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已过九月已变得难以诉说
| 卡梅里卡 |
扎加耶夫斯基
卡梅里卡街,天蓝色火车,太阳,
九月,暑假后的第一天,
一些人长途旅行后归来,
装甲师进入波兰,
孩子们盛装去学校,
白色和深蓝衣服,如帆和海,
如记忆,葡萄,灵感。
树们立正,向
那些年轻,随心所欲
还不懂得火与睡的头脑
致敬,什么也不能阻止它们
(除了不可见的极限)。
树们恭敬地问候年轻人,
但你——说实话——嫉妒
那样的出发,那样的告别
在家乡,在童年,在甜蜜的黑暗里
嫉妒那杏仁,扁桃,葡萄干和罂粟籽的味道,
你逗留面包店
尔后不急不忙地,回家,
吹着口哨,随意地哼着歌;
你的学校还没有开学,
教师已离开,家长留下来,
遥远如夏天,你的睡眠穿过云层
穿过天空。
李以亮 译
| 回忆玛丽·安 |
布莱希特
那是蓝色九月的一天,
我在一株李树的细长阴影下
静静搂着她,我的情人是这样
苍白和沉默,仿佛一个不逝的梦。
在我们头上,在夏天明亮的空中,
有一朵云,我的双眼久久凝望它,
它很白,很高,离我们很远,
然后我抬起头,发现它不见了。
自那天以后,很多月亮
悄悄移过天空,落下去。
那些李树大概被砍去当柴烧了,
而如果你问,那场恋爱怎么了?
我必须承认:我真的记不起来,
然而我知道你试图说什么,
她的脸是什么样子我已不清楚,
我只知道:那天我吻了她。
至于那个吻,我早已忘记,
但是那朵在空中飘浮的云
我却依然记得,永不会忘记,
它很白,在很高的空中移动。
那些李树可能还在开花,
那个女人可能生了第七个孩子,
然而那朵云只出现了几分钟,
当我抬头,它已不知去向。
黄灿然 译
| 多雨的九月 |
罗伯特·勃莱
多雨的九月,树叶越长越瘦,日渐灰暗,
我将前额俯伏在潮湿的沙滩,海藻腥涩。
时机已经到来。我已将选择迁延多年,
或许已是几生几世。除了活着,蕨菜没有选择;
因为这一缺憾,它承接着水、土以及黑夜。
我们关上门。“我对你一无所求”。
黄昏来临。“能享有你的爱,这已足够”。
我们知道我们可以天各一方。
毕竟,秋沙鸭会离群孤飞。
橡树在孤山脚下径自将叶子铺展。
在我们之前,男男女女都能做到这一点。
我会去见你,你也能来看我,一年一次。
我们将是两颗脱壳的谷粒,不是为了播种。
我们蛰伏在房间里,门关闭着,灯熄灭了。
我陪你一同抽泣,没有羞耻,顾不得尊严。
佚名 译
| 六节诗 |
伊丽莎白·毕肖普
九月的雨落在房上
渐弱的光下,年老的外婆
坐在厨房,还有那孩子
挨着小小的马韦尔暖炉,
读着笑话,在年历书上
边笑边说好藏起眼泪。
她以为她平分昼夜的眼泪
还有那雨敲打着屋檐和房子
都早有预言,在年历书上,
可只有一人知道,外婆。
铁壶唱着歌坐着暖炉
她切下一些面包,说孩子,
该用下午茶了;可那孩子
在看着水壶小而硬的眼泪
疯一般地舞,在滚烫的黑色暖炉,
就像雨跳舞在房上。
收拾好,年老的外婆
挂起聪明的年历书
到它那根绳上。鸟一般,年历书
半张着盘旋过孩子,
盘旋过年老的外婆
她的茶杯里满是深棕色的眼泪。
她发着抖说她想这房子
很冷,又加了些木材到暖炉。
“原该是那样,”说话的是暖炉。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说的是年历书。
孩子用蜡笔画了一个冷峻的房子
和一条曲折的小道。然后那孩子
放进一个男人他有纽扣如眼泪
然后骄傲地把它展示给外婆。
可悄悄的,当外婆
忙着侍弄那暖炉,
许多小月亮落下来像眼泪
一页页间,从年历书
落到花床里,那孩子
仔细安排在房前。
“是种下眼泪的时候了”,说的是年历书。
年老的外婆唱歌给那奇妙的暖炉
而孩子画了另一个谜一样的房子。
包慧怡 译
by Constantine Manos
| 九月 |
海子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 说说这段日子 |
张子选
这段日子我独自闲坐
应该是为了什么
八月过去就是九月
日子快了
九月是我们分手后的头一个月
我回去看你的时候
但愿九月已过
九月已过我已不想多说什么
九月已过九月已变得难以诉说
那时的天气已不再暖和
真的真的除了树曾经绿过
我什么也不想说
要能还那么眼睛望着眼睛
呆过九月倒很不错
在九月能这么想一想就很不错
本期编辑:C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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