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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美成痴,古人也有“美容之风”

2016-08-31 知行君 大道知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自古有之,今日我们就与大家聊一聊关于中国古人“爱美”的那些事儿。


“看杀卫玠”

西晋永嘉六年,即公元312年6月的一天,在建业(今江苏南京)城里,发生了一件让后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一个好端端的人,因为长得太漂亮,竟然被当时热情如火的南京市民给活活“看死了!


大家一定感到纳闷:只听说过有病死的,有老死的,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被“看死”的!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早记录这件事的是《世说新语》。《世说新语》中有个门类叫做“容止”。“容止”,顾名思义,就是容貌举止。而我们所说的“美容之风”,其实就是“容止之风”。“容止”一词我们现在很少用,但在古代使用频率却很高。史书中介绍传主的外貌,常常会说“美容止”,或“善容止”,就是有美好的容貌、神态和举止,让人喜闻乐见。当然,这里的“美容”和今天的美容化妆并不一样,它包括两层意思:一是“美己之容”,二是“赏人之美”。


《世说新语》中记载了许多帅哥美男的故事,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这位被“看死”的美男子卫玠了。提起卫玠,一般人可能不甚了了。但是,如果时光倒流回到1700多年前,提起卫玠这个名字,恐怕会比现在的一些娱乐明星更易引起轰动效应。因为卫玠不仅是魏晋时期最著名的清谈家,他还是当时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卫玠到底有多美呢?史书记载说,卫玠小时候,就曾因为长得俊美而造成交通拥堵。有一次,他乘坐一辆羊车来到京城洛阳城中的闹市区,所到之处立马引起人群的骚动。看见他的人都说:“这是谁家的玉人啊?”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全都城的人都跑来围观。后来就留下了“羊车入市”的典故。


古时候没有照相技术,所以史书上介绍卫玠的美,只能用烘托法或者反衬法。卫玠的舅舅骠骑将军王济,也是有名的美男,可是他每次见到卫玠,就感叹地说:“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卫玠就像珍珠美玉在旁边一样,让王济觉得自己黯然失色,成语“自惭形秽”就由此而来。



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卫玠有风华绝代的美貌,却体弱多病。《世说新语》记载,东晋丞相王导第一次见卫玠时,就感叹道:“居然有羸形,虽复终日调畅,若不堪罗绮。”他的身体实在太羸弱了,尽管每天精神舒畅,还是一副弱不禁风、体不胜衣的样子。


关于卫玠之死,《世说新语•容止》篇记载:“卫玠从豫章至下都,人闻其名,观者如堵墙。玠先有羸疾,体不堪劳,遂成病而死,时人谓‘看杀卫玠’”。


作为当时最有名的清谈名士,花样美男,大家听说卫玠来了,纷纷赶来围观,看他的人围得像一堵墙,风雨不透,水泄不通。卫玠本来就体弱多病,哪受得了这种劳累,终于病入膏肓。当时的人就把这件事叫做“看杀卫玠”。“看杀卫玠”也许有故作夸张、耸人听闻的成分,但另一方面我们的古人不说卫玠是病死的,也不说他是累死的,偏说他被“看杀”,这里面传达的是一种非常唯美的信息,人们宁愿相信,卫玠是因为美丽而死亡!这也许是“史上最美的死亡事件”!


关于卫玠的死亡问题,《世说新语》还有另一个版本:“卫玠始度江,见王大将军。因夜坐,大将军命谢幼舆。玠见谢,甚说之,都不复顾王,遂达旦微言,王永夕不得豫。玠体素羸,恒为母所禁。尔昔忽极,于此病笃,遂不起。”


