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河之战（一）
这是1860年英法联军入侵的战事图，蒙尘的图纸透着岁月沧桑，斑驳的污渍好似褪色血斑。我的足迹几乎踏遍图上的每个地方，不是穿越时空隧道，因为这是我的故乡。其间很多图像犹如一帧帧电影画面在眼前若隐若现，那海滩，那草地，那河流，那村庄……看着这张图，心里觉得沉重和痛楚。耳边仿佛响起枪炮的震响、战马的嘶鸣，还有父老乡亲痛苦的呻吟与呐喊。
新河之战
那段一个半世纪前发生在塘沽沿海的故事，早已见诸于文字和影视资料，无论悲壮或屈辱，但大多都是描写北塘与大沽两河口。从地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出，很多战役都是围绕新河展开，但当年新河周边的事却被轻描淡写了。为此，我查阅了国内外一些史料，包括咸丰皇帝的圣旨和相关官员的密函，以及参加过那场战争的英法两军官员、翻译的回忆，就有关新河故事进行搜集，力所能及地还原出这篇文字，恰如一幕穿越的历史剧……
一
九河下梢，两条汇流的长河龙蛇般游向直隶湾，河水与海浪的回澜铺出浅缓的海滩，海岸上坑洼的水塘和沼泽，随着滂沱的大雨和大海的潮汐变化着身形。其间，狭窄且泥泞的土路和堤道剪开滩涂和杂草，把几座村镇勾连起来，就像一把打开的折扇。处于扇形防御两端的北塘和大沽，分别有几座坚固炮台镇守，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雄势。连接它们的轴心正是新河庄，这里不仅是大清军队驻守的重地，更是海防前线的指挥中心。
海防钦差大臣僧格林沁就扎帐在新河一座官吏的大宅院内。屋内亮着昏暗的油灯，墙上挂着海口舆地图，上面用笔勾出圈点和线条。案头摞着各种信函和折子，都是关乎海口防务的密件。其中有咸丰皇帝的谕令，也有他写给皇上的奏折，还有朝廷要员的信件。随着英法联军两日来在北塘陆续登陆，海口情势变得日趋严峻。尽管去年曾经在大沽口挫败过该夷，他依旧寝食难安，心情就像灯芯的火苗，随着时动的气流动荡。
六月十七（8月3日）凌晨，英法联军派出一支由海军陆战队和炮兵组成的两千人部队，在法国准将科利诺和英国萨顿准将带领下离开北塘，向着西南方向，悄然跨过一座桥，沿着一条堤道向新河大营进发。这条堤道有七八米宽、几公里长，周围尽是海水和沼泽。联军的队伍枪炮连环，络绎不绝，小心翼翼通过了那条堤道，到达一处杂草繁茂的开阔地。道路两侧有许多锥形坟堆，星罗棋布聚集在一起，坟墩四周砌起矮墙。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几座比坟头更高的土台，那是驻守在新河前沿的清军营垒。营盘后隆起一座矮丘般的村镇，这就是新河庄，时有炊烟袅然飘动。联军在清军营垒前拉开作战阵势，大炮和洋枪排列开来，没等清军出兵便率先开了炮。
在新河营垒观敌瞭阵的僧格林沁，见联军进攻，遂命德兴阿等率领蒙古马队迎敌，在营前滩涂上展开交战。因为马队灵活且分散，而且骑手技艺娴熟，联军炮火很难有效地命中他们。清军骑兵分成两路，意图从两侧包围。清军马队的勇猛出乎联军的想象，阵脚顿时有些混乱。骑兵跑动着向联军开火射击，毙伤敌兵数十名，有一名英军指挥官也受了重伤。清军虽有伤亡，却占据了战场的优势。因前几天下过大雨，阵地泥泞，且联军兵力不足，战场局面对他们非常不利。联军指挥部此战旨在摸清新河堡垒设置和清军武器装备情况，不想有太大伤亡，战斗持续约两个小时，便派出一排炮兵和上百步兵接应，朝清军乱放了几炮，迅速带队伍撤回了北塘。
僧格林沁本不打算将事态闹大，且早有咸丰皇帝关于夷人“意图报复，实则以兵胁和……不可因海口设防严密，仍存先战后和之意……总须以抚局为要”的谕令。所以没让清军骑兵追赶，也收队归营。他嘉奖了此役有功的将士，又赶紧向朝廷奏报胜利喜讯。
（未完待续，并感谢李红路先生提供此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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