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焦 x 伯努瓦·雅克：《女仆日记》的现代解读

电影《女仆日记》

文 | 沈青雨（北京）

编 | 有毒崽（成都）

本片网络上已出资源

导演: 伯努瓦·雅克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 比利时
语言: 法语
上映日期: 2015-04-01(法国)
片长: 96分钟

《女仆日记》改编自奥克塔夫•米尔博的同名小说，让•雷诺阿和路易斯•布努埃尔都曾导演过同名电影，本片入选2015年柏林国际电影节。伯努瓦•雅克延续了他在《再见，我的王后》中所做的去历史化和表现女性命运的努力，而蕾雅·赛杜也在本片中再度出演侍女角色。

日记作为一种叙事体例其特殊性在于事件的发生和讲述之间的时间间隔被压缩到最短。但是在雅克的电影中，这种可清楚辨识即时记录的特性被完全剔除，而隐隐约约遗留下来的内心书写或可看成是导演在有意无意中对日记体的采用。因此，针对影片中女主无时无刻不显露于外的高傲的气质和与女仆身份不符合的坏脾气，不妨视作为去形式化的内心体验的表现。一旦发现叙事逻辑不可理解，只要回到“日记”的大框架去看就可以说得通。

剧照

影片中的时间线以塞莱丝汀在朗雷家的经历为主，辅以三段左右的闪回叙述，时间叙述上的混乱是影片被诟病的主要原因之一，导演以这种叙述方式所回应的是他关注女性命运的创作初衷，亦即，他让观众看到女主如何在眼下的遭遇中联系过去的经历并对现在进行审视，如何在过去和现在的阴影之下做出未来的选择，但仍然不能掩盖导演在实现其创作意图时处理叙述时间和事件联系上的差强人意。比方说，尽管影片中多次使用塞莱丝汀和尤瑟夫之间视点的互换来表现二人的感情进展，但是当剧情发展到高潮、塞莱丝汀直接表达她对尤瑟夫爱得发狂的心声和要跟他出走的决定的时候，观众还是无法接受二人的所谓“恋情”，尤其是塞莱斯汀对尤瑟夫的迷恋。而原作中尤瑟夫反犹和涉嫌杀害小克莱尔这一部分的叙事，影片中进行了模糊处理。原因或许是这些对于塞莱丝汀的选择来说都是影响甚微的细枝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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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布努埃尔的《女仆日记》，伯努瓦镜头中的塞莱丝汀的高傲不是在道德的优越感的意义上建立的，在前者的作品中，让娜·莫罗饰演的女仆为了帮小克莱尔报仇不惜接近尤瑟夫来获取证据。而在雅克的《女仆日记》的在一段闪回叙述中，女主人的行李在火车站被检出假阳具的时候，塞莱丝汀一边看女主人如何当众出丑一边与别人调情。或许就如一位法国评论家评论法国评论家评价奥克塔夫·米尔博的小说的时候说：这部小说尝试表现的是“几乎所有的主人都是人格卑劣的可怜虫，而几乎所有的仆人都知道如何成为那样的主人并且实际上都与他们的主人非常相像”。影片中对下层人和上层人的生活空间有所展现，但是无论是主人还是仆人，他们内心的虚无是共同的：朗雷先生不断和女仆乱搞，朗雷夫人对财物有着病态的迷恋和占有欲。这或许是导演所强调的人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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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意义来说，塞莱丝汀的高傲并非源于强烈道德感或正义感，而是在于她对把控自己命运的不懈努力和按照自己意愿去做事的追求。塞莱丝汀在影片伊始就说：“我们的血液中也许生来就带有奴性”，这里的“奴性”与其说具有阶级色彩，不如说是从人性的角度去看的。在布努埃尔的电影中女仆最终选择嫁给退伍军官马格并晋升到上层人的生活，而在雅克的电影中，摆脱阶级身份并非最紧迫的问题，困扰塞莱斯汀的是她仆人不能被主人当成“人”来对待。而导演想要超越原著小说所承载的二十世纪初的年代信息为去表达的，正是女性该如何争取人格独立的空间的现代寓意。

QA&

对话导演伯努瓦·雅克

采访&整理 | 沈青雨（北京）

Q：为什么要把目光投向《女仆日记》这样一部放映二十世纪初法国乡村生活的作品？这部作品有什么现代意义吗？
A：其实我最初没有读过这部小说，只是看过雷诺阿和布努埃尔拍的两部电影。后来在一个女性朋友的介绍之下我看了原著，书中的题材让我想到了现代法国甚至是现代欧洲的现状，让我产生了共鸣。在这个基础上我想到了要拍这样一部影片。
Q：那么小说让您联想到的具体指的是怎样的现状？
A：现在的欧洲或者是法国，从某种程度上说好像和故事中一样，呈现出一种到了世纪末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需要革新的状态。法国很多东西正在被新的发展所推翻。有的时候你会发现，因为在这个片子里你会感受到人性的黑暗的东西，这也是我所联想到的当下社会中的阴影。
Q：在前两个导演的同题电影的基础之上，您这样的初衷是怎样在影片中得到表现的呢？
A：我认为雷诺阿和布努埃尔拍的两部片子，他们的关注角度和我的是不太一样的。我关注的是在故事中女主人公不得不在命运的迫使下，在处理每一个细节的时候都需要摆脱自己苦难的命运。这个角度是我拍片子的主轴。雷诺阿和布努埃尔感兴趣的可能是小说中的某些章节，或者是让人觉得很讨厌或很悲哀的场景，我是以女主人公的命运作为关心的主题的。
Q：那么电影中主线叙述外加闪回的叙事方式就是回应了对女主人公命运的关注而设置的吗？
A：是的，这样的一个处理方式就是让观众体会到女主人公生活在现实中，但是每一个人生活的现实都是带着过去的影子的。女主人公似乎是在寻求一种更美好的未来。我想要通过这样一种叙述方式来表达这样一种概念：表现这个女孩子的苦难命运，然后她所做的抉择都是胃饿了脱离这样一个命运。所以通过在现状的生活中加入一些回忆的东西，可以让她更加有动力去改变未来。
Q：请问您在这部片子中减少手持摄像机的使用，用意何在呢？
A：我是根据电影的需求来安排的。如果电影中要表现人物的运动，那我就选择手持的拍法。如果是说人物不动我不会采用手持的拍法，我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
Q：请问导演您有什么会反复观看的影片吗？
A：日本导演沟口健二的电影是我会反复看的。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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