故事说,卫玠渡江之后,依附于大将军王敦。王敦很赏识他,有一夜里就让卫玠和一个叫谢鲲的名士清谈。卫玠是当时最喜爱也最擅长清谈的,而谢鲲也是一个清谈高手,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于是大谈特谈,因为谈得太激烈,竟然通宵达旦。东道主王敦只有做听众的份儿,整个晚上都插不上一句话!由于卫玠的身体本来就羸弱不堪,他母亲经常对他严加防范,不让他参与清谈活动,就是怕他身体吃不消。结果这晚过后,这位美男体力严重透支,导致病情加重,终于一病不起。


鲁迅先生说:“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了给人看。”卫玠的英年早逝,的确是个让人感伤的悲剧,但我们中国人常常有这么一种能力,就是在死亡中发现氤氲的诗意,在废墟中看见明媚的花朵,在无边的痛苦中还能擦干眼泪“拈花微笑”。人们创造出“看杀卫玠”这个故事,也许正是为了以此来安抚那些“人皆有之”的“爱美之心”吧。



“傅粉何郎”

汉末以来,在上层贵族和名士圈里,有一种“傅粉”的风习。傅粉,也就是搽粉。为什么搽粉?当然是为了美白。为什么要“美白”?因为当时人“以白为美”。


“傅粉何郎”的故事最能证明“以白为美”的传统。“傅粉何郎”故事的主人公是三国时大名鼎鼎的名士何晏,何晏姿容甚美,冠绝当世。《世说新语》记载说:“何平叔美姿仪,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与热汤饼。既啖,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转皎然。”


皮肤白皙对于一个姿容美好的人来说,非常重要。更何况,何晏不是一般的白,是白到了让人怀疑的程度。因为何晏太白了,而当时的人又有搽粉的风气,所以魏明帝便怀疑何晏的“面至白”乃“傅粉”所致。于是魏明帝就想了一个办法试探他,让他大夏天吃热汤面,而吃热面往往会流汗,一流汗,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何晏吃完以后,果然大汗淋漓,就用衣袖擦了擦脸,没想到,他的面色居然变得更加皎洁明亮了!


何晏的白,属于“天生丽质”。但“傅粉何郎”的典故,未必就是莫须有。有史书载:“晏性自喜,动静粉帛不去手,行步顾影。” “自喜”也可以理解为“自恋”。粉帛也写作粉白,可能就是粉饼或粉盒之类的化妆品。《晋书•五行志》也说:“尚书何晏好服妇人之服。”说他喜欢穿女人的衣服,这在古代叫做“服妖”。总之因为何晏出身高贵,就理所当然地成了美容之风的代表人物,他的生活习惯和个人爱好对当时的上流社会产生了莫大影响,于是天下名士都爱美起来,肤白如玉就成了美的一个重要标准。


除了何晏,西晋名士王衍也是“白”男子。史书记载:“王夷甫容貌整丽,妙于谈玄,恒捉白玉柄麈尾,与手都无分别。”


王夷甫名王衍,是西晋首屈一指的清谈家,也是个著名的美男。王衍经常拿着一种类似羽扇的叫做麈尾的风流雅器,和别人清谈的时候一挥麈尾,显得特别潇洒。他的这把麈尾的柄是用玉做的,很白。可是,当王衍手执麈尾的时候,人们发现,他那只手竟然白得和麈尾的玉柄毫无分别!可见,当时“白”是古人眼中“美”的一个重要标准。


“蒹葭倚玉树”

除了白,古人眼中的美还要“形神并茂,玉树临风”。


三国曹魏太和三年(229)的一天,魏明帝曹叡在皇宫里召见一些亲近的大臣,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宴会。被邀请的大臣中,有毛皇后的弟弟毛曾,当时任驸马都尉。还有一位客人名叫夏侯玄,当时只有20岁,任散骑黄门侍郎,就是在皇帝身边的侍从之臣。客人们都到齐了之后,皇帝曹叡指挥大家落座,夏侯玄却因要与毛曾坐一起而一脸的不高兴。


