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负”的指挥棒究竟在何处? | 光明网评论员
真要给中小学生“减负”,治理培训机构、延迟上学节奏的同时,还要依法规范中小学生上课、补课及作业时间,更要从根子上逆转分数至上、升学率为王的传统绩效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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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两则新闻,大可以比较阅读:一是有记者了解到,华罗庚金杯少年数学邀请赛已确定暂缓举办、备受关注的“学而思杯”今年也不再举办,由培训机构主办的多项数学“杯赛”被紧急叫停。二是21世纪教育研究院发布的《从应试教育突围——中小学生“减负”问题研究报告》称,中国学生的课外补习时间“领跑”全球。
说实话,中小学生“减负”的话题,不折不扣陷入塔西佗陷阱: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是好说歹说没人信。
这话不算危言耸听,因为就在昨天下午的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新闻发布会上,大会新闻发言人王国庆在答记者问时亦直言:从1951年到2017年国家围绕中小学学生的减负出台过几十份文件。但恰如古诗云:“一山放过一山拦”。几十年喊减负,有些地方孩子们的书包越喊越沉,课外负担越喊越重,睡眠和休息的时间越喊越少。“也有数据显示,我们国家中小学生每天课外写作业的时间是2.82小时,时长已经超过全球平均水平的将近3倍。”
论说起来,“减负”的公信力边际递减,无非两个主要肇因:第一,虚与委蛇、言行不一。俗话说,“要在中央、事在四方”。政策再好,执行不给力,说一套做一套。地方上的“减负”是真是假,随机抽查下孩子的课外作业不就一目了然?第二,此消彼长、魔高一丈。校内补课不好使,校外培训来补位。有数据显示,至2016年,中国在教育行政部门登记注册的民办教育机构有1.95万所,此外,还有培训机构在工商、劳动等行政部门进行登记注册,培训机构总数约为20万家。上课外辅导的学生达1.37亿人次。此般语境之下的“减负”,不过是朝三暮四、猴子分桃的游戏。
当然,最叫人绝望的,倒不是制度设计的不完美、抑或是地方执行的不给力——而是从家长到学生、从教育者到监管者,对“减负”的不以为然和对抗“减负”的合谋之力。2月中旬,教育部等四部门出台通知,部署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行动。就拿数学杯赛来说,虽然一些赛事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然而,一些数学培训群已纷纷改掉群名,删去“数学”“牛娃”“杯”等敏感词汇。他们等待的“春天”会不会再回来?起码眼下还是有待观望的问题。
中小学生的时间都去哪儿了?中小学生家长的钱都去哪儿了?这确实是些叫人愤懑的追问。校外培训机构当然不能变成强化应试的“助推器”、家长和学生负担的“增压器”,但校内的评价体系和招考制度呢?它们如果还是对单维度的分数和升学率保有推崇之心、激赏之意,那么,谁先“减负”岂非先当了冤大头?
在“减负”这件事上,有两个常识需要明确:一则,校内负担是源,校外负担是流。如何考评的压力不破除,在上学时间等层面做表面功夫,意义并不太大。二则,须从立法层面刚性约束义务教育阶段孩子上课及补课的时间,如果总是交给市场来解决,哪怕学校关门大吉,也只会让培训机构更盆满钵满罢了。
一言蔽之,真要给中小学生“减负”,治理培训机构、延迟上学节奏的同时,还要依法规范中小学生上课、补课及作业时间,更要从根子上逆转分数至上、升学率为王的传统绩效观念。惟其如此,综合配套,“减负”才不至于成为空谈,风暴才不至于成为弹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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