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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围柏林短片竞赛,上海蛰伏一个动画高人

深焦DeepFocus 深焦DeepFocus 2019-04-18

柏林国际电影节



前言


出生于1989年,沈杰在2012年的毕业作品《Run!》中就展示出了对影像这一介质深入的见解。三部曲《结巴》、《马》、《猴》诞生于他对呈现时间方式的探索过程中,集中体现了他对影像和声音节奏的强势掌控力,在这点上,他似乎比偶像乔治·史威兹贝尔(Georges Schwizgebel)显得更加成熟,因为他明白,影像需要音乐,而音乐需要停顿和静默,这之间的一呼一吸就是节奏感的来源。


但作为一位自觉而强力的作者,他也清楚这种强力似乎牺牲了声音元素的自由度,让声音和画面进入一种一一对应的关系。终于在对形式的探索厌倦之后,他拥抱了叙事,通过其多变的视觉风格对叙事进行新的挖掘。看似在不断变化中的创作历程,不变的是沈杰的冒险精神,对影像、声音、叙事,他都形成了个人的风格。


沈杰导演致敬大卫·霍克尼的最新作品《Splash》(《水花》)入围了第69届柏林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在猪年春节来临之前,深焦DeepFocus和他进行了一次访谈。


沈杰作品:

流水 Flow (2011)

Run! (2012)

结巴 Stammer (2013)

马 Horse (2013)

牛 Ya (2015)

猴 Monkey (2015)

熊猫 Panda (2016)

Splash (2019)

 

*欢迎科学上网至vimeo查看


采访

bastard

影迷、乐迷、待业中的前媒体工作者

编辑

bastard


深焦:您是如何进入动画制作领域的?

沈杰:我大学是多媒体专业的。大二的时候吧,有几周动画课,教怎么用软件让一个东西动起来。那应该是我最开始接触动画制作,觉的相比绘画,动画在创作上给我提供了完全不同的可能性。然后就一直探索到了现在。


深焦:您曾说过,乔治·史威兹贝尔(Georges Schwizgebel)的作品给您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沈杰:是的,你可以在他的作品里看到很多属于他自己的独特思维。数学式的九宫格布局,诗歌般的内容意象,时间像流水一样让他的绘画语言充满奇妙变化。我想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会以这种方式做片子。


游戏 Jeu (2006), 导演:乔治·史威兹贝尔


我在大学时期看了一定量的实验动画短片,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对短片的态度,让我觉得冒险似乎就是短片的意义。


深焦:您的作品很注重音乐性,因此节奏感很棒,在您看来,声音元素对影片有何意义?您与声音制作罗可居的合作如何进行?音乐,或者说所有的声音的创作和画面的创作是同时进行的吗?因为这些声音与画面之间好似无缝对接。

沈杰:我几乎完成所有的画面工作和时间线调整之后,他再进入声音设计工作。我觉得视觉画面有它本身的时间节奏,不希望被声音节奏打乱。罗可居也比较愿意根据最终的画面节奏去做声音,这样也可以提高他的工作效率。他的配乐和音效设计都非常聪明,并且本人非常耐心和细心。


猴 Monkey (2015)


我后来几个片子的叙事性相对更强,所以我会在最初就进行声效的思考,希望用音效和画面一起搭建故事和结构。剪辑的时候也会考虑到音效的长度和强度。但依旧还是统统处理完了再交给罗可居,因为是异地合作,所以这样似乎对我们来说更有效率。


深焦:史威兹贝尔的作品有着标签式的“一镜到底”风格,这种风格在智利动画《狼屋》中也得到了体现,但正是这种一镜到底暴露了影像的欺骗性,因为它的转场连接都是结构性的,即使可以做的十分精妙。而相反,您则是用剪辑来替代,甚至还用了黑场来分割,您是否觉得动画制作不存在“一镜到底”?

沈杰:“一镜到底”在动画中某种程度像是一个悖论,因为传统的二维动画或定格动画是逐帧制作的,这种制作方式似乎本身就违背所谓一镜到底的连续性和现实性。但是一镜到底的效果似乎是动画技术天然就能做到的,所以我认为它不太会成为动画的一个噱头,就像你玩"魂斗罗"的时候也不太会想起 “一镜到底”这个词。


马 Horse (2013)


即使某个转场毫无内容或含义,动画也可以把它做得非常赏心悦目。这似乎是动画的天然优势。但我对此比较无感,我认为无内涵的视觉舒适可能会让作品丧失力度。而蒙太奇则是一种时间线上的拼贴,对我而言是真正有趣的游戏。黑场的使用来源于我小时候看老式幻灯片的记忆。前一张和后一张之间留下的片刻空白,像段落的空行,可以潜藏着好奇、期待和紧张,或纯粹像一个时间的节拍器。


