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推文2271】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长期健康与经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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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信息：
Xu, H. . (2016). The long-term health and 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improved property rights. 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
https://doi.org/10.1016/j.jpubeco.2021.104492
01
前言与背景
产权是制度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和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产权改革已经成为发展中国家用来消除贫困和提升福利的重要手段。大量的研究关注了产权改革对个体同时期行为的影响，表明产权改革与经济增长、劳动力供应、投资等相关，但是却几乎没有关注产权改革对目标人群的长期影响。
文章将中国的产权改革——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作为研究对象，评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对农村人口福祉的长期影响，填补了这一空白。此外，还补充了早期冲击对个体成年生活的长期效应研究和人力资本投资预测的相关研究。关注的具体问题是，个体幼儿时期和童年时期经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对其成年后的健康、教育、社会经济状况有什么长期影响？存在哪些不同的作用机制？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将土地使用权和土地产出的剩余权赋予给农民家庭，解决了农业生产的激励问题，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和农业产量，被认为是中国农业快速增长的动力。图1展示了1978年-1984年各省份人均粮食产量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率的相关关系，完全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会使人均粮食产量增加195公斤。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由部分地区逐渐扩散到全国范围。1981年，全国有45.1%的生产队实施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图2为1981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率）。1984年底，实施数量超过99%。各地区改革时间的巨大差异为评估其对农村人口的长期影响提供了可能。
数据介绍
02
主要内容的分析结合了省级层面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率数据和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0年数据，并且保留了农村地区出生的个体样本。为了探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可能通过不同的机制对个体产生长期影响，主要关注两组样本：第一组是在产权改革时期（1978年-1984年）出生的受访者，共2629个样本，被称为早期（或幼儿时期）样本；第二组是在产权改革时期进入小学（6岁）的受访者，共3440个样本，被称为学龄（或童年时期）样本。所有受访者在调查时都处于26岁-38岁之间，已经完成教育并进入劳动力市场。划分两组样本有助于降低其他政策变化等因素带来的潜在混淆，以及得到相应的因果关系。
主要结果变量包括教育程度、身高、健康得分、就业、收入、职业地位得分、城市居住情况和其他社会经济情况。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率由一个省的生产队在年底前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比例来进行衡量。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农业集体化纲要、中国人口普查数据、省（自治区、市）历史统计资料汇编等。表1统计了具体变量的分布情况。
03
早期经历产权改革产生的长期影响
01 估计策略
Yipc代表c年p省出生的个体i的教育、健康或社会经济变量，Adoptionpc代表c年p省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率，用于衡量个体在出生年份经历产权改革的可能性。此外，分别控制出生省份固定效应、出生年份固定效应等因素，以及出生年份的线性趋势与改革前省份特征的交互项。
02 主要结果
表2汇报了出生年份经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对个体教育结果的影响，分别将小学毕业、高中毕业和总受教育年限作为教育成就的衡量标准。结果显示，早期经历产权改革将对个体教育成就产生积极影响。但是，早期经历产权改革对完成小学教育的影响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早期样本中的个体大部分在中国实施义务教育时期成长，限制了改革对小学教育的边际影响。
表3汇报了出生年份经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对个体健康结果的影响，分别将成年身高（以厘米为单位）、健康得分、健康得分是否高于样本平均水平（是=1，否则为0）作为健康结果变量的衡量标准。结果显示，早期经历产权改革对个体成年后的健康将产生积极影响。在个体出生年份的省，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率每增加10%，其成年身高将增加约0.45厘米，健康得分高于平均水平的可能性将增加3%。
表4汇报了出生年份经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对个体社会经济情况的影响，分别将是否将户口转到城市、月收入、国际职业地位社会经济指数、是否拥有党员身份作为社会经济状况的衡量标准。结果显示，早期经历产权改革对个体社会经济地位将产生积极影响。在个体出生年份的省，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率每增加10%，个体将户口转到城市的概率增加1.4%，国际职业地位社会经济指数提高0.77分。
03 稳健性检验
