞总督以延揽青年学子而闻名,我遂投在张公门下。

 

我在张公幕府中,遍请那些翰林、进士老先生们教我汉文。他们的回答都是这一句话:“你是读洋毛子书的,没有资格读我们中国的经传。”我没有办法,购买了一本官话指南。那本书是日本人写的,书中搜集了中国官话,译成英文。我便把那本书作为汉文读本。苦恼的是不会查中国字典,遇到生字,还是没办法。事为张制军所知,他对我说:

 

“孔子说,‘自行束修以下者,吾未尝无诲也。’他们不是不肯教你,是因为你无礼貌。师道严肃,未可唐突。”

 

我说:“惭愧得很!学生在法国留学时,有一个卖糖果的小贩,名瓦德西,是一个德国流浪儿,文盲,但是他很有西洋骑士精神,很有志气,他一心想回德国,入军官学校,拜我为师,跟我学德文、数学……。拜师那天,他叩了好几个头,我也还了一个头。我教了他三年多,直到我回国,他才回国。”张制军哈哈大笑,连说:“‘礼失而求诸野’。”

 

从第二天起,张制军便亲自教我读《论语》,查字典。

 

张制军诞辰,嘉兴沈曾植(子培)前来祝寿。张制军对我说:“沈公是当代泰山、北斗,名儒、大儒,他的聪明学力无人能及。”

 

会面后,我高谈阔论西学西法,沈公一言不答。我问他为何不答一言?他说,“你说的话,我都懂;你要懂我的话,还须读二十年中国书。”

 

恰恰二十年,沈公又来给张制军祝寿。我听他大驾光临,便令差役将张制军藏书往前厅搬。我进入大厅,谢坐后,他问我:“搬书做什么?”

 

我说:“请教老前辈,哪一部书老前辈会背,我不能背?老前辈懂,我不懂?”

 

他说:“我知道,你能背能懂。我老了,快离开这个舞台了,你正走上这个舞台。今后,中国文化这个重担子,挑在你的肩上。他人通中学,不通西学;通西学,不通中学,皆非其选也。”

 

后来,罗振玉给我的一本文集作序,说:“辜鸿铭外部早岁留学欧洲,其声名已藉甚。归国后,返观吾国六经、子、史,曰:‘道固在是,不待旁求’于是沉酣、寝馈于其中,二十年,而学以大成。”“大成”是过誉之言,因为《易经》一书,我始终未着边,辩证法不过是《易》学的一枝一叶,以此概括《易》之广大,与西人盲人摸象的故事何殊?

 

有人说我聪明,殊不知我的聪明,何能与沈老前辈相比。中国有三个聪明人——周公、纪晓岚、沈曾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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