深焦:说到影像的欺骗性,在您的《Run》里面得到了很具体的体现,两轨画面从未同时出现,却借助视觉的停留带来了一种似乎二者纠缠在一起的感觉,像是恶作剧一样。

沈杰:这是我的毕业作品。当时我很难找到一个在同一时间展现两个画面的方法。单纯的叠印会丧失原本的颜色信息,分屏又会破坏构图。所以最后用了两者交替闪现的方式。不过带来了比较极端的视觉刺激,差点闪瞎我的导师。


Run! (2012)


深焦:在音乐上,不同于史威兹贝尔的流动性和连贯性,您的作品似乎很强调剪辑的作用,这一点在《马》的声音剪辑上尤为明显,您是否觉得声音在此也承担了叙事的作用?

沈杰:《马》的音乐作者是个日本音乐人。我也是完成了所有工作之后发给他请他配乐。他在音乐上的极简处理很明确地展现了影片的推进方式。但很遗憾我的作品可能无法让音乐人有很多个人发挥的余地,毕竟节奏都是定死的。


深焦:相对于史威兹贝尔对空间流动性的呈现,您应该更对时间感兴趣,也乐此不疲地用剪辑手段来表现时间或事件,像在《结巴》、《马》、《猴》中一样,您如何看您要表达的时间和事件的关系?同时在《猴》中,第一次出现了完整的叙事段落,您也采用了全新的动画制作方法,这是否意味着一种转变?

沈杰:在这几部片子中,我一直在尝试如何在一根被折叠过的时间线上去推动影像的发展。《结巴》是这次实验的开始,影片的趣味性主题和它循环往复的推进方式是相契合的。《马》的基调相对更加严肃,用了一些黑色的意象。为了更适应折叠的时间线,在动画上做了一些节奏上的设计。但在影片完成之前并不知道最后的效果,做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很享受冒险的感觉。《猴》的想法来源于我爷爷的逝世,其实本质上是前两次实验的一次汇总,我不是很喜欢,因为有炒冷饭的感觉。所以这个类型的尝试也就到此为止了。


结巴 Stammer (2013)


猴 Monkey (2015)


深焦:后面的《熊猫》和《Splash》中,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增加的叙事复杂性,角色增多,场景更丰富。

沈杰:我很高兴自己的片子能往更叙事的方向转变。其实刚开始做片的时候对“叙事性”是有一定误解的,认为故事片都有它传统的,甚至陈旧的套路。但不知为什么,之后就慢慢改变了看法。《熊猫》是一个开始,利用两个角色的行为互动,完成了一次视觉游戏。《Splash》则讲了一个发生在泳池的更完整的故事。


熊猫 Panda (2016)


深焦:保持幽默感是否是您制作动画时和观者观看时很重要的一环?

沈杰:倒没有想过要保持幽默感。


深焦:此次入围柏林电影节的《Splash》致敬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能看到从画风上您也做出了相应调整,这样做的初衷是什么?

沈杰:我在里约残奥会期间看到一张摄影作品:一个无臂的游泳运动员正咬着毛巾,脚蹬着池壁,准备一跃入水。这张照片触动了我,让我开始尝试做这部短片。


Portrait of an Artist (Pool with Two Figures),

David Hockney


我之前就很喜欢大卫·霍克尼的泳池系列。我开始影片制作画场景的时候,配色就不自觉往他那个方向走了。当时我也很矛盾,因为以前一直觉得保持住自己的美术风格对一个美术工作者来说非常重要。但事实上,我更想做一个导演,对“叙事性”的探索更吸引我。其次非常不幸,这些年动画美术加工的重复劳动让我对画画有点厌烦了,也让我对保持自己的“视觉风格”失去了兴趣。于是我将这部短片作为在美术设计上对大卫霍克尼的一次献礼,希望自己的风格能更多展现在时间轴上。


Splash (2019)


深焦:现在有什么正在筹备的项目吗?

沈杰:谈不上筹备,自己一个人做片的好处就是有想法随时可以开始。我目前在做一个叙事短片,可能在15分钟左右,片子里会出现两只老虎。另外最近还开始写一些小诗和一些小故事。


《水花》柏林放映日程:

CinemaxX 5 // 02-10 16:00 

CinemaxX 5 // 02-12 16:00 

Colosseum 1 // 02-13 17:00 

Zoo Palast 3 // 02-15 15:00 

CinemaxX 3 // 02-15 21:30 

Zoo Palast 2 // 02-17 19:30



第69届柏林电影节延伸阅读:

DAY 0 

2019柏林片单必存,华语电影超级大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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