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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春和:民间秩序的记忆抵抗

2016-08-11 左春和 独立作家


导语:极权主义之所以超越了人类历史以来的所有专制前辈,其主要特点就是对历史、文化的全面改造,这都必然涉及到对历史的掌控。虽然人类历史很难呈现给我们一个真实的面孔,历史也一再被改造和争夺,但与极权主义对历史的控制相比也都是一些幼稚的童趣。仅仅对当下个人记忆的压制是不够的,历史还将它的记忆伸展开来,并在某种程度上提醒个人记忆的苏醒,这就使得极权主义对历史进行全面改造。


由极权主义控制的国家记忆是一种真正的历史虚无主义,它掌握了现在也便掌握了历史的重新生成。在极权主义的意识形态中,虚无历史和改造集体记忆是它的属性,所有的历史发生和集体记忆必须由政治正确进行重塑,以此形成合法的历史记忆和非法的个人记忆。这种语境中的个人记忆是不存在的,它必须是对国家记忆的执行,被极权高度控制下的国家记忆已经代替了集体记忆,它的改造力量是前所未有的。一些极权主义之所以在有的地方长久存在,并不完全是靠其暴力力量,而是切割集体记忆、压抑个人记忆、编造国家记忆的成功。它的强大谎言功能经过几代既得利益者的继承、发展和再造,还在发挥它的控制武器的作用,其语言本身的暗示和催眠功能并未在互联网时代完全解体。这是一个值得重新审视和深思的现象,其复杂的成困构成既有政治的,也有社会心理的,还有文化的,甚至还存在着经济学中的成本与收益计算。


个人记忆是一种分散的笨拙的记忆,从长远来看,它具有真实的力量,但在短时期内无法抵抗极权主义的记忆改造和现实强迫,也因此,许多个人的记忆被迫溃散、失落和改变,并被改造过的国家记忆所征收。集体记忆本身应该是个人记忆的襁褓,它是对个人记忆的匡扶和支撑,但是在极权主义的意识形态中,集体记忆必须政治正确,必须和国家记忆保持一致,这样被控制中的集体记忆只是国家记忆之中的弱权威结构。虽然在历史的必然性中,个人记忆一定能够击退极权主义的历史改造,但是它的当下是零乱和碎片化的,只有依靠民间秩序的整合才有可能坚守记忆、破除谎言。即使不被改造的集体记忆也容易进入集体无意识状态,而民间秩序的记忆力量则加入了自身的历史主体性,这是超出一种历史偶然性等待状态之后的主动建构,其目的在于恢复个人记忆的真实性力量。



极权主义的历史逻辑正如奥威尔所说,谁掌握了现在,谁就掌握了历史。为了完成意识形态的规训作用,它首先是对个人记忆的压制和粉碎。个人记忆中都有一些识记、拣选和反思,人类也正是由于存在记忆而成为人类社会,否则,社会的联结和连续状态则不复存在。极权主义要取得成功,它就必须不能让每个人拥有真实记忆,因为任何真实的东西都会构成解构极权主义的力量,极权主义的运行能力建筑在一系列谎言之上。用谎言能够在短时间内建构一套乌托邦模式,它充分利用了人们思维的懒惰特性,人性中的弱点也为其运行开辟了道路。个人记忆往往会提供一些与现实比较的坐标和参照,它在一定程度上威胁到极权主义意识形态的开展,甚至会阻止极权主义的行走。这就必然遭到被控制的国家记忆对个人记忆的统摄,由极权主义精心打造的国家记忆会利用文学、艺术、教育等多种方式,全方位挤压个人记忆,直到个人记忆的寂灭。在自由的襁褓中,个人记忆才是国家记忆的全部,但在极权主义控制之下,国家会选择性失忆,或以其生存的最高目标来伪造记忆,以此强行割裂个人记忆与集体记忆之间的关系,这种被压制的鲜活识记会成为非法记忆,它不允许召唤和转述。也就是说,个人记忆必须是被改造和规训之后才能存在,它是对国家记忆的背书,否则,它将直接威胁到个人的切身利益和生存安全,这样一来,个人记忆就直接成为自身命运的组成部分。个人记忆也不允许对国家记忆进行质疑,这是一种记忆服从,在国家记忆面前,任何与此相悖的记忆都必须修改,必须保持与国家记忆的一致。实际上,在极权主义的运作程序中,消除个人记忆是它的基本功课,这涉及到为它的意识形态铺平道路,也是达到对社会进行全面控制的必经环节。


