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导演维伦纽瓦：科幻就是我的毒品（内含福利）
翻译 | 胡汇勤（米德尔敦）
校对 | Stevie（武汉）
排版 | Stone drinker（北京）
文末有福利，文末有福利，文末有福利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加拿大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Denis Villeneuve）在2010年《焦土之城》（Incendies）在威尼斯电影节的“威尼斯之日”单元首映后，再次回到威尼斯丽都岛。《焦土之城》斩获奥斯卡提名，并开启了维伦纽瓦的一系列广受欢迎的作品，从《宿敌》(Enemy)到《囚徒》（Prisoners）再到去年的《边境杀手》（Sicario）。
在剧情片内探索了人性的阴暗面后，维伦纽瓦终于迎来了他的真爱，科幻，有连续两部电影。第一部，《降临》（Arrival），基于短篇小说《你一生的故事》（Story of Your Life），进入威尼斯主竞赛单元进行了世界首映。
丹尼斯·维伦纽瓦(Denis Villeneuve)
艾米·亚当斯在片中扮演一名聪明的语言学家，在十几个巨型豆荚状飞船降落地球后被美国军队征召去协助翻译外星语言，没人知道飞船里的外星人“七肢桶”（heptapods）是友还是敌。杰瑞米·雷纳在片中饰演帮助项目进行的物理学家，福里斯特·惠特克饰演掌管此事的上校。
片中男女主角合照
《降临》在威尼斯收获了一致赞赏，影评人们都称赞它为科幻观众们一直期待的聪明电影，并且是演员和导演奖项的有力竞争者。《好莱坞报道者》称其为“刚好是我们在当下这个四分五裂的时代所需要的电影—— 一则关于开放与统一的聪明寓言”。
第二部科幻作品？《银翼杀手》（Blade Runner）系列，目前正在匈牙利进行拍摄。维伦纽瓦从片场飞到威尼斯，只留下不到24小时与媒体见面。这部影片是2017年最受期待的电影之一，将由瑞恩·高斯林和哈里森·福特出演，福特将再度饰演里克·狄卡。
《银翼杀手》海报
在这篇访谈中，维伦纽瓦聊了聊《降临》的拍摄过程以及他将如何接手雷德利·斯科特的经典之作《银翼杀手》。
问：你是如何创造出外星人“七肢桶”的语言的？
DV：我们为这个语言做了很多研究。找到这门语言的主要前提是它需要是非线性的。但除了这点外我们一无所知。我们的想法是去展现一些以前从未出现过，但又能达到设定所要求的复杂程度的东西。我想让它有点噩梦般的感觉，几乎像一件印象派的艺术作品。
我们还做了本词典，在里面加入了非常多的逻辑结构。我们需要这本词典，因为电影里这种语言出现了很多次，对演员来说知道这些“单词”真的有实际意义是非常有用的。
女主角正在翻译“七肢桶”语言
问：你是如何从短篇小说《你一生的故事》中发掘出翻拍成剧情长片的潜质的？
DV：这是一篇非常有力量的短篇小说，一篇非常美丽、强大的杰作，但其中缺乏一个戏剧结构。这一点虽然可以做到，但这会改变整个作品。我告诉制作人，“这个故事太美了，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它。”
不久后他们找到了一个编剧，他能合适地把戏剧结构植入这个故事中，于是我也同意了加入这个项目。我们把剧本改了又改。在整个叙事过程与戏剧结构之间找到那个精准的平衡点是一件漫长的事。
《你一生的故事》新版封面
问：你喜欢科幻题材的什么部分？
DV：对我来说科幻在某种程度上更接近于梦，一种与现实拉开了距离，能让我更加随性有趣地探索现实的现实呈现形式。
外星飞船的“降临”
问：之前在你的职业生涯中你创作了一系列戏剧张力强烈的作品，而现在你选择了连续做两部科幻片，这是个偶然事件吗？
DV：是也不是。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要做科幻片了。我从小就对科幻上瘾。小说、漫画、电影，这些是我与现实打交道的方式。我特别不擅长运动，冰球打得很糟糕。在加拿大，如果你的冰球很糟糕，那么你就什么也不是。所以我一直很喜欢科幻小说，那就是我的毒品。
所以我的旧友们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我要拍那些黑暗的故事，他们不明白那些想法都是从哪来的，你懂么？我知道我以后会拍科幻片，但之所以拖到现在有两个原因。首先，我没有找到一个足够好的故事。这很难。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有足够的资金去拍科幻。在加拿大你很自由，但找到大笔资金非常困难，尤其是给科幻片找资金，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太贵了。
《降临》剧照
问：你相信外星人吗？
DV：相信，相信，相信。我觉得如果宇宙里只有我们的话也太无聊了。我希望是这样的，因为现在人类做的不是很好，所以我希望还有其他人在什么地方活着。
《降临》中的外星生物“七肢桶”
问：有人向你施压去在片中加入更多的动作戏么？
