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人是我杀的……”丨中国检察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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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2015年8月19日，在法庭上，被告人谭某双手用力插进头发里抓挠，面部表情也因为绝望和歉疚而异常扭曲，他发出如蚊呐一般的声音，声音虽小，却惊动了全场。

公诉人戴维斯盯着谭某，心里悄悄松了口气。长达半年，谭某在众多证据面前仍然坚称自己无罪，此刻，终于深深低下了头。

（一）

时间回到2015年年初，云南省红河州检察院公诉人戴维斯接到谭某涉嫌杀人案。

2015年1月14日，戴维斯和同事赶往白马下寨村勘察走访案发现场。经过4个多小时的颠簸，羊肠般的乡村公路让老司机戴维斯头晕眼花。停下车，喘了口气定了定神，戴维斯先赶往被害人家。

刚走进被害人家门，戴维斯还没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就被揪住了衣服下摆。一个人“砰”地跪在他面前，他定睛一看，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肩膀微微颤抖着，身上的黑色T恤油污发亮，捏住他衣服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少年用沙哑而青涩的声音哽咽道：“您要为我娘伸张正义啊，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你放心，检察院一定会秉公办理……”戴维斯内心酸涩，急忙扶起他，这个少年就是被害人的儿子王小刚。

看着这个家因为无人打理而乱糟糟的样子，戴维斯在心内叹了口气。王小刚的父亲37岁了才娶到的媳妇，没想到她最终浑身浴血地死在自家天井里。而犯罪嫌疑人谭某是与自家关系很好的一个兄弟，平时多有来往。13个证人的证言、现场勘查、鉴定报告及各种物证均指向是谭某强奸不成杀人，但他却坚称自己无罪。

刚从被害人家出来，戴维斯就看到两个小女孩站在路边大树底下，怯生生地看着他。同事低声跟戴维斯说，两个女孩是谭某的女儿。戴维斯听后主动走过去，温和地问：“你们有什么事吗？”两个小女孩中较大的一个说：“爸爸不会杀人的，你们能不能放了他？”

“你们放心，如果他是无辜的，我们一定不会冤枉他。”戴维斯安抚小女孩。

“可是他再不回来，我和妹妹就要变成没人要的孩子了……”小女孩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说。

两个孩子对戴维斯说，在她们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离家出走了，她们现在只能借住在姑姑家。戴维斯看着两个可怜的小女孩，又回头望望王家，正巧看见站在门口的王小刚，他的两只手捏成拳头望着这边。

站在两个脆弱的家庭中间，戴维斯感觉有种悲哀正在心底蔓延：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

（二）

回到检察院，戴维斯一遍又一遍地核实证人证言，审视现场勘查笔录、鉴定报告和其他关联性证据，每天加班到深夜。

随着证据链的日渐丰富和稳固，戴维斯的提审让谭某心理防线一点点崩溃。直至8月19日，该案在红河州中级法院开庭，庄严的法庭内，谭某彻底招架不住了……

“我没有作案时间。”一开始，谭某仍在否认，但声音里显然没有了底气。

“你是什么时间到的案发地白马下寨村？又是什么时间离开的？”戴维斯继续有耐心地提问。

“我是2014年7月25日到，7月27日离开的。”他把时间记得很清楚，但是却回答得越来越不自信。

“根据7位证人的证言显示，你是2014年7月25日到，但却是7月28日早上7时许乘坐谭辉的面包车离开的，与你同车的有4人，均可证明。”戴维斯又加了一句，“你的女儿们当时也在那辆车上。”

谭某仿佛雷击一样，没有说话。

戴维斯继续道：“死者的死亡时间是7月27日晚至7月28日凌晨之间。据你的小叔子证明，7月27日晚，你明确表示要去被害人家里买鸟。而当时只有被害人自己在家。”

谭某显然有些震惊了。

“在凶案现场，我们提取到了你的血液样本，在死者左右手腕擦拭物、死者右乳头的擦拭物均扩增出你的DNA产物，在床上的手机盒上也提取到了你的两枚血指印。另外，侦查人员发现，你的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有利器划伤的痕迹……”戴维斯看着谭某，接着说道：“你在案发现场留下了很多证据，都足以证明你是作案凶手。”

“你们还真敢诉！我什么都不承认，你们还是起诉了！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三）

谭某终于痛苦地低下头去，开始供述案发经过。

“7月27日晚，大约8点左右，我喝了点酒，到被害人家去买鸟，看到她一个人在家，我就起了心思。但是她奋力反抗，一时气急，我就用随身带的小刀割了她的脖子。在她反抗的过程中，小刀划破了我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后来，我见她不动了，就跑到她家主卧室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见床头有个手机盒，就打开看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见她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跑了出来……”

虽然即便谭某不认罪，凭借现有证据链法律也可以锁定他的罪行，但是亲耳听到他的有罪供述，对被害人的亲人来说是最大的心愿。果然，戴维斯看见旁听席上，激动得抓住椅子扶手、双眼通红的王小刚，法律终于给了他和他的母亲一个公道。

2015年10月22日，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谭某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赔偿被害人家属民事损失共计30184元。

谭某为自己的犯罪行为付出了代价，但两个家庭因此受到的伤害却难以弥补，戴维斯的心底再次发出感慨：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

（作者：云南省红河州检察院  龙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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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 田粟 李春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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