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年前地下“卖血潮”后的艾滋病幸存者: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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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盛极一时的卖血现场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在“快速致富”的大环境下,偏远贫困的中原农村地区,因非法采集血浆活动以及采浆不规范操作,造成艾滋病病毒在卖血人群中大面积传播。
“以后,主要是把这两个孙子照顾着,照顾大就妥了,就这些心愿”。河南上蔡县杨屯乡村民尹国志,20多年前经历“卖血潮”,成为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家中妻子、哥哥、弟弟均因感染艾滋病未得到及时治疗去世。如今儿子儿媳在外打工,将两个健康的孩子交给他照顾。(编辑/周维 萤火计划特约稿件 本文取材自张玉龙纪录片《早晚一炉香》)
艾滋病患者讲述家人患病过程,3位亲人因卖血感染艾滋病毒去世
【“卖血潮”下的悲剧】
河南新蔡县东湖村村民的HIV检测报告单
70岁的村民程学中和儿子、儿媳三人因卖血染上了艾滋病,儿子儿媳先后病逝
2001年,上蔡县文楼村两位已出现发病症状的艾滋病患者正在接受输液治疗
2003年初,国家陆续将“抗病毒药”免费发放给艾滋病感染者,通过早晚服药控制体内病毒。2004年春天,河南省下派76名省直机关干部下驻全省13县38个艾滋病疫情高发村庄,其中上蔡县占22个。
河南上蔡县文楼村的防艾标志。图/毛北心 视觉中国
从这场“卖血潮”中幸存下来的人,病情得以控制。但20年过去了,社会大众对艾滋病的歧视和偏见,仍然令这个群体背负着比病毒本身更为沉重的压力。
【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20年后,从那场卖血狂潮中幸存下来的人,身在何处?生活如何?
作为一个从河南上蔡县农村走出来的青年导演,张玉龙将自己接触的真实一面,展现在了镜头之下。
身处其间,在张玉龙的镜头下,乡邻中的艾滋病人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悲惨或乐观似乎都不足以定义他们的现状。在药物的控制下,他们早已学会了如何与身上的病和平相处。
平淡的画面中,是农村艾滋病患者最平常不过的生活:麦收季节务农,农闲时节打工,年老的照顾孩子,年轻力壮的仍要赚钱养家。该干活干活,该吃药吃药。
王全书,15年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妻子和5个孩子未携带艾滋病病毒。王全书眼睛患有白内障,但为了养家会在建筑工地做小工。
刘洋,因小时候打防疫针感染艾滋病,结婚后妻子和两个孩子,均未携带艾滋病病毒。刘洋目前在砖窑厂做洒水工作,妻子在青岛打工。
张付长,15年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因间断服药导致身体出现不良状况。2017年冬天他因病情严重瘫倒在雪地里,经及时抢救挽回生命。但从此儿媳不再让他照看孩子,担心会把艾滋病传染给孩子。张付长如今一人生活在老房子里。
艾滋病患者服用的抗病毒药物
河南上蔡县杨屯乡健康村民与感染艾滋病村民围桌喝酒
在张玉龙的家乡,携带艾滋病病毒的村民和没有患病的村民可以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喝酒。这样的场景,也许可以减轻甚至消除很多人对艾滋病病毒携带者的误解和歧视。
【每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上蔡县杨屯乡李宣村
张玉龙出生在上蔡县杨屯乡李宣村。即使处在艾滋病高发区的河南上蔡县,张玉龙对自己家乡的印象,与其他从农村走出来的年轻人别无二致——离家多年后,当他拿着摄像机对准自己的家乡,才发现村子里除了老人和小孩,几乎看不到年轻人。同龄人的孩子已活蹦乱跳,小时候逗他玩的长辈已步履蹒跚。
张玉龙的父亲
张玉龙的父亲也是一名艾滋病病毒携带者。2005年,正在读初二的张玉龙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艾滋病离自己如此近。那一年,他的父亲被检查出感染HIV。当时的他只知道村里很多人是因为艾滋病而死的。
张玉龙的父亲赶上了艾滋病药物治疗的普及阶段,确诊HIV后就开始接受治疗,每天早晚吃抗病毒药。他从来没觉得父亲是一名病人,只是需要每天坚持吃药,定期复查,体力活重活都可以做。以前为了他的学费,父亲依然在建筑工地打工。
张玉龙也不认为父亲的病对他有什么负面影响,反而成了他追求梦想的动力。大学时,他受到致力于帮助受艾滋病影响的孩子上学的智行基金会的资助,完成学业。毕业后在智行基金会郑州办事处实习,拍摄和记录了很多艾滋病家庭,让他觉得一定要把这些经历拍成电影。
张玉龙在《早晚一炉香》拍摄中
2012年,结束实习的他回到曾经上大学的城市西安,在这里准备了五年,存够了到北京电影学院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随后在北京开始学习。纪录片《早晚一炉香》便是他的毕业作品。
《早晚一炉香》海报。黄色和黑色的麦田代表家乡那些活着和死去的艾滋病人
片名《早晚一炉香》意指艾滋病毒携带者早晚吃药,也意在隐喻他们明知命运却每日都要“推石头”的坚毅。
比起公众对艾滋病的污名化,张玉龙更想让大家看到现在的乡亲们如何坚强面对生活。他希望让公众对艾滋病这三个字有新的认识,消除歧视。同时,也让那些不敢接受治疗的患者能坦然面对自己,接受治疗。不管什么原因感染艾滋病,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
内容来源:中国人的一天
摄影/张玉龙
编辑/周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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