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师更难当上合伙人？｜律新社观察
律新社作者丨周正
女性的律师之路更艰难吗？
2017年初，环球律师事务所宣布晋升7名资深律师为合伙人，其中两名女性律师；金杜律师事务所晋升33名合伙人，其中十名女性律师，不到三分之一。
今年1月，钱伯斯（Chambers & Partners）2017年亚太地区大奖出炉，领先律师榜单上的女律师名单一并揭晓——176人次的律师（部分律师在多个领域获得推荐）入选业界元老、业界贤达、律政之星和第一等排名，占总榜单人次（572人次）的30.7%。
其中，共有23名女律师位列榜单第一等和业界贤达，占第一等及以上榜单的13.1%。其中金杜共有7位女律师上榜，成为今年亚太地区顶尖女律师人次最多的“巨律”，君合和方达各三位紧随其后，中伦、金诚同达、大成、嘉源、世泽、阳光时代、北京正见永申、铸成、瑞银、汇盛律师事务所各有1名上榜。
强调“女”律师，是因为近年来法学院里已经“阴盛阳衰”。据官方数据统计，华东政法大学2016届毕业生中，法学院学生共1419人，其中女生就有941人，占毕业生总数66.31%，上海政法学院数据也相近。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律师行业素有“女律师助理多，但女律师少，女合伙人少上加少”的现象。
女律师们都去哪儿了？
在律师这条“打怪升级”的路上，女性所面临的困难可能要远远多于男性。压力不仅来自司法考试、同届毕业生间的竞争，还来自未来所须面临的健康、婚姻、家庭和长远职业发展等等诸多方面。更有中伦文德胡百全（前海）联营律师事务所的程海群主任从组织行为学的角度，用不同的人格类型对这一现象给出了她的解释。
律新社就这个问题采访了几位女律师，她们有的是还没毕业的大四学生，有的是大所的律师助理，有的刚执业不久，还有的已经做到了高级合伙人级别。女性的“律师之路”怎么走，或许她们的回答能给你一些启发。
女律师其实更有潜力
柴小雪
上海利歌律师事务所创始人、主任
Q：女律师助理多但女律师少的原因是什么？
A：从办案子的角度看，女性更认真，更愿意学习，这是女性做助理多的主要原因。但要成为执业律师，因为女性的社会朋友相对来说会较少，这就直接影响到在成为执业律师后的案件来源，而案源对一个律师来说无疑是十分重要的。提成律师需要自己找案源，这对女性来说压力相对较大。另外女律师在全市的律师男女占比中相对较小，故女合伙人少。但从培养上讲，女律师其实更有潜力。
Q：公司制律所是否比合伙制律所更适合女律师发展？
A：女性是否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有很多影响的因素，无论是合伙制还是公司制，重要的应该是综合素质。
要把做律师作为终身事业来耕耘
易芳
君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Q：女性决定是否成为执业律师的主要因素有哪些？
A：决定是否选择成为执业律师的因素可能有很多，且有很大的个体差异。当然，性格是其中很重要的因素之一，但我认为一个人的性格构成其实是很复杂也很立体的，不是单一特征。对于女性而言，是否选择执业律师为终身职业的最主要因素有两个：第一个是她所追求的自我实现方式，即她是否具有坚定的通过持续不断的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执业律师，从而满足自我价值实现的强烈意愿，这种意愿的强烈与否决定了她是否愿意把律师职业作为终身事业来耕耘；第二个因素是她的综合能力是否支持她的这一意愿。
Q：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需要哪些能力？
A：律师职业是一个相对特殊的行业，这个职业对一个人的综合素质要求是比较高的，除了专业业务能力，还需要严谨的思维能力、坚强的意志力、终身学习能力、领悟力、理解力和判断力，这些品质并不限于性别，对任何希望成为优秀执业律师的人而言都必不可少，它决定了你能走多远。当然，对于女律师而言，要克服家庭和社会对女性的一些传统束缚，可能更不容易。
Q：给新入行的女律师们有什么建议？
A：先充分了解自己，对自我的深刻和准确的把握是一切的基础，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对自我、社会和职业始终保持敏锐的观察和思考能力；从具体层面，则需要在入行初期培养起十分良好的工作习惯和符合律师职业发展的行为规则和执业准则，这将受益终身。
我做律师是“命运”决定的
崔贤姬
上海星瀚律师事务所律师（执业2年）
Q：性格是影响职业选择的重要原因吗？
A：初中的时候周围人就说我喜欢分析事情、明辨是非，大家就会开玩笑说我像个律师。之后我也做过很多职业性格测试，测试结果适合的职业都是律师。所以，我一直觉得当律师是我天生性格所决定的命运，在决定从事律师行业这一点上，我觉得性格还是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Q：做一名女律师要面临哪些难题？
A：作为女律师，总要面对在“单单消化律所分配案子的办案型律师”与“自行开拓案源及独立面对客户的营销型律师”两种道路中到底要选择哪条的难题。周围很多女律师都会考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精力陪伴家人，是否能满足于当前的收入等问题。特别是像我这种朝鲜族女性，传统上往往要在家庭里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面对的现实难题更多。
Q：做律师有哪些共通的能力要求？
