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读经走进体制:读经·征程·梦
读经·征程·梦
文/阿博老师
读经起步
做为体制内的教师,读经过程中确实有很多无奈之举:其他教师的不理解,甚至冷嘲热讽,家长的无动于衷,课程的禁锢,学时的零碎,等等,无一不是影响读经在校园推广的障碍。但也正是有了这些障碍,才让我的读经征程走得愈加从容自在。
2011年,学校成立了语文课题组,是有关语文阅读教学研究的,在前期论证的时候,我们把经典文本的课内诵读做为重要一个部分,并将精选文字印发给学生,进行诵读,虽然每天只有二三十分钟,但走出的这第一步为后来每天能几小时几小时的诵读奠定了基础。
试验初期,排除万难,情绪高涨,尤其是得到了李顺江校长的支持,他告诉我们不要担心考试的成绩,大胆地去做,这个方向不会错。而且李校长还免去了我们的学校常规检查的内容,比如手写教案、作业批改、业务笔记等等,这样就给我们充足的时间来勾勒我们梦想。现在看来,初期的规划真的是不堪一击,走了不少弯路,什么都想抓,结果什么也没有抓住,有时候甚至感觉身心疲惫。也正是从那时起,我开始记录了自己的课堂足迹,每天的课程都会记下反思,时至今日已经积累了30多万字的课堂札记。这些思考的足迹也逐渐让我意识到,小学语文课堂必须要回归传统,把古代经典做为核心课程。有一次市宣传部长谢安顺到我的班级听了一节《论语》诵读课,听后交流时,他告诉我,步子要大一点,把诵读“经”放在重要位置,那些诗词歌赋只是调味品,简单读一读就可以了。这不正是王财贵教授一贯的主张吗?
从此,读经成了我课堂上的主流。
刚刚过去了2014年上半年,我的弟子70人,虽然面临着小升初的压力,但我依旧不慌不忙,语文课本一字不讲,学生自己学,从早上进教室拜孔夫子之后,诵读就开始了,有了之前的习惯养成和文言积淀,学生已经将自己融入进了传统经典之中。我们的课堂以自修为主,我根据不同的进度分成不同的组别,每周落实检查,读论、读孟、读易、读文,每天的语文课就这样嘡嘡嘡地读,大家不知疲倦,乐在其中。
成绩怎么办呢?告诉大家:不会差,甚至非常好。六月份的毕业会考中,这群读经的70位弟子语文成绩全在80分以上,其中90分以上的52人,平均分位列年级第一。我和弟子们没有费时间讲解课本,就是在考前做做几套题,默写默写词语,仅此而已。关键就在于读经。
读经的过程中,弟子们的学习能力提升,尤其是自学的能力,以至于我随便给他们一本书,不管是白话还是文言,都能极快地将自己沉浸其中,或读或思或记。定力的增强使得弟子们学习的能量不断地聚集,我相信这群弟子进入中学大学后的潜力将是巨大的。
诵读小组
2013年暑假快要结束时,在母亲的鼓励下,我成立了“阿博老师诵读小组”,利用课外时间把弟子们召集起来进行读经。这个读经小组是公益免费的,集中活动的地点在离我们学校不远的犇园中,这里也是我小时候常常玩耍的地方,那是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二十年后,我又会回到这里,带着我的弟子们与经典相依,与圣贤同行。
花圃旁大树下,弟子们自带小凳和水杯,一读就是一个上午。宝贵的时光,清新的空气,热情的弟子,琅琅的书声,这一切构成了犇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我们的诵读也引来了其他家长和孩子的兴趣,纷纷来询问能否也来读,我都爽快地答应,到后来基本上一半弟子都不是我们班级的了,而且有热心的家长还为我们免费提供了诵读场地,让我们冬日也能美美地读经,着实令人感动。
读经之余,我还教弟子们吟诵读书法。朱熹说过:“学者读书,须敛身正坐,缓视微吟,虚心涵泳,切己省察。”这里“敛身正坐,缓视微吟”就是说读书时要身坐正,慢慢地看,轻轻地吟诵。中国古代传统的读书法就是吟诵,依字行腔,讲究平仄,明晰句读,重视气韵,把字音拖长,在这种状态中寻求“虚心涵泳,切记体察”的意味。我们现在的吟诵仅仅是一种读经之余的调剂,主要是针对诗词进行的,弟子们非常喜欢,也为我们诵读小组的活动增添了几分趣味。