极权主义之所以超越了人类历史以来的所有专制前辈,其主要特点就是对历史、文化的全面改造,这都必然涉及到对历史的掌控。虽然人类历史很难呈现给我们一个真实的面孔,历史也一再被改造和争夺,但与极权主义对历史的控制相比也都是一些幼稚的童趣。仅仅对当下个人记忆的压制是不够的,历史还将它的记忆伸展开来,并在某种程度上提醒个人记忆的苏醒,这就使得极权主义对历史进行全面改造。极权主义以当下的权力和既得利益为中心,不但将国家历史、民族历史进行为我所用的重新篡改,它还要重新编织人类史,使得所有的人类历史服从当下的极权逻辑框架。极权主义对历史改造的成功之处体现在通过历史之维抽空人性,窒息自由的冲动,并牢牢把精神的自由渴望转化为对功利主义的追逐。也正如紧爷所言,“中国历史是个大垃圾堆,文人读史往往是激情难抑的翻刨冲动,所谓从历史获取智慧而治史,只导致知识体系恶臭盈天。因哲学、伦理学、政治学知识的贫瘠,文人的历史方法论从未超越资治通鉴为代表的粗陋低下的道德褒贬,和猥琐偏狭的势力主义视野,以此读史只不过一堆以史注我、一己情怀膨胀的惑世之说”。其实这正是极权主义对历史的利用,将切割后的历史组装成一部功利史,使得文人们在此意淫各种成功的捷径,同时也美化了不择手段者的历史牌位。这样一来,国家记忆已经不再是真实的个人记忆之总,而是以当下为轴心对历史的想象,并让所有的历史完全符合极权主义的现实利益。这种改造国家记忆的巨大工程首先由教育体系来承担基础任务,然后利用自己管控的文学、艺术等形式通过媒体进行反复宣传,并以国家权威的名义进行训导。


被极权主义改造的国家历史成为真正的历史虚无主义,尽管它一再以反对虚无主义的名义来压制个人记忆。由于个人记忆不具有政治合法性,除非他完全按照国家记忆的模式来重新排列和陈述,否则就是在与国家意识形态对抗,具有颠覆国家政权的嫌疑。如果个人记忆中的历史陈述冲突于国家记忆,要么是在挑战意识形态,要么就是一种历史虚无主义,因为这种虚无主义把国家规定的记忆内容扭曲或虚化掉了。按照他们的定义认为,“历史虚无主义就是把历史视为一种无主体的偶然结果,否定历史唯物主义与历史决定论,这种虚无主义就是历史虚无主义。历史虚无主义通过否定历史主体,颠覆唯物史观,强调个体性叙事,通过对个案的展示,用个体历史的细节研究来演绎整体历史”。这种对历史虚无主义的定义恰恰暴露出自身的目的,即不允许个人拥有具体的记忆细节,也不允许转述个人的历史叙事,必须服从于教科书的历史规定。其实,历史决定论才是真正的历史虚无主义,因为它按照现有的政治需要去设定历史发展的必然逻辑,并以此来设计和规划未来,其目的不在于左右历史的发展,而是为了掌握现实权力。在反击历史决定论方面,波普尔指出,社会的一致性不同于自然科学的一致性,它们从一个历史时期到另一个在不断变化着,而人的活动就成为改变它们的力量。因为社会的一致性并不是自然的规律,而是人为的,虽然可以说有赖于人性,但它们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人性具有改变和控制它们的力量。在极权主义的意识形态中,其擅长之处就是打着正义的旗帜来反正义,打着真理的幌子来压制真理。在历史的记忆方面也是如此,就是打着批判历史虚无主义的招牌来进行真正的历史虚无主义之举,然后把个人记忆和国家记忆按照政治需要进行任意切割。



