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萨斯坎德：为法律公正升级换代
来源 | 法宝
由上海百事通信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与杭州钱塘智慧城管委会主办的“2017 ‘法律+科技’领军者国际峰会”在杭州举行。这场席卷了全球顶级法律科技人脉的盛会，吸引了超600人参加。法律科技界学术和实战领袖、商业机构代表、司法机关实践者、法学学术专家、法律互联网精英、优秀律师和上百位顶级法务经理人，从熟悉的工作中脱离出来，直上云端，共同探讨人工智能、科技与法律行业创新发展。
律新特刊出主要嘉宾的发言概要，以飨同好。
Richard Susskind
《Upgrading Justice》 （为法律公正升级换代）
大家好，今天非常高兴来到这里，这是我第二次来到中国，跟大家探讨法律服务相关的话题（注：Susskind曾于2016年到北京参加百事通主办的《法律人的明天》论坛）。我本人主要关注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等领域。今天我的话题会涉及以下几部分：
第一，我们应如何展望未来；第二，哪三大巨变正在改变我们；第三，人工智能。接下来我会给大家举一些有关变化的例子，同时我也会和大家探讨下在提供法律服务方面，我们还有哪些其他选择。
关于“变化”
过去，在制造业，我们卖给客户的，是我们想要销售的东西，后来则是客户真正需要什么，我们就生产什么、销售什么。展望未来，我们不仅要考虑现在怎么做，更要考虑如何提供其他更加创新的核心法律服务。这里我想强调“改变”一词，因为很多领域已发生巨变，推动了法律服务模式的变化。
首先，法律技术提供方越来越多元。不仅涉及大型公司，甚至包括个人。法律框架越来越复杂，我们需要降低适用成本，一方面，我们需要越来越多的法律服务，但也需要降低它的成本。要实现这样的目标，必须给现在的法律框架“做减法”，我把它称之为“去结构化”。
第二，法律服务提供方越来越多元。大型律所、咨询公司，包括法律创新科技公司都成为法律服务提供者。这类创新公司现在已有2000多家，而且在全球的数量还在持续增加。
我这辈子都在思考如何提供更好的法律服务，如何借助科学技术提升法院和其他机构的公正度，让我们的社会更加公平公正。事实上，科技也一直在日新月异的发展，我们已拥有更快的宽带速度、不断升级迭代的技术水准。
科技的发展，也赋予我们更大的能力。许多事过去只有人可以完成，但现在机器可以完成，人工智能设备则具有更高的能力，比如说物联网，借助芯片就可以联结万物，还比如说大家都很熟悉的微信，现在大家用微信聊天了。关键是，科技的进步速度不会终止，每天我们都会看到新的技术产品、新的技术体系，技术发展无止境，在人工智能领域更是如此。
关于“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正影响整个法律行业，一开始我们对它持怀疑态度，但现在英国每个法律专业人士都在使用人工智能。十年之后，人工智能会给整个法律界带来更加难以想象的巨变。
1986年，我们（Susskind和他的博士生导师）不断研发各种各样的人工智能“系统”，我们一开始做了个特别简单的智能问答系统。即便是这样，这也涉及到很多的法律问题。我和当时世界上很多著名的法学专家坐在一起，借用他们的专业知识，做了数万个不同的思维导图，以期呈现他们的知识架构和知识体系。
这个系统掌握的知识，最终比我们牛津大学的法学专家还丰富。利用它，以往要用10个小时才能完成的调研，可以减少至10分钟。如今，法学专家们已经非常擅长使用这种体系。我把这个称为人工智能在法律体系内引发的第一次改革，第一次浪潮。
这个系统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像我们预期的那样成功，因为花费实在太昂贵。同时，那个时候的律师都是按小时收费的，大部分的律师都不想要减少自己的工作时间，因为工作时间就是他们的收入。
上世纪90年代，互联网出现了。但我们还是没想过人工智能将会提供一种更好更快更准确的法律咨询。直到1997年，世界象棋冠军输给了IBM设计的超级电脑——“深蓝”。
在上世纪80年代，没有人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形，包括每一个在人工智能研究领域工作的人。那时，我们认为如果想要让一个系统，战胜一个非常伟大的棋手，你只能让这个系统不断的复制、学习棋手的下棋模式。
