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多·佩索阿
Fernando Pessoa, 1888—1935
费尔南多·佩索阿,20世纪最伟大的葡语作家、诗人,葡萄牙后期象征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文评家布鲁姆称他与聂鲁达是最能代表20世纪的诗人。1888年生于葡萄牙里斯本,生前做着与文学无关的会计、商业翻译,四十七岁病逝,留下大量作品。死后两万五千多页未整理的手稿,包括诗歌、散文、文学批评、哲学论文、翻译等公开,引起轰动。佩索阿的作品世界由众多的“异名者”组成,构建了一个庞大、完整、神秘的文学宇宙。
今天分享佩索阿日记体散文代表作《不安之书》中的5则散文。
给每一种情感赋予一种人格,给灵魂的每个状态赋予一种精神。
道路转了个弯,出现了很多姑娘。她们在街上唱着歌走来,听来个个都很幸福。我不知道她们会成为什么样子。远远地听了她们一阵,不带个人感情。一种被她们引起的苦涩在心中感受到了我。
是因为她们的未来?还是因为她们浑然不自知?不是直接因为她们——或者,谁知道呢?也许仅仅是因为我。
梯子通向磨坊,努力哪里也通不到。
那是初秋午后的尾声,天上的热有一种死去的冷,云层缓缓遮盖住光线,将它尽掩。
命运赐给我两样东西:几个账本,还有做梦的天赋
【1913年?月】从未踏上的旅途
于是我躲在门后,“真实性”进来时就不会看到。我藏在桌子下面,突然蹿出来,把“可能性”吓得半死。我脱离两种缠绕着我的巨大倦怠,如同挣脱一双拥抱的手臂——只能经历真实世界的倦怠和只能构思可能世界的倦怠。
我就这样击败了全部的现实。一座座沙堡,我的凯旋?……不用沙子的城堡到底是什么神圣材料建造的?你们怎么知道,这样旅行不会让我悄悄返老还童?我怀着荒诞的天真重温童年,与事物的概念嬉戏,就像玩小铅兵,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总是用它们做一些与士兵的概念水火不容的事。
我沉醉于谬误,迷失了片刻,感觉自己活着
【1914年?月】
我有最矛盾的观点,最多元的信仰。我从不思考、说话、行动……它们永远都是我的一个梦,是我暂时化身为梦所做的事。我张口,却是另一个我在说话。我感觉属于自己的只有一种巨大的无能,无边的空虚,以及对生活全方位的难以胜任。我完全不知道实际行动该有怎样的姿势,◊我从未学过如何存在。我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只要它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若你们问我是否幸福,我一定会说:不,我不幸福。(痛苦的间隙)
我希望你们阅读此书能有穿越荒淫噩梦之感。
对我们来说,过去属于道德的,如今属于美学……过去属于社会的,如今属于个体……我为什么还要观看暮光,倘若我心中已有千万种不同的暮光(包括一些并不是暮光的景象),倘若除了观看内心的暮光,我自己也从里到外变成暮光?
仿佛宇宙是一个错误,一切都在沉睡;风,不确定地飘着,好像无形的旗帜在不存在的大厦上飘扬。高强度的空气中有一些不存在的东西被刺破,窗格抖动着玻璃,好让里面能听到。在一切的底部,
灵魂沉默不语,忍受着上帝的刑罚。突然间——宇宙事物的新秩序调控着城市——,风在风的间歇尖啸,一种概念在高处的动荡不安中睡着。夜晚像一扇活板门一样关起,巨大的安宁让人希望自己一直在睡觉。
思考即行动,哪怕仅是思考。只有在纯粹的幻境里,没有任何活跃的事物干扰,甚至连我们的意识最终都陷入泥沼——唯有在那种温暖湿润的“非存在”之中,我们才能彻底废除行动。不想去理解,不想去分析……像观察自然一样观察自己;像注视田野一样注视自己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 原作者留下的空白
【】编订者推测并添加的内容
译者介绍
金心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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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之书》
[葡] 费尔南多•佩索阿 著
[哥伦比亚] 热罗尼莫•皮萨罗 编
金心艺, 周淼 译
雅众文化|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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