我还十分重视对诵读小组的宣传,微博、微信、博客,优酷等等都是宣传的阵地,而且通过照片和文字的推介,对读经的弟子们来说也是最大的鼓励。记得去年“冬读”活动中有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弟子,他诵读的是《大学》,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帮忙领读带读,大弟子照顾小弟子,诵读中大家也感受着长幼之间的温暖,其乐融融。
参加过近四十次集中读经,能熟背《论语》《易经》和大量古文诗词的弟子王明博在作文中写道:“刘老师是无私的,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义务带领我们诵读经典,从这些经典中我们领悟到很多智慧哲理,更可贵的是我们还从刘老师身上学到了向学之志和儒雅之心。”同样热爱读经的弟子刘芳菲在《经典,伴我成长》一文中这样写:“与经典同行,直至融入生命,我喜欢‘孔子’刘博老师,一个爱经典、爱文学的大男孩,长大后我也要做一名像刘老师这样的老师,将经典传承下去。我相信,经典的力量将伴我成长!”现在王明博和刘芳菲都要上中学了,但依然每次都来诵读,看着已经长大的弟子,我着实感慨:阿博老师我自己的能力有限,我只能带着你们走到这一步了,剩下的路,还要你们自己去完成,读经不息,好学不止,阿博老师我随时欢迎你们的归来。
截止到今年八月底,我们诵读小组这一年一共集中了80多次。这80多次的活动,酸甜苦辣尽在其中,我和弟子们共同成长着。如今,开学将要新接的班级弟子们我已经他们召集了起来,从《论语》开始读起,福气自来。我也趁机提前向家长们宣导读经的理念,不断解答各种问题,鼓励他们多了解多学习多读经。
无声无臭
《中庸》有言:“不大声以色。”《老子》也有:“希言自然。”刚开始的时候,我经常向周围的人宣传读经怎么怎么重要如何如何好,我们学校有小孩子的老师手里都有我送出去的《学庸论语》,每个办公室也都有我拷贝的经典诵读音频资料,可是响应读经者了了。后来干脆我也不那么费口舌了,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要紧。走廊里、办公室、操场上,时时都能见到我读书的身影,莞尔一笑间,我意识到:不断地提升锻造自己,才是最好的宣导。现在很多办公室的老师已经开始读经了,学校还给我们提供场地组织了“崇德读经会”,老师自己和孩子都可以参加,尤其是一半的班级都捧起了《论语》,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读经后的弟子们也在渐渐变化着,班里的“孝亲明星”郑丁诚同学去年就被推荐参加“最孝美德少年”的评选活动,其悉心照顾瘫痪外公直至外公去世的感人事迹令人动容;今年4月份,祁一冉同学和外婆帮助邻居99岁高龄的张连臣老人的事迹,被漯河报社以《韩家巷里一家亲》为题进行了报道,祁一冉同学用实际行动践行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传统品格。也许他们这些品格的形成有着多种因素,但读经所起的作用一定功不可没。没有人刻意去说教弟子们,但从传统经典文字中散发的做人智慧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影响着他们,相信这是好的开端。
此外,社会上知道“阿博老师诵读小组”的人也越来越多,偶然遇见的、慕名而来的、紧追不舍的,大家只要愿意读,我都欢迎——来者不拒,去者不留。也正是通过这样的渠道,很多家长也提前认识了我,主动让孩子来参加诵读小组,虽然我们的规模不是很大,弟子也不固定,但我始终坚持着,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参加,我也会大声诵读。福气不是我们等就能等来的,我们要把握住。
新学期即将开学,我将教三年级,我要将读经的福气带给这群新弟子们。我的对他们的读经规划是一年时间完成四书的诵读,争取五分之一的弟子能完成包本背诵。