夏侯玄是三国曹魏名将夏侯尚之子,也是当时着名的玄学家,而且夏侯玄容仪俊美,风度翩翩,是三国时著名的大帅哥,在贵族阶层享有很高的声誉,堪称实力派和偶像派兼具的“双料明星”。与之相比,毛曾虽贵为国舅,但行为举止粗俗不堪。毛曾因为能和夏侯玄这样的偶像级人物坐在一起,非常兴奋,估计是眉飞色舞,乐不可支。而出身高贵的夏侯玄,一向很鄙视毛曾这样的人。《三国志•夏侯玄传》的说法是:“玄耻之,不悦形之于色。”夏侯玄把和毛曾这样的人坐在一起看做是自己的耻辱,所以一脸的不高兴,对此,皇帝龙颜大怒,后来就找了个借口,将夏侯玄从黄门侍郎降为羽林监。


故事的结局似乎有些无聊,但在《世说新语》作者的笔下,却变成了另外一种光景,显得生动有趣,摇曳多姿。《世说新语•容止》篇载:“魏明帝使后弟毛曾与夏侯玄共坐,时人谓‘蒹葭倚玉树’。”芦苇倚靠着玉树,既表达了对夏侯玄风度气质的赞美,也表达了对毛曾猥琐之态的贬斥和嘲讽。另外,从“蒹葭倚玉树”中,我们也可以了解到“高”也是古人衡量美的一个重要标准。男性要高大一点,伟岸一点,古今中外,似乎概莫能外。


“玉山倾倒”与“鹤立鸡群”

“竹林七贤”的领袖嵇康亦是一名当时公认的美男子。《世说新语•容止》篇记载说:“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七尺八寸,大概相当于现在的1米88(三国时一尺合今24.2cm),堪称伟岸。


嵇康的好朋友山涛赞美他说:“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嵇叔夜这个人,高大挺拔如山崖间傲然独立的青松;就连他醉倒的时候,也是风光无限,就好像一座巍峨的玉山将要坍塌了一样。如果说夏侯玄堪称“玉树临风”的伟丈夫,那么嵇康也为中国文化创造了一个很有阳刚之美的成语,叫做——“玉山倾倒”。


大概是遗传基因的作用,嵇康的儿子嵇绍后来也长成一位高大英俊的帅哥。有例为证:有人语王戎曰:“嵇延祖卓卓如野鹤之在鸡群。”答曰:“君未见其父耳。”


在嵇绍刚刚踏上仕途,来到京城洛阳的时候,有人见了他,就对“竹林七贤”的王戎说:你看嵇绍,他在众人之间,就好像一只野鹤站在鸡群中一样,卓然独立,器宇轩昂!王戎一听,很不屑地说:“君未见其父耳。”言下之意,他父亲嵇康更让人叹为观止!尽管嵇绍不如父亲嵇康,但他也为中国文化贡献了一个成语——“鹤立鸡群”。


“视日不眩”

外在的形体容貌和内在的精气神,共同构成了一个人的整体印象。一个人的美不仅要有外在的形体容貌,还要有内在的精神气质,所谓“形神兼备”即是此。如果一个人仅有外形的美,而没有内在的神采,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人以美感。唯有“形神并茂”,美感才能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如果说,肤色白、身材高只是外在之“形”的话,那么,更重要的内在之“神”要靠什么显示呢?不用说,靠的是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明才能眼亮,而眼亮,是一个人内在精神和生命活力的体现。所以,在古人的“美容之风”中,人们就把眼睛黑亮作为判断一个人是否具有内在风神之美的重要标志。


 “竹林七贤”中的王戎,眼睛就很亮,史书上说他 “视日不眩”,他眼睛直视太阳的时候,一点都不会头晕目眩。有位叫裴楷的名士一见王戎的眼睛,就大加赞叹:“戎眼烂烂,如岩下电。”王戎的眼睛精光四射,好像山岩下的闪电一样。王戎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因为他拥有这么一双“电眼”,混迹于名士圈中倒也不觉得寒碜。