历史虚无主义对个人记忆的压制是全面和强大的,但是只要有个体生命的存在,个人记忆就不会彻底泯灭,它会随着生命力一起表达与转述。个人记忆是一种真实的存在状态,它并不因为获得某种训导和宣传而完全改变,这不仅是生命科学本身的事实,还是人类社会秩序形成的基础。按照一般解释,个人的记忆过程是由识记、保持、回忆和再认三个环节组成。这就是说,每个正常的人都有对最初情境和事物的辨认,并以此来形成最初的记忆印象,比如,即便在遥远的个人记忆中曾经有过的饥饿也不会在当时被识别成饭饱。由此而保持下来的这种当初的饥饿感也并不会因为有人说饥饿就是光荣而变成饭饱的记忆,这种生命本身的真实感是生命存在的重要依据,否则,生命本身及其伦理的密码会彻底混乱。对于个人记忆和再认的环节也会尊重这种基本的真实识记,虽然回忆和再认带有当下的价值梳理和判断,它也许会为当时的饥饿寻找社会原因的存在合理性,但它无法否定最初识记中的感官性质。这样就为个人记忆提供了存在的物质基础,因为生命本身的生理性质及其伦理基础无法全部抹杀最初的心理识记,它在保持的过程中会因各种节点的因素所唤醒。个人记忆又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分散存储状态,它并不因为单个人的记忆发生遗忘、断裂和改变而消失,这种相互的集体记忆又是对个人记忆的保护和承载,它也在一定程度上是对自身记忆错觉的校正和修复。这就涉及到对重大历史事件和天灾人祸的记忆存储,某个大地震在许多人的记忆中是牢不可破的,分散的记忆存储拒绝了对这次重大事件的遗忘,这样的事件并不因个别人的失忆而消除。有的重大历史屠杀事件也是如此,它并不只为某一个人而设定最初的识记,这甚至是一代人最初的识记,一部分人可能因为当下利益而选择性遗忘,但是它已经分散存储在一代人的记忆之中。如果要想彻底消除这种记忆,除非在世界范围内将这代人全部消灭,然后把所有与此有关的文字及其各种信息也全部删除。看来,目前还没有任何组织和国家能够做到这些,个人记忆已经是一个坚韧的存在状态。


个人记忆都有一种表达的冲动,这也正是生命本身的魅力所在,人在对记忆的拣选和反思中得以使生命丰厚起来,否则,只能向前的生命会失去生命的长度和厚度。对于个人记忆的表达冲动几乎存在于所有人群之中,它并不局限于知识人或某种特定人群,这种对于个人记忆的打捞不仅丰富了生命本身的趣味,还有着对于未来道路的指导和参照。正是每个人不仅局限于对个人记忆的沉默,个人记忆才在抵抗国家记忆之中凸显出其价值,这种个人记忆表达可能是一种朴素的笨拙方式,但其真实性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它会消解由政治权力需要而建立的国家记忆。个人的记忆表达中只是还原一种真实的个人经历,它是没有经过任何包装的原生态的记忆叙述,大多数人的个人记忆表达不具有明确的政治目的,仅仅是还原最初的现场识记。如果出现大规模的个人记忆的充分表达,则会形成个人叙述的现实力量,它不仅会纠正历史训导,还会发生对现实秩序的记忆干预,因为在任何情况下,真实所包含的巨大能量都不可忽视。表达个人记忆与表达对未来的设想一样都是难以压制的,历史上很难有对个人记忆的压制成功,表达本身又是人类的天性。虽然极权主义限制个人记忆的表达,历史以来的专制社会也曾进行过无数努力,但迄今还没有任何组织能够成功完成对全部个人记忆的改造。起码在对个人记忆表达的物质方面是做不到的,你可以禁止个人记忆表达的传统出版方式,但是网络是很难禁止的;你即便封杀了网络的个人记忆内容,但是个人之间的口头记忆表达是几乎无法阻挡的;你即便暂时做到道路以目,但每个人要求说话的生理功能是无法改变的。所以说,个人记忆的力量是强大的,因为它的分散性和永具表达的冲动,就不可能永远仰息在国家记忆的规训之中,它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寻找表达的机会和空间,因为人并不满足于对个人记忆的沉默和私藏,它尤其需要在群体中通过表达完成对记忆的确认和修补。