读经攻略
其实也不能叫做“攻略”,只是我的一些心得而已,摆在这里,着实让阿博诚惶诚恐。若能对体制内正在或将要进行读经推广的老师有所帮助的话,我已然是喜不自禁。
一、支持。
有人支持固然好,尤其是得到校长的支持,这样容易形成读经的场,场一旦形成,势在必行。比如贵州的一所中学校长就热衷于读经教育,全校铺开,师生其乐融融,大家的读经和学习氛围都非常好,让我们羡慕不已。但不是每个向往读经的体制内老师都能得到学校的支持,那不支持就不读经了吗?当然不是。我经常说一句“霸道”的话:“关起教室门,老师就是国王。”也就是说,体制的条条框框再多,最后奋斗在第一线的还是我们自己,一间小小的教室足以容下我们对读经的渴望。所以,如果你接触了读经,坚信了读经,那么就开始读吧,在自己的班级,在自己的“王国”,这是福气。
不过,一个人的征程是非常寂寞和煎熬的,我们不如擦亮眼睛去发现一下,看看周围是不是还有跟你一样在读经的老师,同一个学校最好,不同学校也没关系。惺惺相惜之感会在你们之间产生神奇的力量,这是你继续读经的动力。在我们学校,我、张晓云老师、陈静老师,我们三个号称“三剑客”,常常在一起探讨课堂的教训和收获,后来又认识了大学退休的李丽君老师,在李老师义务组织的读经学习班中,又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读经人。这样的沟通和交流是最好的支持,我们心中终究不会孤单。
还有一个关键的要素:我们要赢得家长的支持。做为体制内的老师,我们都有一套和家长打交道的哲学,利用它,扩大它,再让读经的光辉渗透使其无处不在,如此,家长自会鼎力支持。如果心中还怯,我分享一下我的方法:
比如今年八月末我刚知道自己要教某某班级了,当天晚上便开始了动员,先借到以前班级老师的校讯通,给新的学生家长发短信,告诉他们我是阿博老师,今年要教我们班了,怎么样怎么样,客套话总是要说的。说完,再发一条,开始推销自己的“阿博老师诵读小组”。没过几分钟就有家长打来电话要参加,结果第二天清早,诵读小组一下子浩浩荡荡来了30多人,赢得家长支持到这里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半。学生读经之余,我就开始跟家长交流了,读经的好处,读经的重要,林林总总全面灌输,而且鼓励他们也陪孩子一起读。面对这样热心的老师,没有家长不会动心。我们老师的良好口碑就这样开始蔓延,支持的家长会越来越多,即使是心有抵触的家长也最多处于观望之中。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支持,开学后班级内的读经便顺理成章了。但是依然不能泄气。我们要继续巩固这难得的家长支持,我以前惯用的做法就是给家长写公开信,每周一封,发表在博客上。公开信写什么内容呢?我们可以回顾一下本周的课堂进展情况,有哪些学生受到了表扬,探讨孩子习惯的养成,分享自己的读书感悟,等等,但千万别忘记重头戏——读经宣导,宣导完毕在发一些有关教授演讲的视频链接。如此坚持一年半载,班级读经必将成风。
隔壁班的张晓云老师还组织起了家长读经共学班,利用周五放学后的时间,召集家长共同观看教授的视频,看完分享感受,效果极佳,不仅孩子读经有了支持,而且家长也开始从容读经了。
我们还可以通过网络,在微博、微信、论坛中和诸多读经人交流,更可以跟教授直接留言,相信能得到教授哪怕是只言片语的回应,对我们来说也是巨大的支持和鼓励。
二、把持。
有了该有的支持,一切基本上都把持在了我们手里。最近教授提出了“滴水不漏”教学法,我们完全可以在读经课堂上施行,一走进教室老师就带着学生读经,一遍一遍又一遍,用志不分,直至下课。虽然我们的课时有限,比如我上学期每周只有九节语文课,这是我们暂时不能改变的,但是我们最起码可以做到仅有课时内的滴水不漏。我想,这对我们体制内老师来说能做到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这学期,我将在我的语文课堂上实施“滴水不漏”读经教学法,有了心得一定和大家分享。
