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2016-09-04
牛腩羊耳朵
深焦DeepFocus
弗兰兹 Frantz (2016)导演: 弗朗索瓦·欧容
编剧: 弗朗索瓦·欧容
主演: 皮埃尔·尼内 / 谢丽埃勒·克莱尔 / 葆拉·贝尔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 德国
文 | 牛腩羊耳朵（巴黎）
审读 | 柳莺（里昂）
编 | Dzolan（西安）《挑逗性谋杀》里暴力与性的张力，《泳池谋杀案》里文本与情欲的交织，《花容月貌》里青春与性交易的讨论，《新女友》里性别认同与性取向的组合，法国导演弗朗索瓦·欧容拿着“禁忌题材”和“酷儿文化”两块大饼，喂饱了一大批意图通过电影满足自我“窥探欲”的影迷。抱着如此期望来看导演新片《弗兰兹》的观众，恐怕是要大失所望了，“作者导演”标签下的题材选择和叙述技巧都不见了踪影，妥妥地一部“正襟危坐”的爱情电影，更何况一向“才气甚高”的欧容也没有在这旧瓶里装进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酒。
《弗兰兹》改编于著名导演恩斯特·刘别谦1932年的作品《我杀的那位》（Broken Lullaby），而刘别谦的原作也是来源于法国作家莫里斯·罗斯坦（Maurice Rostand）的一出剧作。欧容起初对这部电影的改编并不是特别有把握，按他的原话说“我怎么可能与刘别谦望其项背？”不过之后，欧容还是成功在原作的文本之外，找到另外的叙事角度：把故事出发点从法国士兵阿德里安身上转移到了年轻的德国寡妇安娜身上，而女性题材也恰恰是欧容所擅长的领域。
除此之外，欧容不但保留刘别谦创作的几场戏到新片之中，还加入一部分此前没有的安娜角色独有的故事。刘别谦从法国士兵出发，着重表现出他在悔恨的折磨之下是如何一步步被受害者家人接受并成为其一员的，而欧容则反其道而行之，把场景设置在一战后的一处德国乡村，寡妇安娜日复一日来到战死沙场的未婚夫的墓前献花，直到有一天她碰到了一位陌生的法国男人，而他手里也捧着一束鲜花。有趣的是，这个讲述一战后曾是战场死敌的德法两国人民之间关系的故事，相隔八十年，分别由德法两国导演搬上大银幕，但他们又同时以对方国家的角度讲述这个故事。
《弗兰兹》剧照同一个故事，刘别谦作为经典电影大师的改编如何暂时按下不表，从来“不走寻常路”的欧容虽说在叙事角度上作了180度的大转变，可惜故事本身在改变上却没有什么新意可寻。 前半段法国士兵阿德里安千里迢迢来到德国“追忆好友”，在与安娜以及其家庭的日渐接触下，因其保有其亡子亡夫生前在法国巴黎短住的诸多记忆而得到接纳，也与安娜暗生情愫。这样“为近亲逝者哀悼”的故事欧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最近的前作《新女友》就是由此出发，也贯穿整个故事，只可惜《弗兰茨》里“哀伤”对于角色的影响程度与深入挖掘程度却远远不及《新女友》，不但悲伤停滞在了重复对逝者的追忆上，而且对两位主角情感联系深入的撬动与发展作用上也非常有限。电影在中段终于迎来了一个高潮点，却也因为“真想太过明显”，估计会被大多数观众猜透而失了力道。此后，欧容自我发挥，加入了阿德里安回到法国，安娜因爱慕之情心有不甘，又千里迢迢追去法国的爱情戏，古典感十足，可惜无味，观众很难会为“有情人难终成眷属”而唏嘘。电影前半段与后半段分别在德国乡村与法国巴黎以及乡村取景，与两位主角所代表的国别身份一起，都表达了一战后德法两国人民之间的相互排斥，而这种排斥延续自战争对普通子民的屠戮，安娜亡夫所代表的和平主义，则受到了主角双方的共同缅怀。可惜，政治家国主题跟郊外翠山碧湖间的谈情说爱相比，只有区区几个场景，实难让观众有什么更深入的了解和体会。 不过，谎言与真相，这一爱情与家国之外的另一个主题，也得到了欧容的倾力描绘，很好的融入了文本之中。法国士兵阿德里安在前半段对安娜与其家人所编织的谎言，与后半段安娜单独得知真相之后向亡夫家人坚持这一谎言，以及此后来到法国的安娜则更是通过信件，把谎言延续发展，最终在巴黎卢浮宫里珍藏的巨幅油画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个人解放。真相通过谎言传递，悲伤也被谎言下的真相化解，备受战争屠戮折磨的普通人也得到了救赎。《弗兰兹》以黑白色呈现，不单单是为了传达时代感，而更多的是置景预算上的考量，这可难为了欧容，因为他从来都更偏爱拍彩色片，没有什么比丰富的色彩更能让人感受到此前欧容作品中或暗藏或喷薄的“性欲望”了。不过，欧容的无奈之选却倒也符合电影压抑哀伤的风格，导演也不甘心的在黑白色之余给零星闪回和自然景色的段落染上了色彩，然而这些小把戏却没能为电影的主体叙事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纯属欧容个人的私心了。 迈克尔·哈内克的《白丝带》和伊利亚·卡赞的《天涯何处觅知音》，这是欧容在开拍前曾推荐给演员们的两部电影，以求他们能提前感受到《弗兰兹》所应有的风格气氛。现在看来，欧容拍起片子来也有点眼高手低，一战前德国乡村里的残酷与冷峻，美国中南部小镇上的深情与寂寞，欧容在《弗兰兹》都没能里抓住，没了“酷儿口味”与“情欲浮沉”的欧容电影，也实在是没那么好看了。
深焦前方观影团短评
郭连凯：比较扎实的作品，表演和技术层面都在及格之上很多，但剧作温吞无比，丝毫看不到以往欧容作品之中对性、人物关系的大胆描写，黑白与彩色画面之间的转换一开始还有一些新鲜，到之后也没玩出更多花样。及格之作，比平庸好一点。
九歌：欧容的类型并不是只LGBTQ人间奇情一种，别再说这不是典型的欧容了。细腻、真挚、一波三折，这就是典型的欧容。但是过于缓慢、纵深不够、拘于某种基调，这确实不是最好的欧容。黑白到色彩的几次渲染点亮情感层次。战争与爱的老主题，本片提供了一种怀旧而慎重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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