分别对样本进行删减、添加出生年份和省份特征交互作用的二次项、安慰剂检验、加入个体出生年份前后两年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率等操作，检验主要结果的稳健性。结果显示，排除了出生在大城市的样本、添加变量后，早期经历产权改革对个体的教育、健康等影响均显著，保证了研究结果的可信性。
04 机制和异质性分析
早期经历产权改革可能通过两种机制影响个体。第一，产权改革通过提高家庭收入，为儿童提供更好的营养、增加医疗保健机会、改善生活条件，进而对成年生活产生积极影响。第二，产权改革增加了父母照顾孩子的机会成本，导致父母减少照顾孩子的时间，进而对其成年生活产生消极影响。主要结果的分析表明第一种机制发挥了主要作用，即产权改革对个体产生了积极的长期影响。可能是因为在幼儿时期对孩子的医疗、饮食等投资极为重要，而且父母照顾孩子的时间减少可能被家庭老人或其他成员增加的时间所抵消。文章使用1978年-1984年的省级面板数据提供了具体证据。
此外，分别研究产权改革对早期经历了不同收入增长儿童的差异性影响以及存在的性别异质性。在主要回归方程中分别加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率与个体的兄弟姐妹数量（家庭中孩子数量越多，每个孩子的资源增加越少）、性别的交互项。结果表明，儿童享受的由产权改革产生的收入增长带来的资源越多时，越有利于儿童成年教育、健康、社会经济状况的改善。但性别差异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显著。
学龄期经历产权改革产生的长期影响
04
01 估计策略
Yijpc代表出生在c年p省生产队j的个体i的教育程度或其他变量的衡量，Reformj, c+6代表个体所在生产队是否在其6岁时采取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还控制了生产队固定效应、出生年份固定效应等因素。
此外，采用连续变量替代虚拟变量，即用每个省份在个体6岁时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比例衡量。
02 主要结果
这部分选取的具体结果变量与早期经历产权改革对教育、健康、社会经济状况的影响部分的变量相同，具体回归结果分别参见表6、表7和表8。结果显示，6岁时经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对个体完成小学教育和受教育年限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对个体成年健康的影响在统计意义上不显著。此外，个体6岁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率每提高10%，其户口转到城市的可能性将降低1.7%。
03 稳健性检验
分别对样本进行删减、添加出生年份和省份特征交互作用的二次项、安慰剂检验、更换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测量方式、更换聚类方式、扩大年龄范围等操作，均证实了基准结果具有可信性。
04 机制和异质性分析
学龄期经历产权改革对教育产生的消极影响可能是由于改革增加了上学的机会成本（童工的回报增加）或减少了教育溢价（城乡工作收入差距减少）导致的。因此，分别考察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否缩小了高技能工人和低技能工人之间的工资差距，以及对童工依赖度不同的地区是否对产权改革的效果产生差异。
表9汇报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对城乡劳动生产率差距的影响。结果显示，产权改革使农村部门的GDP份额增加了4.2%，城市和农村部门的人均产出差距下降了16.5%，即改革降低了城市工作的相对吸引力，降低了农村家庭教育的预期回报，从而阻碍家庭对儿童教育的投资。
此外，考察产权改革对教育的消极影响是否受到童工回报增加的影响。由于儿童对离地较低、重量相对较轻的作物具有比较优势，对那些种植更多密集型作物的省份而言，童工的回报值增加的更多。基于此构建每个省份的童工指数，指数越大，表明童工普遍程度越高。表10汇报了将主要解释变量与童工指数的交互项加入方程后的结果。结果表明，交互项系数分别对受教育年限、月收入、职业得分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这表明，在更依赖童工的地区，产权改革对教育等成年结果变量的消极影响更大，即上学的机会成本增加是减少教育投资的重要机制之一。
此外，对兄弟姐妹数量和性别的异质性分析均没有发现显著差异。
05
结论
文章评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对个体教育、健康、社会经济结果的长期影响。研究发现，产权改革对个体的长期影响取决于经历改革时的年龄。在早期阶段经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有助于成年后的教育、健康等生活的改善，而在学龄期阶段经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会通过降低教育溢价和增加童工回报，阻碍家庭对儿童的教育投资，进而对个体成年生活产生消极影响。发展中国家的许多反贫困福利项目为贫困群体提供了低技能的工作机会，产生类似的效果。因此，考虑到人力资本在经济增长中的重要性，决策者全面了解这些项目的成本和收益至关重要，以便平衡多个政策目标。
Abstract
This paper studies the long-term health and 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China’s Household Responsibility System (HRS) reform—a property reform that assigned collectively owned farmland to individual households with secure tenures and boosted labor productivity among rural populations. Using regional variation in reform timing and pace, I provide evidence that early-life exposure to HRS improved individuals’ later-life health, education, and labor market outcomes. However, exposure to HRS at critical school ages reduced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in children, making them less likely to receive education and more likely to remain in agricul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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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小编：路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