考试成绩怎么办?这是体制内的我们在推广读经过程中,最最关心的问题,因为它客观存在,着实影响着我们体制内读经的征程。首先,不怕。应试应试,应付考试,所谓“应付”,其实就是有针对性的训练。但切记我们的重心是读经,语文课本简单学学就可以了,关键是要得法。我们可以先自己研究一下近几年的考试真题,估摸一下出题的类型和方向,对学生进行有针对性的考前训练即可。比如字词和默写,这是小学语文试卷中的必考项,占大概30到40分,我的做法是把字词只保留拼音,做成小卷考查学生,期中一轮,期末一轮;课文中要求会背的内容,我把它做成镂空的填空题,每周抽20分钟背一背,考前默一遍就可以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做的,当然中间也走了不少弯路,但终究没有离开正途。这些方法也只是小技巧小聪明而已,利大有效,用用固然好,却千万不能忘记读经开启的才是学生的智慧,智慧到了,一切也就到了。
三、坚持。
不管我们能获得多少支持,也不管我们能对现状有多少把持,我们都要把读经始终坚持。“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荀子的这番话时时刻刻都在激励着读经征途中的我们,“不舍”就是不放弃,就是要坚持下去。
锻造自己是最好的坚持。人最容易去改变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所以从此时此刻,把自己的心放端正,用谦逊平和的态度来审视自己和他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要教学生读经,自己也一定要读经,想要让学生大量老实,自己也一定要大量老实。先贤的智慧充斥寰宇,溢满心灵,这正是我们提升的时机。也许我们曾经为没有赶在13岁之前读经而悔恨,但只要开始读就不晚,“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只要有求就不晚。坚持这种心态,不断地读经,不断地学习,不断地下苦功,有向学之心的老师一定能够教出有向学之志的学生。
坚持实践,坚信花儿总会绽放。体制内的读经实践,面临着很多的压力,甚至被称为“异类”“有病”,不管别人怎么冷眼相待,我们要晓得,这些坎坷是读经征途上不值一提的尘埃,也许它会暂时迷蒙你的双眼,但你一定能拨开云雾重见天日的,因为更多的美丽风景都会读经征途中为你展现。在实践中,我们也一定有困惑,比如很难做到体制外读经的老实大量怎么办,比如学生离开自己班级后荒废了读经怎么办,等等。说实话我的心头也常常萦绕着这些困惑,有困惑是好事情,证明我们的心如水一样还在汩汩流淌。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梦想与现实交织,不能鱼死网破,要和谐相处。也就是说,我们要正视当下体制内读经遇到的阻碍,尽量多的给学生读经的时间,“读就有,不读就没有”,至于学生以后怎么样,那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了。把握住当下,坚持读经的实践,尽力而为已是大德。
结语
有位校长告诉过我,我们体制内的改革“一半是梦想,一半是现实”。每当想到这句话,我都感慨万般。老师们,曾经的我们已经受到了许多障碍,但可贵的是我们还有一颗炽热之心,让这颗心跃动下去,温暖更多的孩子,温暖更多的家庭。也许我们很渺小,很微不足道,不过能依靠这坚持之功创造出伟大的事业。“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横渠之言不仅是古代读书人的向学立身的志向,更是我们当代老师的宏业之梦,力所能及之处,必将尽力而为。谨记:“花若绽放,蝴蝶自来;人若精彩,天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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