个人记忆的表达会在与他人交流中达到共鸣效应,然后确认个人记忆的真实性并产生对于国家记忆的疏离。个人的表达冲动还是缘于交流目的,只有在与他人的交流中才能确证个人表达的意义,交流还意味着渴望他人的认同,这是人类在表达与交流中的基本共相,它并不因为民族、地域和历史情境而改变。对于个人记忆的表达交流不仅是对自身生命经历真实性的佐证,还是进一步在群体记忆框架中对某些沉睡记忆的唤醒,交流本身也是对个人记忆的承载。交流的渴望还在于人必须摆脱个体的孤单,也是对命运恐惧的一种克服,很难有什么力量能够有效阻止这种交流,正如表达是无法完全压制的一样,交流也会无处不在。虽然在非自由秩序中的记忆交流不是充分的,但由于记忆信息的交换、相互印证和修补会对曾经的历史训导进行反思,一旦这种交流达到一定峰值,其构筑多年的谎言文化会瞬间冲溃其阀阈。之所以任何极权政治都极为提防人们的信息交流,是因为交流本身是一个澄清谎言的过程,而依靠谎言建立起来的极权主义可以抵抗来自物质的暴力武器,但往往抵不住来自真相的力量。如果让个人珍藏的私人记忆走出遗忘,它的有效方式即是交流,而交流也是个人记忆公开发表的形式,不论它的受众多少,发表个人记忆即是对国家记忆的解构。这就是为什么极权政治的意识形态反复强调国家记忆的合法性而排斥个人记忆?就是因为个人记忆在表达和交流中会对不同于个人记忆的国家记忆提出质疑,它在交流中的共鸣效应会使国家记忆构筑的意识形态堤坝产生松动,从而动摇极权政治的统治基础。在互联网时代,由技术革命打破了个人之间的记忆区隔,任何努力都已经无法制止个人之间的信息交流,这种对个人记忆的重新审视将逐渐形成一种整体性的联结,拒绝遗忘已经成为独立个人的普遍表达,记忆力量也将在对峙中发生转变。



个人记忆的规模化交流和联结将形成强大的民间记忆联盟,也将成为反抗国家记忆的有效力量。超越个人记忆的民间秩序记忆不同于集体记忆,存量中的集体记忆不仅有一种集体无意识,还是被意识形态所阉割过的记忆形式,它本身残留着极权主义的历史烙印。极权之下的集体记忆是不可靠的,强大的生存压力中,集体记忆是在苟活中形成的,其中包含着无奈的生存妥协,它的策略化的记忆形成造成了伪记忆的代际传承。在一些集体记忆中照样存在极权主义意识形态的影子,由于没有独立行走的能力,它无法靠自洽的力量摆脱极权主义的缠绕。这样的集体记忆不同于自由秩序中个人记忆的自然汇聚与联结,这种在极权主义语境中形成的集体记忆同样是对个人记忆的强行代替与解构,因此,民间记忆必须对其超越和清洗。民间记忆来自民间秩序的自由构成,它本身又是对国家记忆的警惕与反抗,这主要决定于民间秩序的形成和行动自由,它是与极权对峙中的永久性力量。由于民间秩序是从自由出发而又导向自由的独立批判话语,它的舆论能力和审判能力同时也取决于它的记忆能力,它不单是对个人记忆的全部接纳,还是对所有来自极权主义意识形态的拒绝。在个人记忆的表达在场中,民间记忆为其提价有效的框架承担和道义袒护,并整合碎片化的个人记忆,使之成为有效的解构极权主义意识形态的力量板块,这里不仅有客观的记忆陈述,还有基于当下的价值判断。当然,在民间记忆中,首要的是对个人记忆的充分唤醒、打捞和审视,其中包含着以冷静、客观的方式对于历史的认知和尊重,同时成为对个人记忆局部化的超越。基于人性的弱点,任何个人的记忆也会因为个人的价值取向和社会环境因素进行自我修饰,民间记忆会充分考虑这一个人记忆的独特构成,然后形成自身的记忆方式。