世界上最好的棋手，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世界上最好的律师，他们都认为自己的知识是不能够被规范到一定的体系之内的。他们觉得自己是非常创新的，不遵循规律的，他们也无法解释当时是怎么工作怎么下棋怎么做手术的。
实际上，我们确实错了，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计算机处理能力会爆炸式发展。“深蓝”每秒钟处理3.3亿步棋法，最好的棋手在一秒钟之内可能只会想到100步棋法。这个系统并不是复制他的棋路，这个系统收集的数据要远远比他多，这个系统用的是更好更聪明的算法。
一个人工智能领域的思想家曾经说过，所谓“智能”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我们并不需要以人类的智慧方式来完成整个工作。我们并不需要复制人类的思维方式。那时，这被认为是AI的痴心妄想。因为我们觉得若想要机器像高级专家一样工作，机器只有去复制高级专家的动作或思维方式。
这是我们最大的错误！机器之所以能够超越人类，并不是它复制这些专家的动作，复制这些专家的思考能力。它们处理的能力，它们处理的数据，远比这些专家要大、要深刻。
常有人问我：一个机器一个系统如何有自己的判断？如何执行自己的判断？我会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特别好的问题，我个人建议大家这样问我： 为什么律师的客户需要专家意见呢？因为存在“不确定性”。人们跑来咨询律师，是因为他们遇到一些未知的情况，需要律师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所以，关键不在于机器能不能作出决断，而是机器能不能帮助我们处理各种不确定的情况。
人工智能的发展，就是帮助我们建立一个处理不确定性问题的系统，它未必会像我们一样思考，但能够更好地预测结果、解决问题。
有的人可能会怀疑我的这个论断，我希望大家能够想一下阿尔法狗。在围棋比赛之中，各种各样的不同步数要比宇宙中的不同的星体还多。去年参加峰会（注：2016年8月百事通主办的《法律人的明天》论坛）的时候，我记得有一位专家说过，在10年之内没有任何的计算机系统能够非常好的胜任围棋游戏。不久之后，阿尔法狗就战胜了李世石。
在我看来，人工智能给法律领域带来了两场革命。第一次革命中，机器协助我们起草各种各样的文书，帮助解决各式各样的问题，这一进程从上世纪80年代就已开始。第二次革命则与大数据相关，机器可以作出各种各样不同的预测，能够分析数据和文档。在尽职调查和诉讼中，能够帮助我们准备最准确的材料，还能够分析各种不确定的风险因素。人工智能的这两次浪潮将会一起向我们卷来，并不是一个浪潮来了，另外一个浪潮就退去了。
现在，一些国际大型律所都有自己的分析系统。通过这样的系统，他们可以帮助分析非常复杂的数据、梳理大量的信息。法律科技公司已经在尽职调查产业跑马圈地。美国刚刚发布一个软件工具，可以很快完成一个律师36万小时的工作量，帮助客户省下上百万美元，而这些工作过去是需要律师手工完成的。
接下来，跟大家探讨下法律领域转型升级的三个阶段：
第一个可以说是一个否认阶段，在这个自我否认阶段就是人们会说我们并不需要发生变化，我认为去年我们还处于第一阶段。
而眼下全球的律所都在竭力发现新的方法来降低成本。比如说法律助理以及外聘、外包等等，或者用其他的办法来完成原本由人类来完成的服务。
第三阶段，也就是颠覆，我认为我们会在2030年进入到这一个阶段。在颠覆阶段，我们会看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工智能和技术进入到我们的工作，并且这样的转变是发生在所有的领域，包括律所以及法律学院等等。
对于文明社会来说，法律以及法律体系是非常重要的。我今天来到这里，和在座的其他专家共聚在此，就是向大家阐述我们未来所具有的可能性。我看到很多观众都是年轻人，充满着激情，对未来充满展望。而预测未来的最好方式就是自己创造未来。
制图：娄子慧 编辑：戴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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