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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产错觉

2017-03-13 A.卡拉马佐夫 缪斯的鹦鹉

中产错觉


                                 文/A.卡拉马佐夫



未来的历史学家一定比现在的要幸福许多,历史学家对于许多远古时代的重现往往只能还原帝王将相和才子佳人的故事,对于底层贫民的生活和喜乐,只能通过臆测来进行白描。但是对于近代和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而言,就连最为赤贫的阶层,也能将自己的遭遇在互联网上与人共享。也因此,在过去常常被人忽略的苦难如今能够被有很多时间上网的有闲阶级知悉,甚至为那些受苦的人奔走。在这个时代,有许多的事是房间里的白象,不承认它存在的人很可能在说瞎话,但令我惊讶的是,还有为数众多的人对这个时代的苦难有着种种的幻觉。


最近一个例子是重庆巫山的马家童养媳,她们姐妹的遭遇我不想多说,说多了伤心;从体制上展开讲,我可以细讲代议机构和司法当局应该怎么安排以避免这种事的存在,但是我想到当我从神圣民意的代表开始讲起,谈到巍巍法律的执行,却只是为了避免人吃人的发生,实在像是让普朗克去讲解重力加速度,让丘吉尔去治理闽侯一个村庄。



 这一件令人悲伤的事为人所知时,恰好是我国“神圣”代议机关开会的日子,当事人到重庆故乡,却被小小的维稳了一下;回想到去年的郜艳敏,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国互联网田园女权是怎么把我国当做女权楷模的,这大概是萨特和纪德把苏联当做是人类灯塔之后最大的认知倒错了。


借着郜艳敏和马家姐妹,我想把一个可能在读者们脑海中隐隐存在的想法用文字系统表达出来。


人常常有用自身经验来作为自己认知图景的基础甚至是主体,而把自身所处的环境等同于上一级的大环境下的普遍情况,因而生活在大中城市和东南沿海、京津地区的居民会把自己的生活当做是中国普遍常见的生活形态,而忽视了在同一个国家还存在着童养媳、赣闽被溺死的女婴、凉山的海洛因艾滋病和童工、毕节的留守儿童、不只是在山东才存在的从事非法拘禁的网瘾学校。


出于自身经验,古代天文学家和巫师认为地球乃是承载于大乌龟之上,或认为天圆地方,晋惠帝为农奴挨饿不吃肉糜感到惊讶,然而当现代人有条件看到同时代人的苦难,但是出于中产阶级的生活惯性,却没有办法共情,我甚至看到过指责凉山的苦难是出于彝族人的天性的文章,这完全可以作为中产阶级错觉的范本,当他们出于自身的经验无法理解为何还有这样的苦难在同一国家发生,就很可能认为我国大部分地区都如苏州或者义乌,阶级上升通道并未锁死,还能通过出卖自身劳力和智力大大提高生活质量。因而生活的最失败者之所以失败要归结于他们个人的过失或者缺乏某种品质,唯有如此才能维护他们的世界观和认知图景。


这一类中产的错觉最终导致错误的结论,即我国在很大程度上是机会均等法制公平的,个人的悲惨遭遇完全是个人的因素造成的,他们宁愿相信雷洋真的在7分钟里嫖了娼,摄像头恰好毁坏,也不愿相信在中国的皇城会发生警察的栽赃执法,也许只有像天津仓库边家被炸上天的居民这样毫无污点的完美受害人才能获得持有这类中产错觉者的同情。


显然我们没办法让每个警察都能严格执法,让杨永信老师投案自首,或让每个常委老实交代自己在Panama 的银行里有没有账户,但是如果我们认清我们在世界上所处的位置和周遭的环境,摆脱中产错觉,对于不幸的同胞多一些怜悯,或许我们能少看到U型锁砸在福特、丰田、起亚或者标致车主头上,少被营销号和各种共青团微博、中央四套所蛊惑,那么这个世界可能还有好的一天。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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