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戏】《我的青春期》：春梦醒了，理想还在？
文/曹乐溪
至少我们可以庆幸在《我的青春期》里，没有看到男女主角一身时髦打扮、梳着精致发型，在人为做旧但却处处暴露出现代化的美丽校园里，明目张胆地谈恋爱、吵架、分手、和好、再分手，中间可能还夹杂着堕胎、车祸和绝症一类的生死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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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期》在光棍节不温不火地上映了。也许这一次，郝杰拍了部不讨好的电影，学院派专业人士一如既往地嫌弃他的作品太粗糙，叙事节奏混乱;而看着《光棍》、《美姐》长大的那批忠实观众，可能也要大呼失望，觉得终向商业浪潮妥协的郝杰，这次失掉了他曾经最宝贵的那股子生猛劲儿。双11大家都忙着剁手，而这片子仿佛被剁掉了那活儿，电影宣传里说好的青春不打码呢?哥裤子都脱了，白花花的屁股都没见着一个。
坦白说，这部电影并不是郝杰最出色的作品，尤其后半段的故事过于松散，场景调度潦草随性，男主角拒绝送上门的妹子而执意追梦的绝情也略显突兀。但我们不妨对这位年轻导演宽容些，作为第三部长片、首部公映电影，郝杰在尝试接近大众口味的摸索过程中，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尽管一些人将这部小镇青年的青春致敬片评价为露怯，但敢于把自己小时候追女孩子的种种性幻想搬上大荧幕的，我认为在目前的中国电影圈里还很稀缺。
想想这些年层出不穷的国产青春片的档次吧，至少我们可以庆幸在《我的青春期》里，没有看到男女主角一身时髦打扮、梳着精致发型，在人为做旧但却处处暴露出现代化的美丽校园里，明目张胆地谈恋爱、吵架、分手、和好、再分手，中间可能还夹杂着堕胎、车祸和绝症一类的生死离别。虽然这部电影讲的是很个人化的经历，但打扮成陈浩南的小混混儿，永远像是运动衣般肥大臃肿的校服，家长们堵在门外焦急等待的高考，说句话亲个嘴儿都脸红心跳的初恋，种种片段让我们回顾了不少80后成长中的集体记忆。
《我的青春期》原本叫《我的春梦》，谈到性之初体验，其实全世界的青少年都是那点事儿，和小伙伴们偷看家长私藏的动作片，成天幻想着邻居家提早发育的女孩，但第一个“女友”往往是自己的右手。不无遗憾的是，我们只能看着别人拍出来的《美国派》、《皮囊》望洋兴叹，或是对着聂鲁达自传中“那连个女劫匪终于追上我，开始扒我的裤子”的描述拍案叫绝，我们自己拍出来的关于性的青春记忆，永远是忸怩作态并且遮遮掩掩。
比起这些不尽如意的前作，《我的青春期》至少真实地呈现了一个男孩对女孩心理和生理上全方位的冲动。古城一中的小男生赵闪闪，对貌美如花的女同学李春霞一见钟情，从此魂牵梦绕，把追到李春霞作为人生第一要义，帮她端茶倒水，为她挡风淋雨，小时候我们追女生那套，赵闪闪一样没落下。一个是从小被欺负到大、只能仗着兄弟们撑腰的怂包，一个是走在校园里会被全校男生围观的女神，本不会有太多交集的两个少年，在电影里不出意料地走到了一起。在被教导主任发现拉去训话的晚上，李春霞甚至含泪在教室墙外刻下了“金榜题名，回来娶我”的约定，然而赵闪闪落榜了。更令他倍受打击的是，女神搭上了总是找他麻烦的小混混，让因为她而被揍的赵闪闪，心里又平添了几记闷棍。
最终赵闪闪选择了做一名“北漂”。那个时候的他也许还并不知道，在电影学院学习的经历将为他的人生开启另一道大门。我们现在常能听到有些导演在谈到拍电影的初衷时，会信誓旦旦地讲，我是因为热爱电影才去拍电影。这其实是一个含糊其辞的理由，就仿佛我因为爱人类，所以才去谈恋爱一样冠冕堂皇。显然不是日益发达的电影技术令青年们前赴后继地投身于这个烧脑又烧钱的行业，而是某些电影片段或者镜头戳中了他们心底的软肋——也许就是一个曾经暗恋的姑娘。在《我的青春期》里，这个关键时刻就是当赵闪闪在电影学院第一次观看了《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他发现电影中少年看到玛莲娜从人群中走过时，眼神里的爱慕与欲望，和他当初偷看李春霞的情形如出一辙。
赵闪闪决定拍一部关于初恋的电影，用光影来挽回逝去的青春与爱情。而住在他临铺的摄影师郝杰(没错，就是导演本人)，因为看重赵闪闪的才气，而自告奋勇加入了拍摄新片的队伍。赵闪闪陷入了纸醉金迷，四处筹钱的生活，为了寻找灵感，他开着赞助商的宝马回到故乡，与即将为人母的李春霞约好到校园里走走，重拾旧日感觉，当然这感觉也包括滚床单。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你拍电影不就是为了我吗，我嫁给你还不行?”李春霞发现，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的赵闪闪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她却觉得他陌生了，不再是那个仅凭她一句话就能挽留住的少年了。娶到李春霞并不是赵闪闪的终极理想，可能拍电影也不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能磕磕绊绊地往前走。这大概就是青春，它不是扑着一脸粉谈场风花雪月的恋爱那般甜，而是夜里走路摔个大跟头，不知道哪儿破了，光能感觉到嘶喇喇的疼。
“不想就那么将就活着”，是赵闪闪也是郝杰，甚至是许多拥有拍电影梦想的青年们的一句誓言。我不认为相比于拍电影，回家娶老婆生孩子的平淡生活就是一种“将就”，但经历了亲人突然亡故、电影投资打了水漂的赵闪闪不一样，原本一直在青春梦里兜兜转转的他此时才意识到，除了爱情之外，人生中还有一些重要的事物值得我们去珍惜与追求。这也是为什么在夜总会里被逼着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当问到自己最爱的是谁时，赵闪闪脱口而出的不是李春霞，也不是依妮公主，而是爸爸，我想你。
在电影最后，电影终于还是开拍了，用血换来的钱。赵闪闪的爸爸，少年时的赵闪闪和李春霞一起驾着雪橇奔向远方，带走了导演最美好的青春记忆，看起来童话般的结局，却预示着青春梦塌陷后的无奈与惆怅。
郝杰扮演的摄影师，在简陋的合租房里对着片中的自己，也就是赵闪闪一顿猛夸：你具有贾樟柯的潜质，还有姜文的野性，在当今绝无仅有。这也许是郝杰本人豪情万丈的自负，也可能是笑中带泪的自嘲。再有才华也得先解决温饱，为了拍摄这部《我的青春期》，郝杰放弃了他原本浑然天成的乡土野气，但仍然于细节处“夹带私货”：《美姐》中未能如愿的铁蛋与美姐终于走到了一起，而《光棍》里的老光棍儿们也笑呵呵地站在参与电影拍摄的队伍里。我愿意把这些理解为残酷现实中一息尚存的温情，独立电影被商业化浪潮裹挟却不肯完全低头的小小抗争。祝郝杰导演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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