DV：听着，当你把片子给制片厂（派拉蒙电影公司）看的时候，他们现在很喜欢这部电影，但我感觉一开始他们觉得这部片子是个奇怪的动物，一个和迈克尔·贝(Michael Bay)的电影截然相反的奇怪野兽。所以我感觉一开始他们觉得这部电影有点奇怪，不过大家还是都加入了。
问：这次的剪辑过程有什么独特之处么？
DV：我拍的每部电影都有各自的英雄，对我来说《降临》的两位英雄是艾米·亚当斯和乔·沃克(Joe Walker)，剪辑师。我们工作得非常、非常辛苦，这也是我经历过最长的剪辑过程。
导演在片场的工作照
为什么？因为我们必须要在后期制作中创作出一半的主演，你懂的，那两个外星人是数字化生成的。我一直想要在现实中把它们打造出来，但很遗憾那太贵了，所以我只能选择了CGI。创造那些生物的动作、寻找正确的节奏是一个非常冗长的过程。
我得说第一版剪辑更加的抽象，我意识到我要更慷慨一些，给观众展现更多东西。因为如果你在那个点上没有理解到转折的话，没有人会懂这部片子，电影最终也会失去它的力量。
问：在科幻作品中拥有一个女性主演并非常事。杰瑞米·雷纳一直同意自己被设置为辅助角色吗？
DV：你知道在与杰瑞米·雷纳合作之前我就对他非常尊敬，因为我对他在《拆弹部队》(The Hurt Locker)中的表演印象十分深刻。我很早前就想和他合作了。对我来说我很感动他能够在那支持艾米，他不是为了他自己，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点。
杰瑞米·雷纳在《拆弹部队》中的精彩表现
他接下这个角色时说，“我很喜欢这个角色，但我知道这是艾米的电影，而我会加入的。“他们是很亲密的朋友。他只是想帮助她创造那个世界，那个角色。说实话，这和我们大多数情况下在电影中看到的截然相反，我们通常看见的女性角色是去帮助创造英雄们。女性角色的出现是为了让男人们看上去很伟大，或者强壮。从这个角度想，我希望以后我们不必再跟记者们解释这个问题，我希望这种设定可以变得稀松平常。
问：电影中最难拍摄的是哪部分？
DV ：对我来说最难的部分是去快速描绘出一对母女之间的关系，在镜头前感受真实的孩童行为。为了找到那个小女孩我做了一个大海选。她是一个很棒的演员。比如说如果我让她看着一朵花，那朵花在她眼中就能变成世界上最美丽且奇怪的事物。我当时非常紧张，因为这种感觉是很难找到的，而它又必须存在。这种东西是没办法被人为创造出来的，你懂的。
《降临》剧照
而且我还需要一个有足够耐心和灵活性的摄影师去捕捉这种感觉。布拉福德·杨（Brandford Young）非常棒，他就像是一个年轻的大师。我预测他在未来能够给我们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他的摄影非常、非常精准。
问：对你来说电影中有没有一个场景能概括整部电影？
DV：对我来说最有感染力的一个场景是小女孩观察这个世界的方式，当她看见大自然的时候。有一个镜头对我来说很重要，是她看见了一匹马。那是电影中最重要的镜头之一。
问：随着你拍了越来越多的电影，有什么事情变得更困难了吗？
DV：我在试着让我的表达带着它的不完美存活下去。这很困难，因为身边有太多声音，太多压力。原封不动地保持那份本真，那一瞥，那种看待世界方式，而不是从自我价值的角度出发，那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不去自恋，这需要很强烈的创造欲。试着去创造，不去怀疑，但同时为了电影采取别人比我更好的想法与建议，最终你会非常疲惫。找到那个正确的平衡点并非易事。
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
问：有人说《降临》是一部带有挑衅意味的科幻片。你同意吗？
DV：实话说，我完成这部电影是因为他们其他人在等我，真的。《降临》拍摄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银翼杀手》系列）的准备阶段。我花了点时间结束它，我也成功结束了它，但这就像我孕育了什么东西而我没能见到它。
我没有触碰它，没有嗅闻它，我不知道。我没有时间去对它产生我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它。当你拍完一部电影，你会感到喜悦，感到愤怒，在整个过程中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现在，我在你面前是完全赤裸的，因为我现在观看它的感受是很奇怪的。总有一天我会再看它一遍，到那时候会是一个很美丽的瞬间，因为我会刨除所有的这些繁杂去接受这部电影。
但是现在，我缺乏距离，所以我没办法自己评价这部电影。评价它是留给你们或者媒体去做的事情。在我刚完成一部电影，而且现在还在拍摄其他电影时来讨论它会显得很奇怪。我现在完全进入到了另一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我现在的生活百分之百是《银翼杀手》，所以我现在在未来里，不再和你们在一起了。
《银翼杀手2049》剧照
问：对你来说百分之百《银翼杀手》的生活意味着什么？
