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时候，朋友转来《单读》第30辑的主题——“去公园和野外”。前不久，还从她那收获了随机波动的一期节目《看树，在气候变化时代且治愈且伤感》。“试图在艰难、险恶的时刻，抓住一些逃脱的绳索，在‘话语消失’的今天，从去公园和野外开始，将自己投入宏伟壮丽的景象、恒久稳定的法则、永无止境的知识，来忘却狭隘的自我、超越你输我赢的游戏，重温人与人之间原本真挚的情谊。”这些话语，来自《单读》第30辑的按语。“把目光投向切近的自然，在树木之上寄托自我的某一部分。除了从自然中获得安慰，我们也在愈加关切的同时感到焦虑。”这是随机波动的文案。
回顾自己最近对春天的狂热投入，是否也有这些意味在里面？丰县，东北，上海，疫情，战争，性别，宠物……每一个名词勾连起的都是一串串沉痛的事实，沉默的发声的，平静的混乱的，遥遥无期的不了了之的，前后左右，只觉难行。春天大概就有如此的魅力吧，在沉浸沉闷痛苦的时候，“润物细无声”地展示着它的动态，它的生机，安静而热烈，迅猛而无声，只需你无意间一个抬眼，便是铺天盖地，避无可避，充满你的眼前心上。从这个角度，大概可以猜测古人坎坷暗淡时为何常常将视野转向山水草木，山水草木与人世生活共享一片自然天道，应和同样的天地自然宇宙节律。生活困顿而草木开开落落死死生生，人世坎坷而山水耸立依旧流动依旧。视线从眼前移向自然，从一花一木中重新厘定正当秩序，再从自然回顾眼前，从一饮一啄中重新建构生活秩序。可能就像是瓷器修复，捡拾逐渐支离破碎的生活碎片，以春风春雨黏合，以春树春阳填缝，再裁一段春花春草装饰，修修补补，试图恢复原貌，甚至期待（或者的确）焕发新容。刚过转角便被眼前的绿震撼了，马路东侧的一排银杏，在一两天内几乎全都破芽抽叶，暖日和风下，直如江南春色中的“杂花生树”，远看只觉绿色如烟似雾一片氤氲。2022年4月4日，小区北门东侧一排，因为出门时近黄昏，不太能拍出眼睛所见
走近细看的时候发现，有三棵银杏树还没参加这场盛大的“花”事，它们还在准备阶段，目前只有圆鼓鼓冒着绿意的芽苞。按照之前的推测，可以就此认定这三棵都是雌株银杏吗？不敢断言“的确”“一定”，还是继续观察下去吧。阿遇也是满树嫩绿，几处观察枝上都是满满的开绽。最外侧也最薄的芽鳞片，虽然被不规则地撑破撕裂，还在坚守职责，紧附在内里一层芽鳞片上。被附着的芽鳞片，相对宽厚，且能自然区分一片一片，不过它看样子已经完成了使命，黄绿交替，宽宽松松地向外舒卷。再向内就是一串一串迷你小青蕉似的小孢子叶球，《中国植物志》在描述时，很精确地使用了“柔荑花序状”来描述，因为它不能称之为“花”，自然不能用“柔荑花序”这个花类术语，所以在借用之余加了一个“状”字。2022年3月27日、3月30日、4月4日，阿遇变化
一个银杏芽内，大概生长了3到6个小孢子叶球，并3到8片新叶。小孢子叶球与新叶下面都有小柄与主枝连接。小小的芽内，居然存了这么多生机，是厉害的收纳小能手了。新叶两侧对称不断向内折叠，目前还没有完全舒展开来，叶脉貌似也没有完全生长出来，只虚虚地刻画了部分线路。2022年4月4日，阿遇北向一年生新枝的芽也有都冒出了嫩绿的簇生小叶发现阿遇树上（就我观察的那一小片，树冠南下方的边边角角，大概占整棵树的十分之一），目前只有三四枝生长出的是纯簇生的新叶，倘若这一小片天地，后面有生长出今年新枝，大概也只会着生在这三四枝上吧。其他枝上，除了零星的休眠芽，都是“花”叶混合，密密麻麻聚成一团。这也进一步佐证了阿遇已经是棵中年银杏。2022年4月4日，阿遇主干上目前看到的唯一一个芽苞，现在还是芽苞的状态小区里疑似栾树的小苗尚在，侧拍时可以看见新叶上的一些绒刺，茎上也是，以子叶为分界线，向下的茎光滑泛着些黑色，向上的茎青绿而带绒刺。不知道这些刺是不是为了保护生长，不被虫子等啃食。子叶叶尖已经有些泛黄，大概要准备功成身退。新长出的叶片只有叶尖处一点绿色，向里侧逐渐变为愈发深的红褐色。不过新叶已经有了完全的羽状复叶形状，叶脉也清晰可见。2022年4月4日，小区小树苗（前两张），栾树新叶（第三张）
办公室的向日葵苗，虽然与小区里的小苗种类和生长环境都大有不同，茎的颜色与绒刺生长、子叶变化与新叶叶脉显现倒是如出一辙，区别的是向日葵小苗生长速度更快，第三四片新叶已经完成对称生长，新叶颜色从出生即是绿色。发现向日葵叶脉左右两侧并不对称，上面还有许多小气孔，是为了辅助呼吸，快速生长吗？
原本还为偶然发现小区里唯一一棵山楂树而欣喜，上周日发现，原来小区里竟然有13棵山楂树。山楂树的嫩叶生长，是“亭亭的舞女的裙”。下面是一层一层逐渐增高的芽鳞（部分芽鳞是今年新生，还是芽鳞着生的茎今年长高了？毕竟之前观察时只是一个近圆形的芽苞），上面虽然整体还有些拥挤，但一层一层的叶子自下而上已经逐渐舒展，不知道这里藏着的有没有山楂的小花花。榆树与毛白杨也开始冒了些绿，只不过此绿非彼绿，是果实不是叶子。榆树的绿色中混着些黑色花药，毛白杨一串一串的绿只在雌树上，雄树是翻飞的银白浅绿。最后附两张军博附近的银杏树，是今年第一次在生活中看到展露的银杏新叶。不知是那天天气太好，还是看到新叶欢欣雀跃，很开心。
观察时间：2022年4月4日
观察地点：北京市北五环附近
天气：晴
温度：22°/8°
观察人：九章
编者按：西堂草木是旧名，借来以为一辑，西堂未必有实处，但在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