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阅读 | 美国移民史新书推荐之《寻求我们的边疆》

【编者按】本期为【美国移民史】专题之一，由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任慈推荐。欢迎广大美国史学者、青年学子向我们提供阅读信息！如需转载，请注明【中国美国史研究会官方公众号“美国史研究”】。

  美国移民史新书推荐（一）  

《寻求我们的边疆：日裔美国人、定居殖民主义与日本无界帝国的构建》

In Search of Our Frontier: Japanese America and SettlerColonialism in the Construction of Japan's Borderless Empire（2019）

东荣一郎 （Eiichiro Azuma）

推荐人：任 慈 （东北师范大学美国所）

东荣一郎教授是研究日裔美国人的著名学者。他的第一本著作：《两个帝国之间》（Between Two Empires，2005），关注了从1885年到1941年间，日裔移民在美国西海岸的经历。在美国帝国和日本帝国扩张的背景下，论述种族、阶级、民族主义对日裔一代（Issei）和二代（Nisei）复杂身份认同的影响。这本书出版后引起了美、日学界的极大反响，直至今日，仍是美国大学亚裔移民史课程中的必读经典，也被视为是用“跨国（trans-national）”“国与国之间（inter-national）”视角和方法进行研究的指南。他的新作《寻求我们的边疆》则是《两个帝国之间》的续篇，也是近期美国移民史学界最值得关注的成果之一。

东荣一郎教授的新作，对于理解早期日裔移民跨太平洋迁徙的动因、定居殖民主义（settler colonialism）与日本帝国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定居殖民主义是理解近代以来帝国海外殖民发展的一个重要概念，是指以帝国为支撑，以移民、定居的方式进行殖民扩张，因而区别于采用军事或贸易手段的殖民行为。在英语世界中的“定居殖民主义”，是指殖民者在殖民地定居，建立政权、社会组织，剥夺土地、屠杀当地居民的种种行为。东荣一郎教授指出，日本的定居殖民主义与英语世界的殖民主义虽有相似性，但又有其独特性。鉴于学界较少关注不同帝国间定居殖民主义的差异，因此，该书在丰富此概念的层次和内容方面贡献颇多。

东荣一郎教授认为，“定居殖民主义”在日本语境下，是一种意识形态和实践方式，日裔移民跨太平洋的活动成为日本帝国构建的重要力量，也促进了日本海外发展。具体而言，日本认为，日本劳工移民和殖民者的本质是一致的，都是与当地人、外国人、移民和其他殖民者竞争，从而为日本在国境之外找到更多发展机会，引领帝国扩张。日本人以劳工身份移民他国，进行原始资本的积累，而后通过买地、建房、吸引亲属定居等方式扎根异国他乡。他们不可避免地会占领当地人的土地，影响当地人的生产方式，最终成功移植一个“新日本”或者“第二日本”。东荣一郎教授指出，这个无界帝国的构建是通过种族纽带、国家意识连接起来的，而非一个实体的国家和正式的帝国。在这个过程中，日本通过“软性的”“灵活的”移民活动，将殖民思想和帝国实践带入了不同领土，日本的定居殖民主义具有易改变性、灵活性、多样性和跨太平洋特征。同时，东荣一郎教授强调，这种“疆域之外的”“私人行为的”定居殖民主义，与国家通过军事征服、宣示主权而构建的正式帝国同等重要。

此外，东荣一郎教授通过日裔移民跨太平洋的迁徙活动，揭露了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期，日本帝国的定居殖民主义、种族主义与美国的紧密联系。1868年，日本明治维新，学习普鲁士和英国，以实现脱亚入欧。东荣一郎教授指出，在当时日本人的观念中，“一个现代国家就等同于一个现代帝国”。因而，在日本的帝国实践中，其帝国主义和现代化发展与“大规模移民和农业殖民活动紧密交织”。日本利用农业殖民的方式，将北海道地区发展成为重要的粮仓，随后也将其应用于早期对中国台湾的殖民统治中。在“西方国家边疆开发和文明建设的启示下”，日本开启了海外拓展和对无界边疆的追求，日本殖民者以“美国西部为蓝本”开展海外殖民扩张活动，这也构成了日本定居殖民主义的起源。在1890-1910年，第一批自诩为“开拓者”的日本移民前往美国夏威夷和美国西部。他们有着双重身份，既是日本帝国海外发展的“开拓者”，也是在美国建设日裔社区的“先锋队”。然而，美国白人殖民社会的种族主义、以及排外主义的社会环境，让大批日裔离开,但他们也将美国的种族理念移植过来。在日本帝国的构建和帝国离散网络的构建中，更注重血缘纽带，而非文化和公民身份。因此，也不难理解，日本殖民者对当地原住民的剥削、奴役、排斥甚至是屠杀灭绝行为，这点也完全不同于欧美殖民地建设中的“共处和同化”模式。东荣一郎教授在书中亦强调，日裔移民的帝国主义行为和种族观念是应该被批判的。

《寻求我们的边疆》是一部值得关注的著作，更多的是因为，东荣一郎教授开创性地将东亚史研究和美国史研究中有形的界限，淡化、甚至是去掉这个边界。通常情况下，日本帝国史和海外殖民史属于东亚研究领域，日本史学者是研究的主力；而日裔移民属于美国移民历史范畴，是亚裔史学者的关注范围，但东荣一郎教授想证明这两部分是不可分割的，就像我们很难回答当时的日裔到底是日本帝国的臣民，还是在美国生活的少数族裔一样。东荣一郎教授通过《寻求我们的边疆》，向我们展示了一种不同的历史书写方式。当然，这种尝试是否成功，还待读者评判。

以上内容基于笔者的理解和与东荣一郎教授的邮件往来。若有不准确或不妥之处，欢迎批评指正。需要强调的是，该书中部分文字表达是出于欧美学者的思维习惯，或存在不妥之处，不代表笔者的立场。

本期编辑：东北师大团队

编    辑：任慈          责任编辑：杨长云

编    审：张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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