DV：我六点起床，午夜入睡，一周七天都在工作而且连做梦都想着它。我经常半夜醒来，就知道完蛋了，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再回去睡了，我太兴奋了，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所以我睡得很少。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如果你问我拍完《银翼杀手》要做什么，我会说去睡觉。
导演在《银翼杀手2049》的工作照
问：谈到《银翼杀手》，新版的视觉语言会向原版致敬吗？还是你会创造出一个完全属于你的作品？你感受到了来自原版的压力吗？
DV：首先，达到原版的高度是不可能的。那可是雷德利·斯科特的作品，是一部杰作，是最好的科幻片之一，也是过去50年内最好的电影之一。
原版《银翼杀手》海报
对我来说可怕的地方在于，现在我把《银翼杀手》拿了过来，并要把它拍成我自己的东西，这很可怕。我意识到这点是当我每天看报纸时，看见的不是雷德利·斯科特的名字而是我的，这很不一样。这依旧是同一个宇宙，我们依旧生活在同一个梦里，但那是我的电影。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会对此作何反应，我不知道。它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
问：与瑞恩·高斯林合作感受如何？
DV：我必须说，我能说的就是瑞恩·高斯林好得不可思议。这位演员深深打动了我。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从没遇过这么像骑兵(trooper)的人，非常专注、精准、投入。我感觉他是我真正的伙伴。我告诉他，“你知道的，我们要一起把这件事完成，这像是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走动而你只有一个打火机去寻找出去的方向。这房间很大，只有我们自己，又黑又冷。”然后他说，“嗯，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很开心。
《银翼杀手》中的瑞恩·高斯林
我们经常说没人注意到一群加拿大人接手了《银翼杀手》，这很搞笑。就好像，我们很隐蔽，没人知道。我早就知道他是个好演员，但我之前不知道他有多聪明——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非常聪明，令人振奋，他用一种正面的方式为这个项目带来了很多东西。我对此非常兴奋。
问：那与哈里森·福特合作感受如何？
DV：这是一次很漫长的拍摄过程，我开始和他准备了，但还没有开始拍他。但我会说，哈里森，让我十分宽心的是……你知道，哈里森·福特，他是我最大的英雄之一。我从小到大都在看他的作品，所以遇到这样一个心中的传奇人物（非常令我兴奋），尤其是他还那么谦逊、慷慨、开放、简单，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之一。我真的很期待开始与他合作。
《银翼杀手》中的哈里森·福特
问：你最喜欢的三部科幻电影是什么？
DV：《2001太空漫游》、《第三类接触》，还有《银翼杀手》…… 所以你能看出来我有大麻烦了吧！
原文：http://www.hollywoodreporter.com/news/venice-arrival-director-denis-villeneuve-925854
【延伸阅读】
访谈结束，下面是福利时间！
《降临》原著小说
《你一生的故事》
作者：特德·姜
译者：李克勤 等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6年10月
四获星云奖/四获雨果奖
三获轨迹奖/三获日本科幻大奖
英国科幻协会奖/斯特金奖/坎贝尔奖
结集特德·姜早期的八篇作品：代表作《你一生的故事》、处女作《巴比伦塔》以及《领悟》、《除以零》、《七十二个字母 》、《人类科学之演变》、《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赏心悦目》——
与外星人的第一次接触，从学习他们的“语言”开始——《你一生的故事》选择了这个所有外星题材小说和电影都避而不谈的话题，从研究七肢桶的语言开始，了解他们对世界的认知。不同于人类对于“因”与“果”的线性认知，他们能同时感知所有事件——过去、现在与未来于他们并无区别。那么，学会了他们的语言，是否就能预知未来？假若这个未来是悲观的呢？
书照欣赏
《你一生的故事》立体书照
《你一生的故事》摊开
《你一生的故事》侧照
摄影｜许益聃（译林伙伴）
看完电影想看原著？那就对啦！译林出版社送了深焦DeepFocus读者五本《你一生的故事》，想看的伙伴在文末留言说出你对这部电影的感受，小编将出六种选取五位读者送出赠书，也请获奖的伙伴尽快将地址电话发给我们，我们会在节后收假来寄送。留言截止时间为2017年1月25日。
特此感谢
译林出版社
点击阅读全文即可购买
《你一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