在抵抗极权主义意识形态、消除国家记忆对个人记忆的改造中,民间记忆有着坚韧的历史关怀。因为历史之维与现实权力秩序有着无法割断的关系链接。个人记忆的局限性不足以全部审视极权主义的历史起点,民间记忆最早走出了历史决定论的意识形态缠绕,回到纯粹的对于历史之维的问题关怀。别尔嘉耶夫曾经指出,历史总是喜欢为了自己的最高目标来为邪恶辩解。与此同时,个人记忆的局限性也正在于对这种邪恶的遗忘和谅解,或者单纯的个人记忆还不能组成一个时代的整体记忆,常常也有个人记忆对于他人曾经的苦难表示怀疑。如同大饥荒、大地震、大革命等运动中,那些幸运没有共同经历的个人记忆往往不愿承担这样的记忆义务,甚至也出现对于邪恶进行某种历史合理性的辩护,达成与极权主义意识形态的同构。而民间记忆则超越个人记忆中的爱恨情仇及其“经历”空白,它不但重新打捞个人的有效记忆,对国家切割记忆的抵制,更主要的是将个人的有效记忆联结成一个整体。因为被肢解的历史已不是历史,它已经成为实现某种政治目的工具。伪造国家记忆向来是极权主义意识形态的强项,它不仅善于选择性失忆,还会以伪造各种个人记忆的方式来服从其政治目标,以此挤压真正的个人记忆。还原个人记忆,进行历史关怀是民间秩序行动自由中的主要任务之一,因为对于历史关怀和清算的成败将决定民间秩序中资源的联结能力,也是必须承担的当下义务。还原真相是走向正义的第一步,如果没有还原真相的行动主张和能力,也就意味着不具有承担自由秩序的能力,而记忆真相则决定着对于现实秩序的审视。任何极权主义都是恐惧历史真相的,记忆真相的凸显会使极权主义的意识形态釜底抽薪,或者成为空中楼阁。所以,这里所说的民间记忆是建立在民间秩序中的民间记忆,它是超越了个人记忆、纠正了集体记忆和抗拒了国家记忆的整体性的理性记忆判断,是对历史成败论的批判。


在抵抗极权主义的记忆伪造中,民间记忆同样具有强烈的现实政治干预,否则将无法体现它在现实中的建构价值。个人的脆弱将不足以保存所有真实的记忆,生存中的策略化也会将真实的记忆变形,这就给了现实秩序一种理直气壮的谎言机会。而作为建构在民间秩序中的民间记忆必须复活个人的有效记忆,让那些抵抗记忆伪造的力量不再成为“忘却的纪念”,它也必须让历史的真相站出来说话。正如索尔仁尼琴所言,一句真话比整个世界的份量还重。在消解极权主义意识形态方面,成千上万的个人记忆的叙述史将组成不可忽视的改变世界的力量。这种情况下,民间秩序的记忆构建则肩负着关怀当下的历史使命,它仅仅抵制记忆的伪造还不够,还必须使真实的个人记忆与现实发生关联,发挥出真实记忆的当下作用。我们是在与他人的交往中,而不是仅在自我回忆中发现了个人记忆的被伪造和肢解,恢复个人记忆,反思集体记忆,去除伪造记忆正是行动自由的重要起点,否则,民间的行动自由会缺少了历史之维的正义支撑。拒绝遗忘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重要证据,拥有真实的个人记忆也是生命拒绝残缺的基本方式,抵制任何权力和他人对个人记忆的肢解和伪造也是每个人的天赋权利。这样才能走出真正的历史虚无主义,同时克服历史决定论的贫困,确认生命本身的历史主体性,以此写照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所以,作为一个生命来说,他必须由自己掌握自己的记忆,必须由自己掌握自己的历史,然后才能以此展开一个行动自由的现实和未来。

 

2016611


左春和,河北灵寿人,知名学者,主要研究政治学、文化学等。《独立作家》专栏作家。

主要作品有《政治权力的剧场化》(政治学)、《当文化遭遇风暴》(文化批评,九州出版社)、《诗歌是如何自由的》(诗歌批评,作家出版社)、《网吧与文化》(社会科学,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庄子的境界》(庄子研究,大众文艺出版社)、《风吹文化走》(文化批评)、《文化的自由与奴役》(哲学)等,其它作品散见于海内外报刊。


独立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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