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2016-10-03
赛珞璐
深焦DeepFocus
在国内院线看到纪录片并不容易，能看到质量上乘的就更属不易。由法国导演雅克·贝汉、雅克·克鲁奥德联合执导的纪录片《地球四季》就属于这一类。说到雅克·贝汉，很多影迷都看过或听说过他那极富盛名的“天·地·人三部曲”——《微观世界》、《喜马拉雅》和《迁徙的鸟》，还有2011年在中国内地上映的《海洋》，他主演、监制、编剧、导演的这些世界顶级纪录片，一次次刷新着纪录片制作与放映的新纪录。
《迁徙的鸟》历时3年，遍及全球50多个国家和地区，动用了世界上最优秀的飞行员和两个科学考察队，在这部以鸟类为主角的影片中，人类言语体系不再有效，镜头也变成了鸟，与我们一起感受大自然无法被言说的和谐与壮美。
《海洋》更是登峰造极，耗时五年，在全球50个拍摄地，拍摄到超过100个海洋物种，这部史上最昂贵的纪录片，票房在世界范围内创下新高，也刷新了纪录片在中国内地的最高纪录。这部以环保为主题的生态学纪录片，以新颖的视角带领我们畅游在神秘富饶的海底世界中，让我们在感叹海洋世界如此美妙的同时，再次反思人与自然的关系。
因为这几部优秀的纪录片，雅克·贝汉成为世界范围内极具影响力的纪录片大师，他的作品引发了诸多关于影像生态学的思考。
也许因为纪录片大师的光环过于耀眼，雅克·贝汉年轻时取得的不俗成绩常被忘记。母亲是演员，父亲在剧院工作的家庭背景，使得雅克·贝汉6岁就在法国著名导演马塞尔·卡尔内的影片中客串角色，这也让他走上了戏剧表演的专业道路，开始了演员生涯。1966年，25岁的雅克·贝汉凭借在意大利导演维多里奥·德赛塔执导影片《半个男人》中的抢眼表现，摘得当年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金狮奖。之后，他出演了雅克·德米的《柳媚花娇》与《驴皮公主》。外表俊朗、演技出色，雅克·贝汉深受女影迷喜爱。但是，29岁的他却突然决定转向制片，去幕后开启一种全新的人生。
在六、七十年代，他参与制作了多部在欧洲电影史上很有代表性的影片，比如希腊导演科斯塔·加夫拉斯1969年著名的政治电影《焦点新闻》，该片1970年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还有该导演的另一部佳作《围城》。虽然偏向幕后制片，但雅克·贝汉还是会不时在电影中露露面，比如在1988年意大利名导朱塞佩·托纳多的影片《天堂电影院》中，雅克·贝汉饰演了成年后头发花白的男主角托托。
雅克·贝汉对纪录片的兴趣开始于上个世纪80年代，并持续至今。从1989年他作为制片人的《猴群》到今天他与雅克·克鲁奥德联合编剧、执导的《地球四季》，他对自然的无限热爱与敬畏并没有消逝在将近三十年的纪录片制作过程中。在人与自然、主体与客体关系的不断反思中，雅克·贝汉制作拍摄的一系列纪录片创造了全新的永恒整体和美。
新片《地球四季》是他“自然三部曲”系列（《迁徙的鸟》、《海洋》）的最后一部。该片的拍摄依然历时五年，足迹遍布八个国家中的一百多处地点。可以说，雅克·贝汉每一部纪录片的制作过程，都是一次对耐心与热忱的极大考验。该片将镜头对准森林中的动物们，并小心地成为它们中的一员，从雪白一片的冰河世纪到到欧洲森林的黄金时代，春夏秋冬四季更迭逐渐分明。进入现代时期后，随着人类对自然的一步步征服，森林的黄金时代结束，广袤的原始森林被一块块平原取代，动物的生存方式也被迫改变。
影片延续了之前作品的叙事方式，配以不多的几段解释性旁白。看似散漫的叙事中，隐藏着无法预知的动态冲突，前半段是不同或相同物种之间的冲突，被狼群追逐的野猪，两头打架的黑熊，彼此追逐的马匹等等，在剪辑与配乐的共同作用下，流畅紧凑，妙趣横生。动物在冲突的语境里，性格鲜明，我们能从它们警觉的眼神、倾斜的脑袋、颤抖的四肢中感受到它们的状态；后半段随着人类的不断介入，冲突变为常见的人与动物、自然之间的对抗。在展现这些冲突时，雅克·贝汉保持了一贯的克制，视点也不断在人与动物之间游离。冲突的改变也让前后两段略显断裂，尤其是后半段的旁白，较为直露。这个问题其实在《海洋》中就已出现。较之《鸟的迁徙》、《海洋》结尾的悲观与沉重，《地球四季》的结尾多了几分豁达与从容，并且寄希望于人与自然共存的多种可能性中。
影片通过几组鸟类迁徙的镜头表现季节的更迭，排成一字形与人字形的大雁一来一去便是春暖花开、银装素裹，还有那些嗷嗷待哺的小鸟镜头，都让我们想起《迁徙的鸟》中那些经典的瞬间
影片构图讲究，调度流畅，就拿森林黄金时代开始的第一场戏来说，动物们的出场方式十分巧妙。我们先听到它们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逐渐看到它们藏在暗处的身体局部，耳朵、犄角、尾巴等等，这既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也暗示了画内外隐藏的无限可能性，万物有灵这样的抽象概念几个镜头就交代清楚。
几处动物追逐的高速运动镜头也十分漂亮，这得益于影片团队发明的一种可以高速追踪动物，并平稳拍摄它们的机器，不管在什么样的自然环境下，这种机器都能在摄影师的操控下，将镜头锁定飞奔的动物。
片中不乏令人印象深刻的段落，比如开头母鹿产仔的几个镜头，尽显生命的神圣与美好，实力抢镜的猫头鹰和小松鼠等动物，瞪着好奇无辜的双眼，观察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这绝对是大银幕不可多得的奇妙动人瞬间。
在国庆同档期的几部强势烂片中，该片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流。被劣质特效玷污的双眼，被虚情假意的鸡汤腻歪到的脾胃，实在需要涤荡与抚慰。这部饱含真情实感与生命哲理的纪录片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