其实,裴楷夸王戎眼亮,也是在“表扬和自我表扬”。因为被称为“粗服乱头皆好”的裴楷自己也是一位“电眼”帅哥。史书中记载:有一次,裴楷卧病在床,晋惠帝司马衷派大名士王衍来看他。裴楷本来是向壁而卧的,听说王衍来了,出于礼貌,便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正是这一眼,给王衍留下很深的印象。王衍出来后,对人说:“裴楷的双眸闪闪若岩下电,精神很好,不过身体微染小恙罢了。”这说明,当时的人把一个人眼睛亮不亮作为评判其内在精神气质的一个重要标准。


“眼如点漆”

东晋有个美男叫杜弘治。大书法家王羲之见了他,非常欣赏,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 “面如凝脂”是说他皮肤极白,白得像凝结的油脂。“眼如点漆”是说他双眸黑亮,炯炯有神,这样黑白形成的强烈对比,就把一个人的内在精神凸现出来了,所以此人望上去简直就像神仙下凡一般!


一个人如果容貌一般,既不白,也不高,甚至很丑陋,但只要你有一双明亮的眸子,也能凸显其风神气度,给人一种美感!比如东晋有个叫支遁的高僧,他的“相貌丑异”,但是此人照样是东晋非常受欢迎的名僧加名士。为什么?因为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精光四射的眼睛,凭着这双眼睛,“一美遮百丑”,照样让人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所以,由此观之,古人尤其魏晋时期的“美容之风”既注重皮肤白、身材高等外形的美,也注重眼睛明亮等内在精神的显现。其实人们欣赏的不仅是一个人的自然美,修饰美,更推重一个人的风度美,人格美。


“掷果潘安”

除了肤白,身高,眼亮,还有一种美的标准也值得注意,那就是一个人的“神情之美”。神情可以理解为风度,仪态,韵味。民间常有个说法:“潘安貌,子建才。”子建是三国时最有才华的诗人曹植的字。潘安就是西晋的文学家潘岳,大概因为他的字叫安仁,所以人们又叫他潘安。


在潘安身上,外在美和内在美达到了相得益彰的程度。《潘岳别传》称:“岳姿容甚美,风仪闲畅。”说他不仅姿容美好,而且风度潇洒,仪态万方。


《世说新语》也记载说:“潘安仁、夏侯湛并有美容,喜同行,时人谓之‘连璧’。”潘岳喜欢和另一位帅哥夏侯湛同行,被人们称为“连璧”。“连璧”是指连在一起的两块美玉,潘岳和夏侯湛两人在一起,可以说珠联璧合,相映成辉!


另外,关于潘安,还有一个“掷果潘安” 的故事:“安仁(潘岳)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张孟阳(张载)至丑,每行,小儿以瓦石投之,亦满车。” 


潘安出行,老妇人便会向他车里投掷水果,常常装满一车;另一位叫张载的丑男每次出行,小朋友便用瓦块石头砸他,也常常弄得“满载而归”。


另外,《世说新语•容止》中还记载:“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左太冲(左思)绝丑,亦复效岳游遨,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


潘岳姿容美妙,神情动人。他年少时拿了一把弹弓来到洛阳的大街上,一下子就引起异性的注意,那些妇人遇到他,都不约而同地手拉手把他围在中间欣赏。另一位诗人左思听说潘岳出去逛街,受到这么隆重的追捧,很羡慕,他也模仿潘岳来到洛阳的大街上晃荡,没想到妇女们一看到他,就一齐向他吐口水,弄得左思郁闷而归。


与今相比,以上小故事所体现的古代“美容之风”显得淳朴、真率和自然。那时候没有聚光灯,没有商业炒作,有的只是对美的事物的热爱,对高贵气质的欣赏,以及对卓越才华的仰慕。人们崇拜的这些人,除了长得美,长得帅,有风神,有气度,更重要的是,他们大多是当时一流的文化人和艺术家。这种“美容之风”并不是单纯的“以貌取人”,而是有着深广文化内涵的精神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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