A：作为律师有一些基本能力如专业能力、逻辑思维和责任心是不论男性女性都要具备的。具体再分办案型律师与营销型律师，前者应具备敏锐地或努力地察觉法律及判例的最新动态的能力，后者则应具备敏锐地或努力地察觉市场的发展趋向，并能延伸为法律服务产品的能力。当然这种能力需要律师能足够地表现出来。无论律师具备什么样的能力，最重要的还是要热爱这份职业！
找到意义和价值就不会轻易离开
杨颖琦
上海范仲兴律师事务所律师（执业3年）
Q：从学生时代就决定要做律师吗？
A：学生时代的我其实还没有那么强烈地想要成为律师，但在实习中渐渐被这个律师行业和里面的人所吸引，毕业后就坚定了自己想要成为律师的信念。这其中要感谢我的师父范仲兴律师毫无保留的指导和教诲，不吝于用他的执业故事及经验来引导和端正着我的执业观；还要感谢许多优秀的律师前辈们对我的照顾和指点，与他们的相处帮助我更好地成长起来。在选择成为一名执业律师的道路上，我切身感受到了这个行业的高强度和高压力，也曾有过动摇的时候，但师父的鼓励、对这个职业的热爱，以及来自家庭的支持最终让我坚持了下来。
Q：从律师助理到执业律师需要完成哪些转变？
A：通常，做律师助理需要更多的是细致、耐心，而独立执业则在较强的业务能力之外更需要对外沟通、“推销”自己的能力、以及独挡一面的魄力和自信。性格对从律助到律师转型有一定影响，但性格也只是一个方面，我在生活中其实是比较温和沉稳的，所以在向执业律师转型的过程中我也注意培养出了自己的冲劲和激情，不同的性格特征在一个人身上其实并不矛盾。
Q：让你选择留在这个行业的最大理由会是什么？
A：女律师在职业道路上本来就要比男律师花更多的心思和精力，还面对着这份职业工作上的难度和强度，以及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所带来的困扰。但我享受每一次解决纠纷的成果和喜悦，珍视这份工作带来的公平正义和帮助弱者的社会价值。如果你找得到一份工作对你的意义和价值，或许你就不太会轻易地选择离开。
年轻时锻炼自己，但未来可能会转行
徐晶晶
上海大成律师事务所律师助理
Q：将来会一直留在律师行业吗？
A：我可能是属于比较外向的人格，但因为个人爱好的原因，将来可能还是选择做非诉讼或者转做公司法务的几率比较大。执业环境也是一个原因，个人感觉在律师行业男性还是相对具有性别优势的。而且我觉得家庭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家庭生活需要付出一定的时间精力，所以我可能不会选择把一份特别消耗精力的工作作为终身职业，年轻时可以用来锻炼自己，未来可能还是会考虑转行。
Q：如果选择离开，原因可能会有哪些？
A：我身边的一些女律师助理初期也都有做执业律师或升合伙人的想法，但渐渐的有些转法务，有的直接转行了。工资和加班不成正比是一方面原因，当然这可能是因为还在起步阶段吧，但她们希望将来工作和生活还是能有一个很好的平衡，长期快节奏高压力的生活对身体和情绪都会有负面影响，还有工作中的那些烦心事也是她们选择离开律师行业的原因之一。
痛苦是一时的，放弃的懊悔是一世的
马琳
华东政法大学律师学院大四学生、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律师助理
Q：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做律师的？
A：初中时在TVB律政剧的“荼毒”下就有了这个想法，加之性格也比较“像”做律师的料，于是就如同执念一样坚持了好多年。高考志愿填的全是法学院，考进了华政国际法学院。后来又机缘巧合地转到了律师学院。个人认为既然准备做律师，就要多一些横向比对来验证自己的选择，所以大学期间的实习，法院、律所、法务我都进行了尝试，最后觉得还是律所更吸引自己，彻底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律师。
Q：实习后发现想象和现实的差距大吗？
A：司考之后我休整了一段时间就来了律所，目前已经留用，主要做资本市场的非诉业务。我的感受是，做律师一定要认真细致、踏实肯干，尤其是刚起步的律师助理，你做的大多数事情其实都是为律师们提供支持，可能是很细枝末节的基础事项。这个时候一定要调整好心态，因为律师这个职业其实和工匠很像，都是从学徒做起，不断磨练基本功，要学会在律师的修改意见中不断学习。我个人的性格比较外向，像男孩子，有点大条，所以起步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不断在犯错，也对自己有了很多质疑，比如我到底是不是做律师的料。毕竟曾经幻想的在法庭上侃侃而谈、挥斥方遒和现实中非诉业务的纸头工作还是有相当大的差别的。心态调整最大的地方就是认清现实并且不改初心继续坚持吧，毕竟“痛苦是一时的，放弃的懊悔是一世的。”
Q：未来的职业规划？
A：我未来的职业规划还是比较明晰的。做律师学习充电很重要，所以计划可能三到五年之后出国读LLM，既是开拓视野也是对自己的调整，同时提高英文水平。对于律师这个职业我应该不会轻言放弃，能坚持一刻就会继续坚持。毕竟，能实现儿时的梦想实在是一件太酷的事情，值得拼尽全力。
如此看来，女律师的职业之路和其他职业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毕竟，没有哪一份成功的事业不是由热爱、能力和坚持所铸就的。正如她们所说，如果你选择了这个职业，就要把它当作终生的事业去耕耘。律师之路上的那些汗水，最终都会映出人生绚丽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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