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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选召的孩子张艺谋

2016-12-20 周自横 野渡屋


被选召的孩子张艺谋



据张艺谋自述,《长城》就是一个中国风的好莱坞流水产品,但是“意义重大”,是文化输出的第一次标准化的尝试——用美国大片的皮,塞进中国的馅——如果老外觉得味道不错,那么后续就按这个模式再噼里啪啦地量产,真正做到“弘扬中国文化”“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真正像人民日报官微说的“中国文化该出去走走了”。

 

这样一种产品,观众有褒有贬都很正常,那么对于这部作品的想法是两个字:懒惰。

 

就是这部作品你说意义大不大呢?大。但你要说好不好呢,恐怕真的要双重标准。

 

首先很明确的一个事实是,好莱坞量产的英雄题材娱乐大片,我们喜欢看,说它“好”,是说“好看”“过瘾”的意思,而很少会说它“艺术造诣高”“史上经典”。《蝙蝠侠》只有黑暗骑士那几部是得到评论界认可的。其他一众的大片的确刺激好看,大众欢迎,但我们评价它们,确确实实用的完全是一套看娱乐片的标准去说道的。说得可能不那么准确一点,就是对这些片子的态度一般是“很好看,甚得大爷欢心,可以退下了”,而这个标准显然不可能用在老谋子的身上,我们对这样一位导演的期望就如同家长老师对“优等学生”的期望一样,是期待着他交出富有创造力的优秀答卷的,而不是对着“考场高分作文模板”捏一篇似乎是那么回事的东西出来。

 

所以“双重标准”的说法可能是我们从外交部抨击美国的人权政策的发言中学来的,是一句典型的官话。我们评价事物的时候从来就不会是像工业流水线一样的只用一个质量上的标准,包含的实际上还有心理期待达没达到的问题,尖端设备生产出的一般产品好不好,当然好,但是它不应该只做到这样。

 

从这个意义上讲,双重标准或者多重标准就不仅不错,而且太应该了。我们不是刻意吝啬赞美说《长城》一句好,而是这句好是包含在批评里的,这是中国文化语境中的经典现象,如果要讲文化输出,你把这个也输出出去。

 

那么基于这种评价态度,“懒惰”说的就是艺谋同志没有“谋艺”,而是找了一条看上去有重大突破,实际上安全无比的套路去创作。选了一个美国娱乐大片的经典公式,套上一堆明星、特效和中国元素,做出来的东西卖相怎么都不可能差,但艺术创造力怎么都不可能高。好比韩国出了一款很火的游戏,腾讯抄袭过来换上“中国风”的皮子就能大热。群众很可能也爱玩,但同时也很可能对这种不思进取的创作态度嗤之以鼻。腾讯做游戏可能永远都甩不掉“抄袭”的帽子,心态就是懒惰。抄来之后中国化再卖给老外是不是文化输出呢?你不是蝙蝠侠大战超人吗?我二郎神大战葫芦娃,太棒了。

 

总结来说,文化输出重不重要?重要,而且太有意义了。这不仅是文化上的事,而是会影响到我们在世界范围内贸易、教育、工业等方方面面。只有让别人摆脱对我们的旧的、不那么正确的固有印象,我们才能跟世界更平等的相处,维密上中国风的尴尬才会有所改善。输出也就意味着展示、沟通、理解,最后是平等的对话。

 

那么文化输出的担子谁来扛呢,除了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之外,张艺谋这种重量级的导演无疑有更大的能量,他能做,或者说非他不可。


我们评价《长城》,实际上谈论的角度早就脱离了影片质量本身,基础层面我们当然用的是一个标准:完成度、质量、特效、画面等等硬件,那么《长城》“特效好,按工业标准来讲质量不错”,但这个早就被放在一边。我们评价上的矛盾在于:这种用安全的美国大片的套路来做文化输出的事,要有人来做,但不应该是张艺谋——他应该做更有艺术创造力的作品。

 

所以在这部影片上,可以说是历史选择了张艺谋,而不是张艺谋选择了艺术。我们对他以及这部影片的批评多还是集中在这个层面,这是两个层面两个语境的问题,而不是双重标准的问题。

 

至于演员的演技,是涉及艺术层面,但资本的影响力也巨大到不是一个导演能完全说了算的。《黄金甲》当时考虑到票房号召力,最后重写了剧本就为了插进周杰伦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

 

微博上引起轩然大波的“张艺谋死了”的论调,完整的说应该是“张艺谋在艺术上死了”,问题就在于,他可能是被历史的使命,被资本的力量绞死的,也很可能是自身创造力枯竭,选择了平凡/庸。

 

所以我们在谈论《长城》好不好的时候,谈论的可能应该是这样一个问题。

 

我们应该为老谋子的这次尝试树一座丰碑,因为它意义重大。但同时可能也要为他的艺术创造力,立一块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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